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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

电话的那头传来嘈杂不清的沙沙声,由于线路老化,这样的问题经常出现,也不知道电话的那天究竟有没有人在。

“喂?”嘈杂的声突然消失,有人接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倦意,“哦……”月弥娅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说到“您好,我是碎叶高中的老师,请问您是林琳的父母吗?”“哦!是老师啊!您稍微等一下……”那个人搁下电话匆匆离开,伴随着嘈杂的风声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对话……“老婆,你去叫林琳的家里人过来接电话”“他们家不是搬走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信你自己去看,房子都空在那里了”……

“喂?喂?”电话那头因为线路的故障被突然中断,长久的沙沙声填充着电话里灰白的世界。

*

安霖回到了教室,那里是叶纳绪的座位,而在另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又多出了一个空位,孤零零的就靠在窗边,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人出现在那里了,谁也不知道原因,也记不清那之前发生了什么。面对这样的事,大家突然就像约定好了一样,谁都保持着沉默,只是每当有人忍不住的向那个位置望过去时,就会像做着危险的事情一样让其他人感到不安,“别这样……求你了……”“白痴,你会变成下一个的……”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的忍受着,只希望下一个不会是自己。

安霖走过每一个的座位,将他们的试卷收上来,这些人的表情一个个从他的面前经过,或是担忧或是麻木,看着他们的表情安霖就觉得煎熬。走出教室,安霖艰难的松了一口气。来到教室办公室后,安霖将试卷放在了月弥娅的办公桌上,由于临时有老师承受不住压力而退出,弥娅现在不仅要任教数学,历史和生物也要由她来负责,所以办公桌上现在都已经堆满了好几批的作业本,弥娅也只能缩在角落里埋头批改作业。

“大家都很担心呢,关于林琳不来学校的事情,已经流传着十几种猜测了”安霖假装并不在乎的说着,可是仍旧很担心的看着月弥娅。“真差劲……”“嗯?”弥娅突然念了一声让安霖意外不已,当他探头望去时却看见弥娅正改着他的试卷,意外的错漏百出让安霖顿时无底自容,他以为弥娅在责备他,羞愧不已。

“我可真差劲……”弥娅又念了一声,安霖没想到弥娅是在责备她自己“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安霖问着,弥娅抬起头迷惘的望着天花板,“其实我应该知道林琳发生了什么才对,可是她的家人我没有办法联系上,学校起初也说会帮我查一下,可现在却突然含糊不清的说是他们离开了镇子,什么时候,去了什么地方,谁都回答不了”,安霖没想到原来她一直就在追查林琳的事,而此时,班级里甚至有不少人都不愿去提及林琳。

“你还记得那天你看到的情形吗?”弥娅问到,安霖艰难的点了点头,“可是我看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将那个人装进袋子带走了”“就是说一个星期前真的有人在河道的下游溺亡了”“嗯……”“你还有别的事没有告诉我吗?”弥娅直直的看着安霖,眼神里带着安霖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着,“是,还有一件事,但是我不敢确定,也不敢往那里想……”安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面对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的画面,“那只脚很瘦弱,很年轻”“你也相信她就是林琳?”弥娅认真的看着安霖,安霖被迫注视着弥娅,终于妥协的点了点头。

*

晚上七点,安霖冲过澡,穿着宽松的运动服闷头倒在了床上,他终于也不得不相信林琳成为了第二个,这样可怕的预兆让他的精神很不好。

嘭!躺在床上的安霖突然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当他惊讶的抬起头的时候,又传来了门被锁上的咔嚓声,他惊讶的发现月弥娅就站在那,“弥娅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安霖其实也想同时问她是什么时候来到她的房间里的,他居然完完全全的感觉不到,现在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安霖紧张地盯着这个成熟美貌的女孩,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意外之举,“不能让你的家人知道……”弥娅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喃喃的说,“嗯?”安霖不知道弥娅什么意思,只是有些紧张的捏紧了床单。

