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茹妃和侍女们进来,就有一股香味,一直都没散去。
杜莫颜与她闲话几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经意的问道:“茹妃娘娘用的是什么熏香?味道如此别致,还经久不散,一定是好东西。”
茹妃嗅了嗅身上的衣服,说道:“有香味吗?都是浣洗局的功夫,谁知道用的什么。”
茹妃忽然淡然一笑,说道:“姐姐在宫中待的久了,味道什么的,已经习惯的闻不出了。”
以前的杜莫茹多么的不可一世,在侯府的时候就高高在上,她临死前那种眼神她倒现在还记得。
曾几何时,对后宫跃跃欲试,想要在这里呼风唤雨的眼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心死绝望的冷漠。
若是她没死,说不定现在的她,也和她一样。对她的恨意,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不知道若是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又会如何呢?
杜莫颜自从有孕以来,很多事都已经看开。但这终究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没有高尚到以德报怨,也没有去关怀她的心思,更不想坐在这里和她谈心,听她在宫中如何的不幸。
若是在以前,知道她如今的境地,她应该是仰天大笑。去庙里酬神,感谢苍天有眼。可如今她只想要少烦心一番。
杜莫颜只是喝茶,不再说话,想着若是没有什么话说,她也就该离开了,这里毕竟是淑妃的地方,她也不敢造次。
偏厅安静了下来,正巧这个时候灵松抱着衣裳从门前进过,被杜莫茹看见。
“咦,这不是妹妹的贴身侍俾吗?这是要做什么去?”
杜莫颜可以不理她,可灵松毕竟是个奴婢,只好在门口站住,弯身施礼,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去洗王妃的衣裳。”
“这种粗活怎么轮得到妹妹的贴身侍婢来做?这里是皇宫,洗衣裳这种事,怕是在王府也轮不到你们做吧?”
灵松再次说道:“回娘娘,在王府,王妃的事也是奴婢们自己做的,都是做惯的,娘娘无需介怀。”
“哎,你们在王府如何那是妹妹的事,但这里是皇宫,如今陪妹妹进来的只有你们两个侍俾,自然要贴身服侍妹妹才是。”
“那个谁?你过来。”茹妃叫住在门前洒扫的小宫女,说道:“你把王妃的衣服送去浣洗局。”
那小宫女赶紧放下扫帚,走过来答应道:“是。”接过衣服就走,杜莫颜微微点头,随她去吧。
若是茹妃要碰她的衣裳,她还当真会小心。但如今拿走衣服的是德福宫的人,淑妃早就对她们起了疑心,自然会有所防备。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儿,妹妹想来也累了,那姐姐今天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妹妹聊天,反正妹妹一时也不走,不是么,不急在这一时。”
茹妃说着话,真的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杜莫颜赶紧起身,说道:“恭送娘娘。”
等她们离开,红弦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说道:“茹妃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只是来说一会儿闲话?”
“原来不是一直要小姐去她哪儿,今天来倒是不提了。”灵松也纳闷的说道。
杜莫颜也看了看,说道:“就算她说,我也不会去。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我要在这里代替王爷守着母妃。”
“只要她不轻举妄动,我们也便按兵不动。”
“对了,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杜莫颜问道。
红弦摇了摇头,说道:“皇后一天都没有出过寝宫,除了晨起请安的妃嫔,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杜莫颜点了点头,说道:“回吧,若是有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刻通知我。”
“是。”
杜莫颜闲来无事,拿出元瑾为她誊写的医书翻看了起来。
这医书放在她这里很久了,但她却一直没怎么看。起初在王府总是诸多担心,后来又懒懒的,每次拿起来,看不了几个字,心思就不在这里了。
没想到在这德寿宫中,她的心倒是静了下来,好像回到了她还在宫中的时候。
杜莫颜看的很仔细,逐字逐句,一个字也没有放过。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红弦点起了烛火,放在她的面前,说道“小姐歇歇吧,仔细伤了眼睛。”
杜莫颜这才伸展了一下筋骨,抬头一看天色,自己也吓了一跳,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吗?”
“是啊,小姐,用些晚饭吗?”灵松也问道。
杜莫颜摇了摇头,方才一边看书,吃了一些点心,又坐在这里一直没动过,这会儿一点饿的感觉也没有。
但不吃,这些个侍女怕是又要唠叨,便说道:“弄些米粥来吧。”
“是,奴婢去准备。”灵松答应着出去。
杜莫颜吃过晚饭,看着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又等了一会儿,哈了个哈欠,说道:“今日也不来吗?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看到我的书信。”
“小姐,若是累了就先睡吧,奴婢等着就好,若是元公子来了,有急事,奴婢在叫您。”
杜莫颜点了点头,她今日是真的有点累了,很久没有看这么久的书了。
整整看了一下午,看进去倒是没有觉得时间久,但此时她也是真的有点支持不住了。
她腹中的孩子眼看就要到三个月了,别人或许还看不出,但她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腹中生长。
是以她也不敢太熬着,也就点了头。
果然也是与昨日差不多的时辰,元瑾再次偷偷摸进来,带来了王爷的回信,和几包药,交代清楚煎药的方法,就悄悄的离开了。
红弦打开隔间的门看了看,小姐果然还睡的很熟,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悄悄的关上了门。
杜莫颜一觉睡到天亮,淑妃免了她的早晚请安,红弦和灵松也就没有叫她。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还没有洗漱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卓昊辰的回信。
刚刚展开书信,杜莫颜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书信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寥寥几个字,还真是他的风格。
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温暖的力量:一切以自身与母妃为重,各自珍重,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