虞江一看,原来是他之前看中的那只紫宣花的钗,因为虞云荻的到来,使得他当时放下了钗,没想到却被虞云荻顺手买了,此刻虞云荻笑着说,“送给你了,以后你可以将它送给你心爱的女子。”
虞江将钗握在手中,却只是看着虞云荻笑。
虞云荻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温柔,忙道:“打住!你可别思胡乱想了,你别以为我们同是徂徕山出来的,我就会改变主意嫁给你!那是不可能的!”
虞江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苦涩,道:“我知道。”
他又道:“你喜欢的是静王爷。”
“你不要乱说了,我和他,没戏。而且,我——”
她心里蓦然想到,“我通过施柔之手,间接加速了老皇帝的死亡,使得龙城之变事件发生,要是李墨知道我与他老子的死有关,不知道会不会将她大卸八块?”
如今,还要想办法杀了李忠——
想必,李墨迟早会知道真相的。
虞江见她欲言又止,又道:“你顾忌虞氏与皇族的大仇?”
“我——”
虞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云荻,报仇的事交给我好吗?你只需要做个小女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好了。”
她看向他的眼睛深处,他是真诚的,是认真的。
可是半晌,她还是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道:“怕是很难退出来。”
她是一定要找到那个波旬是谁的。
虞江似乎也明白了,劝不住她,便又道:“若是想给虞氏报仇,不是留在皇上的身边才好办事吗?你好好的做你的司墨大人,有朝一日或许能让皇上彻查有关徂徕山的案子,将凶手都名正典刑,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为什么烧了折子,跟着李墨来到这陵谷川?”
似乎觉得虞云荻一定不会给他完美的答案,他又道:“大概还是为了静王李墨吧?既然为了他,可以任性的离开皇帝身边,又说什么报仇?云荻,不要把感情和报仇搅在一起,这样很辛苦,而且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他的劝说也是有道理的,但虞云荻却并非没有理由,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虞江。
正当虞江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虞云荻忽然道:“你不必再说了,我的确是想留在李荀的身边,但是李荀,他对我有非份之想——留在他的身边我很危险,就算是为了报仇,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委身于他!
而且,李忠现在是在李发处,我留在上京,根本动不到他分毫,只要走出来才有可能动到他!他是一定要死的,我确定他该死!当初,便是在他的支持下,才能够调来蒋氏的五千骑兵,才会将徂徕山血屠至此!”
她越说越生气,其实心里也是矛盾重重,虞江的话说到了她的弱处,可她很愤怒自己居然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因为,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留在李荀的身边,的确是报仇血恨的一条捷径。
可她放弃了。
她恨自己,不能为了家族血仇,奉献所有,而这一点,已经被虞江发现了。
她想否定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而她跟着李墨走出上京的理由也的确充足,可在虞江的目光里,她依然觉得愧对虞氏一族,愧对祖奶奶。
羞愤之下,她再也顾不得其它,往门外跑去。
却被虞江挡在了门前,“云荻,我希望你幸福,无论是我,还是徂徕山众人,都不会怪你的,你若爱上静王,就和他在一起吧。父罪不及子,他是无辜的,徂徕山只剩余我们二人,我是哥哥,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幸福,杀李忠和慕容枫给徂徕山众人报仇的事,交给我!”
虞江似乎完全看懂了她的心,可她却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她哭着扑到了虞江的怀里,“虞江,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我这一生,再也没有自由,再也没有幸福了——”
虞氏血仇,便是困守她的牢笼。
而她,永远也出不了这牢笼,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一直走下去,走下去,背负着对虞氏一族浓浓的负疚。
虞江亦是心痛地拥住她,“傻瓜,你说什么胡话?从来,家族传承的恩怨情仇,都是由男子一力承担。你不要以为祖奶奶曾经卿点你为徂徕山虞氏的传人,你就觉得徂徕山的一切都由你负责,你始终要记得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要做的就是寻找到自己的良人,出嫁,居家过日子,明白吗?”
其实他的劝慰是如何的苍白,虞云荻清楚,虞江更清楚,虞云荻哭了一阵,推开他,抬头看向他,“虞江,你还记得独孤古楼吗?”
虞江的脸色微变,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你都看见了?”
虞云荻道:“看见了。”那时候,他跪在慕容枫的面前,完全出卖了徂徕山。
此刻,虞江眸光黯淡,道:“你即看见了,怕是我连当你哥哥的资格都没有了。”
虞云荻的眼睛里也饱含着泪水,就算当初在徂徕山的时候,她讨厌虞江,可是在徂徕山出事后,只剩余他们二人,她也已经视虞江为唯一的亲人,可偏生劫后余生第一次见到他,便是看到那样的情形。
她也同样难以接受,于是道:“所以,你明白了?你说你会担负起徂徕山的血仇,可是我却无法信你。我不能将我知道的事情和正在做的事情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给我的消息是真是假,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此刻站在这里,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或者以后更加难以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