“我们走吧”弥娅没注意到安霖的心思,她突然转身向阳台走去,把犯傻的安霖晾在了一边,“等等我!”安霖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紧追上去。放在阳台上的梯子被伸到了地面上,两人悄悄爬了下去,将梯子藏好后离开了家。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弥娅突然问安霖,安霖意外的转头看她,但弥娅一直目视前方,侧脸中的眼眸带着专注,似乎就算她不看着安霖,安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她感觉的到,安霖突然感叹的说“碎叶川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好冷清啊……我在城里的时候,每当到了夜里就会害怕来到街上,因为到处都是人,都是灯光,似乎哪里都可以去,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自己陷入其中会突然迷路……”“这些,就是你现在想到的?”弥娅问,安霖苦笑了一下“你是想问我对林琳事件的看法吧,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刚才的那段话是我随便想到的”,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岔路口,安霖不清楚弥娅想去哪里,这里一条路连接着远方的山岭,是离开碎叶川的公路,另一条路是往水库去的,哪里还有一些零散住户,这里已经非常偏僻了,从山岭里飘荡而来的风带着枯寂的摇曳着夜幕中巨大的树影,身后的月光在他们的脚下投出淡淡的影子。“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蠢话的,这里好冷清,我们赶快回去吧!”“不”弥娅简洁的应到“原本我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你刚刚的那番话却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弥娅的话让安有些不解“你一直都在想我刚才想的事情?”,弥娅听到他这么说窃笑了一声“我一直在想,虽然所有人都说林琳的一家已经离开了碎叶川,但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离开自己每天都会经过的路,每天都能看见的河,离开这里去面对太过无尽的世界,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的”“你是说,尽管他们都认为林琳一家已经离开了,可你一开始就打算亲眼去确认吗?”安霖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弥娅是个特别稳重的女孩,这种夜里往偏僻的山脚去的事情,怎么也是只有洛禀禀那样出跳的人才会想得到吧,“这么荒凉的地方,弥娅以后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来了”安霖显得有些担忧,“你很意外对吧?”弥娅一边从容的回答,一边向水库的方向而去,那片偏僻的地方有一个不到十户的小村子,透过茂密的树林,能够隐约看到豆大的灯火,“安霖,你要知道,有时候,不合理的想法会成为主流,而你就更加要信任自己的直觉”弥娅平淡的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安霖一直沉默的注视着她的侧脸,他觉得弥娅虽然才比他大三岁,却那么让人觉得可以依赖。

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他们来到了林琳的家门前,这间房子是一间很旧的瓦房,两层楼的窗户都没有灯光透出,非常的寂静,周围的房子并不是完全紧挨着它,之间的一棵松树将它孤零零的隔在了外面。

安霖伸手要敲门,挡弥娅却挡住了他,“他们不会回应的”“你是说房子里有人吗?”安霖有些不相信,“没人就更不会回应你了”弥娅不咸不淡的念到。这时弥娅把手放在了门上,沉默的一动不动,安霖不明白弥娅要干什么,既不推开门,也不说话,然而就在这时,从山林里传来的风呼啸而至,吹动着田野的杂草沙沙响,而周围房屋的门窗也被风吹动摇曳着,“嘭……”弥娅按在门上的手突然使劲,门颤动了一下,但弥娅对力道的把握却让这个无法避免的响动融入了风吹过时嘈杂中,弥娅趁着夜风又试了两次,终于门后的木栓突然弹了起来,房屋的门就这样不可思议的被推开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安霖吃惊的问,“嘘!”弥娅示意安静,两人悄然潜入了房屋中。

“我看不见……”房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窗边才有淡淡的月光,安霖的脚突然被什么绊了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危急的关头,他感觉到弥娅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而同时,自己另一只脚的膝盖内侧被猛的一踩,整个人就蹲了下去,安霖被吓得冒出了冷汗,但好在平安无事的,而且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我真的看不见……”安霖又说,他望了一眼弥娅,却见弥娅的双眸上泛着如同湖光般的清亮,“用你的心眼”弥娅突然变得严肃的说,安霖也只好认真起来努力的瞪大了眼睛,也许是因为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屋子里的样子都模糊的露出了轮廓,安霖也发现了刚才绊倒他的是一张凳子,它就这样倒在地上,其它的家具也是散乱一片,“不会有人吧……”安霖又一次觉得这样的地方不可能还有人住着的,但仍旧不安的跟着弥娅,弥娅的身影似乎变得焦急了,或许是因为这样根本不能够找到线索吧,一晃眼,弥娅就突然从安霖的视线消失了,“弥娅……”安霖压低着声音喊到,可是他的声音振动着空气,隐隐约约的在屋子里飘荡着,安霖紧张不安的,却又只能往这片幽暗的深处走去,这样的孤寂黑暗让他的心情越来越糟糕,童年时迷失在他人幻境中的记忆也被唤醒,似乎脚下的道路永远也走不完,眼前的漆黑永远也没有尽头。

“弥娅?是你吗?”安霖在黑暗中看见了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弥娅,我们回去吧……”安霖伸手向那张浮现出的面容探去,可他渐渐的发现对方并不是月弥娅,“你是……林琳?”

