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扶风今日没有外出,上午一直待在书房处理公文。
银铃跑到他书房的时候,正好碰见段文从里面出来。两人心中都藏着事,走路不看路,差点撞了个满怀。
段文连忙伸手扶住她,恭敬的打招呼:“公主。”
银铃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目光好似要吃人。
段文:“???”
这里是段扶风的书房门口,段扶风就在里面坐着呢,他们可不能在这里闹起来。
梧桐心道不好,正要去劝银铃时,对方先一步朝着段文开了口,用的还是逼问的语气。
“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段文越发困惑:“什么?”
“你别装傻!”银铃振振有词地说:“要不是收了钱,你能把女人带进府里来吗?还想让她们当扶风哥哥的侧妃呢!啊呸!我早就看穿你的阴谋了,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死太监!”
她骂得实在是有点过分,即便圆滑如段文,此时也有些挂不住脸。
段文尴尬的抹了把脸,擦掉她朝自己吐出来的唾沫,忍气吞声道:“公主这话说有失偏颇,小人之所以支持王爷纳妃,乃是为了王府的香火考虑,您实在没必要大动干戈。”
银铃一听脸色更难看了:“香火?你是想说我生不出孩子来吗?你个狗奴才!说话阴阳怪气的给谁听啊?”
段文毕竟是王府大总管,手里很有点权力。银铃就算有公主和未来王妃身份加成,为了以后考虑,也不该指着别人这样骂。
梧桐越听越觉得过分了,上前两步走到银铃背后,低声对她道:“公主,王爷还在里面坐着呢。”
银铃没说话,段文朝她瞥了一眼,瞥完之后愣了几秒钟,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公主,您在兴师问罪之前,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屁股先擦干净呢?”
银铃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呢?”
段文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微笑:“王爷不爱搭理您这事全南疆人都知道,可是就算这样,您也还是南疆未来的王妃,怎么着也要给王爷留点面子啊,还没成亲呢就整天跟个边关回来的侍卫同进同出,是觉得王府风景太单调,得添点绿才行吗?”
这话说得很明显了,银铃再生气也能听出含义来。
梧桐没想到这样也能引火烧身,非常窘迫的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立即钻到地里去。
“谁给王府添绿了?梧桐是我的侍卫,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扶风哥哥去!让他派人撕烂你的嘴!”
段文不畏不惧,意味深长的一笑:“公主,相信我,王爷一定不想与您讨论这件事情的。”
“你……”银铃气得简直要吐血,奈何对方老奸巨猾,怎么样都赢不了他。
要说打他,她也不是不敢,段文是孤身一人的,她还带着梧桐呢。
二对一绝对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只是打人容易留下证据,不好不好。
正在犹豫之时,紧闭的书房门一下子拉开了,段扶风走了出来。
他的出现就好像往滚烫的热水里注入干冰,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谁都不敢再放肆,老老实实的跟他行礼。
“王爷。”
“扶风哥哥。”
梧桐不想往枪口上撞,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没说话,只单膝下跪行了个礼。
偏偏段扶风谁也不看,一双狭长的眼眸转过来对着梧桐,身上的黑衣把他的皮肤衬得如玉般洁白无瑕。
梧桐刚才还被人指责给他戴绿帽呢,不禁心中一紧,低下头去盯着地面。
段扶风收回视线,冷冷的问二人道:“你们在这里吵什么?”
段文有心要抢个先机,奈何银铃从看见他走出来后就开始做准备了,在他问出来的第一秒就争着回答:“扶风哥哥,你给我评评理,段文他骂我生不出孩子!”
银铃凭着一张好看的脸,任性起来是真任性,可怜起来也是真可怜。
此刻便像那被狂风骤雨折磨了的花骨朵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含着泪,柔弱无助的站在那里,让人想要抱一抱,摸一摸。
段扶风仿佛是个没长眼睛的,对她的可怜视若无睹,只斜斜的瞥了一眼段文:“有这回事?”
段文毫不犹豫的给他跪下来,仓惶说道:“王爷!绝无此事!奴才忠心耿耿侍奉您多年,怎么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求您还奴才一个清白!”
银铃怎肯放过他,火上浇油地说:“你就说了!你还说我之所以不跟扶风哥哥成亲,是因为他戴了绿帽子呢!”
她说着天真的看向段扶风,拉着他的胳膊道:“扶风哥哥,绿帽子是什么?他说的好难听,可是我不懂……”
段文方寸大乱,不等段扶风开口,就匍匐着过去抱住他的腿:“王爷!王爷!奴才可真没说过这样的话啊!求求您不要听她胡说,我对王府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银铃大声指控:“你就说了!”
段文哭天抢地的辩驳:“我没有!”
两人一人抱腿,一人拉胳膊,即便沉着如段扶风,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够了!”他沉下脸来,怒喝了一声。
上一秒还争闹不休的两人下一秒就安静了,像被按了静音一样,老老实实的各自站好。
段扶风不悦的理了理被银铃抓乱的袖子。
银铃小声说:“我真的……”
她说了个开头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段扶风的脸色已经比暴风雨来临前还要可怕,这个时候再说话,几乎是和送死差不多。
两人都安静如鸡的站着,段扶风满意的点点头,冲梧桐一抬下巴:“你说,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梧桐吓了一跳,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问题实在是要命,太难回答了。
她是银铃的人,理所应当为银铃说话,可段文毕竟是王府总管,得罪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啊!
难怪常言说伴君如伴虎,她这还没伴呢,就感觉已经深陷泥潭了。
梧桐低着头不敢乱说,忽然瞥见银铃朝她投来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想不想救南星了”。
她立即浑身一哆嗦,站得笔直地说:“回王爷……总管的确是那样说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她感觉一记眼刀飞到了她的胸口,简直是要把她扎个对穿。
出刀者是段文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