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的意思……”绯顿了顿，抬起眸子瞥了跟前人的面色，生怕出言有何不妥惹怒了这位主子，尽管她一向娇蛮，也不像绛那般对柯子尘毕恭毕敬，可是来之前，绛可是千叮嘱万嘱咐，务必要她只禀告查到的事即可，多余的话，一字也不能说。
“你的意思？”跟前的男子眯了眯眼睛望着她，换做其他八人，早就打了个寒颤，可她不同，她反而挺直了背，头一低，也不去跟柯子尘的眸子对视，索性一咬牙说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的事吗——越姑娘就是北夷圣主，吾主，北夷多年来屡次犯我大昭边疆，而您又贵为九五之尊，和她在一起，实为……”绯越说越激动，竟是忘乎所以地抬起头，蓦地一下对上了跟前人的眸子，“不妥”二字还没出口，她就识趣地闭了嘴。
绛说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便忍一时风平浪静。
“实为？”柯子尘挑眉瞧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子，眸子微眯，竟是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绯没说话，又将头低下，紧合着双唇一字也未出口。
跟前的男人冷哼一声，挪着步子径直越过绯而去，一步两步踏出去后，只听那脚步声蓦地停住，“对了。”
话音才落，绯只是微微抬眸，等待着跟前的人发号施令。
“去，将今年波斯进贡的九丹玉的来去给我查清楚，分别经过谁的手，又流落到什么人手里，每一条记录，给我查得清清楚楚。”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竟敢在他手里绑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
柯子尘踏步从竹林离去，接着又听嗖的一声，只见竹林里一道红影划过，叶落人空，采草的孩童背着竹筐路过，瞧着那飘飘落落的雪花，似是此处从未有人来过一般，雪地里竟是连一丝脚印也没有。
我坐在客栈里，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不知此时姑苏的安危如何，此事若是让柯长安和唐娴书知道了，想来又是一场风波。
一阵清风刮着客栈门前的残渣而过，风里白雀晅火急火燎地朝我走来，我侧目望去，瞧她眉目紧颦，嘴角下弯，眸子里尽是严肃。
我有预感，似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我赶紧起身朝她而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她道，“丐帮弟子消息渠道四通八达，洪麟兄才放出寻姑苏的消息后去，就收到了回复。说是攸乐平那的一家最大的客栈，曾有丐帮弟子见一女子拉着一男童进去，男童行为古怪，用饭期间一直朝客栈里的燕瞎子传递什么信号，结果被女子发现，拉起男童径直出了客栈，再也没回来过。而根据丐帮弟子所描述的，那男童的穿着外貌，性格全然与姑苏一致。”
我皱眉，“燕瞎子？”
“那是客栈里的一个卖艺人，年方五十，弹得一手好琴。”
我微微点头，姑苏人小鬼头，脑子又机灵，若是他真在那留下了什么信息，或许是求救信号，这攸乐平，倒是必须去一趟。
“白姑娘，这攸乐平如何走？”我赶紧转身回客栈去拿了幻音琵琶，此事不可耽搁，届时我留信一封给柯子尘，干脆到攸乐平去会合。
“我和你一块去。”
我诧异地望着她，只见她将身上的包袱一系，转身就朝树下的马走去，“人是在我杏平镇丢的，我倒也该负几分责任。”
我没说话，我在这北椒国人生地不熟的，她若愿意同我一块去，自然是方便许多。
我们给柯子尘留了个口信，便快马赶至攸乐平去。
一路颠簸，即便是和白雀晅隔了几尺的距离，我也能听见她问我，“你这样的决定，可是从心了？”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问我我和柯子尘的事，她说的不错，我这次的选择，当真是从了自己的心。
我浅浅一下，却没有回答她，倒是反问到，“那你呢？”
“什么？”她收了收手里的马鞭，马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与我同行。
“你可有念过他？”
她抿着嘴浅浅一笑，摇摇头，“何尝没有。时常在想，他是否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是否是真的因我而死了，或许是早已与别人成了亲，儿女绕膝……”她叹了口气，不再看我，微微侧过头去。
我沉了沉眸子，接着又听白雀晅说到，“我是恨他，可是我爱过他也是真的啊。”
半空中蓦地传来长鞭划过的撕破声，只听旁边的马嘶叫一声，四腿一拔，身旁的人便远远离我而去。
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许是她心里的悲情已经感染到我，我心里竟是泛起一阵酸，又带着几分不甘。
赶至攸乐平时，我见那偌大的平原上，正中坐落着一座客栈，说繁华感觉有几分不足，但是人来人往，倒也是热闹得很。
“客官要什么，快快，里边请里边请……”门口的女子穿得花枝招展，朱唇浓妆，眯眼朝我们笑着，那眼角微微的细纹，卡起一层薄粉，嘴角的笑有几分僵硬，身穿的茜红色棉衣小袄，实在夺目。
我抬头瞧了一眼门口的牌匾，那上面小楷金字刻着——艳阳楼。
正因这女子这样在门口揽客，这艳阳楼的生意倒是十分火热，我和白雀晅才进去，本来准备寻一间雅间方便谈话，却得知雅间已满，只得坐这一楼。
也罢，我瞧着一众人海里，靠窗的位置倒是空着，我和白雀晅自然是感到一阵庆幸，索性移步过去。
白雀晅打了个响指，只见肩上担着抹布的小二急急赶过来，脸上笑得殷勤，问我和白雀晅可要他家的招牌菜。
我摇了摇头，姑苏丢了，我也无心用饭，干脆只叫他上一壶茶便好，那小二一愣，嘴角一僵，“客官不吃饭吗？”
“你家店的卖艺人燕瞎子可在？把他叫来给我弹上几曲。”白雀晅也不回他，有些不耐烦地直说了目的。
我们这样占着位置不吃饭，那小二一听顿时脸色一变，“燕瞎子要月升之时才来呢，这会儿日头还没落，也没得人弹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