“……啊!?”屋子里传来了安霖惊恐的呼喊声,弥娅警觉的望了过去,失控的安霖撞倒了桌子,餐具也摔在了地上,突然而来的动静恐怕整个村落都要被惊动了,弥娅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向安霖的方向赶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她敏锐的觉察到就在这房子的某个地方,传来了因为吃惊而变得短促的呼吸声。

“没事了”“弥娅?”弥娅将安霖扶了起来,她用手指按在墙上划了下来,一竖黑色的火焰泛着沉沉的湖蓝色火光,沿着手指划过的痕迹静静燃烧起来,“原来,只不过是照片”“亏你把这么小的照片也看成是真人”,那堵墙上挂着一张旧旧的照片,上面确实有林琳的面容,但不过只有手掌这么大而已,安霖顿时感到难堪,自己刚才居然还喊的那么凄惨。弥娅不再看安霖,她突然向着黑暗深处喊到“你们出来吧”,安霖吃了一惊,他警觉的望着弥娅注视的方向。

火柴在黑暗中划过,蜡烛燃烧起宁静的光亮,墙上的那道黑色火焰也渐渐湮灭了。从烛光中走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容沧桑,身旁站着一个妇女,身材有些发福,但肤色暗沉,两人的生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他们阴沉着脸,警觉的盯着面前的俩个年轻人。

“你们?是林琳的父母吧”安霖尽力保持平静的问到,而林琳的父母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惊恐的看着两人,“谁告诉你们到这里来的!”林琳的父亲低吼着问两人,蜡烛的颤抖人墙上的人影疯狂扭曲着,“离开这里!你们走!”林琳的母亲用双手握着一把剪刀,颤抖着向两人靠近,“不要告诉别人你们来过这里,你们马上离开!”林琳的父亲沙哑的喊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偏执的怨念让人不可理喻,弥娅怒目瞪着他们,而这时她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她感觉到安霖攥紧了她的手,弥娅能够感觉到安霖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一种无力的滋味忽然涌上了弥娅的心里,“我们走”她疲惫的对安霖说。

林琳的父母为什么会那样?他们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诅咒的一部分吗”“嗯?”弥娅意外的看着失落的安霖,“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林琳她父母的那个样子,遭受诅咒的人,不仅他自己,而且与他相处的家人、同学都会遭受不幸”安霖悲观的说,弥娅顿时失望的瞥了他一眼,“你以前可很少用诅咒这个字眼的,现在都已经进步到这样的程度了嘛”“可是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啊!”安霖愤怒的对着弥娅喊到,弥娅吃惊的看着他,安霖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攥着,他已经无法再让自己无所谓了。他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那么的害怕,“逊毙了……”弥娅瞥过脸不再看他,嘴角冷冷的吐出这个字眼。“难道你就不害怕吗!”安霖反问她,弥娅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的烦闷过,她原本不想再开口的,可还是说出了口“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无尽的夜空中,月亮被风吹的一阵涟漪,孤狼的吠声从山野深处传来,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整个碎叶川都已经睡下了。“对不起……”

安霖内疚的看着弥娅,他现在也冷静多了,“安霖,你现在对你的心眼能够控制到什么程度”弥娅问他,安霖难堪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的学习抑制心眼的方法,勉勉强强能够掌握住这一点,其它的就完全不知道了”安霖知道如果他现在能够用心眼看到别人内心的记忆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你想学会使用它吗?”弥娅问安霖,安霖不知道弥娅又有了什么样的想法。

*

碎叶川公墓,时间晚上九点。

“真荒凉……”安霖望着远处的墓碑,在干枯的杂草丛中这些墓碑映着霜一样的月光,寂静的向地平线上的黑色山岭延伸而去,这里的墓碑或许比碎叶川活着的人还要多吧。枯草肆意的窜入人行道,一片的破败的废墟景象让人不安,“好冷清啊,连个鬼影都没有……”“这还说不定呢!”弥娅的话让安霖脊背一凉,“一点都不好笑!”安霖抱怨着,弥娅带着安霖继续走,不远处慢慢可以看到一栋低矮的建筑物,弥娅这时才严肃的说“我不是为了好玩才开玩笑,总之,你能够尽快适应就再好不过了”弥娅还没有告诉安霖她的打算,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栋建筑前,依然是一副破旧的样子,看得出当初建造的时候应该蛮气派的,只是以后一直没有翻修过。两人走上前,大门上挂着一个生锈的铁链,铁链只是绕在门把上,并没有上锁。大门轻易的就向两人敞开了,他们这时才尴尬的想到,自己可能是第一批深夜潜入公墓管理所的人吧。

