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柔前脚走,李享后脚就到了,虞云荻在小花厅见到了他,他正襟危坐,虽是王爷身份,但是对虞云荻等人也是尊重得很,二人见完礼后,李享道:“想必郡主借马,便是为了静王殿下?”
“正是。”虞云荻没有否认,“不过他现在已经回来了,之前打搅了瑞王殿下,不好意思。而且,我已经不是郡主,请殿下还是称我为解意就好。”
瑞王一笑,“我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这是刚才接到的圣旨,皇上已经恢复了你的郡主身份。”
说着便将此圣旨递给虞云荻,她打开看了看,圣旨内只有几句干巴巴的话,意思便是独孤解意温良恭谨,才华过人,念其虽犯烧毁奏折之事,但其后又诚实供出奏折之类容,因此再三考虑之下,恢复郡主之封。
虞云荻想了想,又将此圣旨递回给李享,“原来大越的郡主,是想封就封,想驳就驳的,这样的郡主我可当不起。再说,我本就不是郡主,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晋封。”
李享大约没想到虞云荻居然是这样的态度,要知道这世上,能够当上郡主的平民女子也没几个呢。
他又道:“虽说郡主二字,不过虚名,但是有时候也是有用的。之前,本王听说郡主在闹市被人为难,当时若是有这郡主虚名,必也吓住了那些百姓,不敢胡乱折辱郡主。”
李享说的是有关蒋心月在闹市拦住虞云荻被煽动百姓敌视围观虞云荻之事。
见虞云荻还是不为所动,李享又道:“如今蒋小姐就住在这瑞王府,她如今是以北越郡主身份来至此处,如今北越与大越关系特殊,若是在这里执意要欺负郡主,我虽是王爷却有可能无法护你周全,但若有了郡主这层身份,却又不同了,同时郡主,平起平坐,想必那蒋小姐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想到蒋心月数次对自己的为难,虽说那点委屈也不算什么,自己也未必就怕了蒋心月,但是总是被这么追着打,也的确被动得很。
李享察言观色,见她终于有所心动,又继续道:“而且,郡主又何必为难于我?你在我瑞王府中,不接皇上圣旨,皇上说不定还以为是我李享为郡主撑腰,故意欺君?介时,只怕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这件小事会成为最终压倒瑞王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虞云荻没想到李享给她扣这么大个帽子,忙重新接过圣旨,“殿下,这个负责解意是绝计不会负上的,否则就坐实了蒋小姐所说的我是灾星的话。”
李享见她终于接了圣旨,又道:“你是否还在生气皇上将你贬为庶民之事?”
虞云荻低首不言语,其实这件事要怎么说呢?当时李荀生她的气,便惩罚她一人罢了。
谁知却趁机给李墨上了大大一课,如今李墨不带一兵一卒,便辗转各封地收藩,这种被利用的滋味着实难受。
李享又笑,“事情发生时,我虽并未在现场,但是我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渲目染,对于有些事怕是比解意小姐看得清楚些。自古以来,臣子奏折乃是朝之大计,从臣子写了奏折至递至皇帝案前,要经过六审六发,便是皇帝批阅过的奏折,亦要进行储档。
毁损奏折,在大越律列里,只有死路一条。皇上将这件事转至我三哥身上,大约不过是为了保住郡主的命而已。之后又派发重任给三殿下,乃是为了保三殿下之命而已。这般重重下泄,反而将之前损毁奏折之事冲淡,转移了众朝臣的目光,虽驳了郡主之位,又给了我三哥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却保住了你们二人的性命。说起来,大哥也是用心良苦。”
李享这么一分析,倒与当初李墨所说的一般无二,难道,李荀真的不是恼羞成怒乱发脾气?亦不是因为想要置李墨于死地而故意找了这么个由头做大?难道,是她真的误会了李荀?
李享想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此时便坐势要走,“我还有些要事要办,这便告辞了。”
虞云荻忙问,“李墨伤的严重吗?”
李享道:“郡主放心,我三哥伤的并不严重,反而是那卫阶这次吃了大亏,不过亦没有生命危险,休养十天半月便也好了。”
“是施柔救了他们吗?”
“这——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施姑娘的确是与他们一道回来。”
虞云荻点点头,“谢谢瑞王爷,您请吧。”
不管怎么样吧,虞云荻至此,又恢复了郡主身份,可她这次是真的不想要这个身份,一则是因为这重身份已经不再是接近仇人的筹码,而是变成了一种束缚;二是因为,她真的不是独孤解意,而现在,似乎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件事,这也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她本想借着此事,干脆抽身,反正自己的仇人李忠,也并不在京城,至于那个波旬,藏头露尾,她便在京城中怕也无法找到此人,想来肯定也是李忠和慕容枫一伙的,介时从他们身上入手,可能还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李荀并未打算放她离去,她也无法利落抽身,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下午时分,虞云荻在浴房里沐浴,因为恢复了郡主身份,便有两个丫头来伺候她。
虽然她已经当了很长时间的郡主,便还是不习惯让人贴身伺候,是以又将这两个丫头打发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她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往浴桶外面一瞧,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很多水蛇子,这些蛇子喜欢趋水而行,身形易常灵活,这种蛇子对于沐浴洗澡的人来说,危害极大。
浴房里蓦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然后听到外面两个丫头在叫,“不好了,郡主出事了,不好了!”
叫声方落,便见蒋心月带着人从侧面的小路上走来,神态倨傲,目光里却带着兴奋,“出了什么事了?”
两个丫头道:“郡主在里头惨叫,怕是遇到蛇了。”
蒋心月道:“我们进去看看!”
“好。”
说着话,两个丫头在前面带路,进入沐浴。
蒋心月看到沐桶里只有水而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什么蛇子。
顿时笑了起来,道:“莫不是被蛇子钻到肠子里绞死,沉入水底了?你们快给捞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