“我去找蜡烛,安霖你去找冷藏室在哪里”“冷藏室?这里会有冷藏室吗?”安霖诧异的问,这里又不是城里的大商场,怎么会有冷藏室,可是,当安霖突然真正明白弥娅的意思时,顿时从头凉到了脚。

在一盏蜡烛的火光中,安霖和弥娅沿着墙壁剥落的狭窄走廊向着地下室走去,地下室的高度大概有四层楼差不多,俩人一直在回旋的楼梯中向下,周围的温度下降的厉害,“什么声音?”安霖听见了咕咚的响动,混杂在他们的脚步声中一直不断的传来,弥娅也停了下来,眉头紧锁,这个异样的声音她也不熟悉,安霖紧张的环顾周围,可是火光之外的景象全都被隐匿在黑暗中,似乎世界就只有寸步的范围一样,安霖紧张的抓住了扶手,“有水!?”他突然感觉到扶手上非常潮湿,而且手背上突然有东西滴落了下来,“啊!?”安霖惨叫着将弥娅握着蜡烛的手抓过来,“怎么了?”弥娅平静的问,当安霖借着火光慢慢看清了“我还以为……”原来只是哪里有水渗出来,滴落在了扶手上而已,“这附近似乎有地下河,那个声音应该是流水的声音,不想继续呆在这的话我们尽量快点吧”弥娅督促着,她也加快了脚步向下走去,楼梯的尽头这时也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立在了最底下的墙上,铁锈的猩红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弥娅伸出了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一片细长的剑刃从手心沿着食指伸出,剑刃落下,铁门发出磨刀石一样的轻鸣,轻易的就敞开了。安霖还没看明白,剑刃就被弥娅收回了,她似乎并不想让安霖多问,“我们进去吧”弥娅说到。

冷藏室由厚厚的水泥修筑,没有窗户,狭长的空间一面放在一个柜子,密密麻麻的有不少的抽屉,每一个编上了数字的抽屉都不是那么的宽敞,躺进这里面的感觉一定不会很好。“在这里”弥娅用蜡烛照亮了一个柜子的序号,上面有一段表示日期的数字让她确定了应该是林琳。林琳的事件仍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查,所以他们还不会让她这么快的下葬,安霖一脸的痛苦“当然也有可能会是其他人,指不定我们会看见什么,是吧……”,弥娅点了点头“做好准备了吗?”她问到,安霖也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柜子被拉了开,一股让人煎熬的气味也随之漫开,一张白色的床单盖在一个瘦弱的轮廓上,无比的安静。弥娅这时却注视着安霖“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要问你心眼的事吗?”“你希望我能够用心眼看见别人的记忆”“是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但是你应该听说过,我的爷爷也拥有类似的能力”“那么,弥娅你也有吗?”“不,这个能力只能由天赋来决定”弥娅坦诚的说,安霖还是有些不理解,难道弥娅都不算有天赋的人吗?

“安霖,一直以来你的努力已经让你能够获得抑制心眼和转换视野的能力了,虽然还不算熟练,但我们也只能继续往下试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死人的内心世界非常的平静,最适合训练观察别人内心记忆的能力了,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不过……”“不过,盯着死人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让人专注下来”安霖知道自己并没有弥娅那么勇敢,就算现在说的再好听,可一旦真的来,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丑态,弥娅内疚的注视着安霖,安霖因为不自信而不敢看她,“我还……”弥娅微笑着说“……还没有过,这么认真的握着一个人的手”弥娅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安霖的手心中,每个手指都相互紧扣着。“对不起……”安霖被深深的触动了,他忍着突然混乱的情绪,内疚的说。

白色的床单被拉开,林琳就躺在这里,双眼紧闭着,嘴唇也已经苍白了,表情中带着生前最后时刻的哀伤和寂静。她的内心世界缓缓的在安霖的周围展开,可是这些记忆是灰白的,沉默而寂静的,大片大片的影像像枯叶般剥落,露出永恒的黑暗,画面并不像安霖以往看到的样子那样不断的变化,而是就相互穿插着陈列在周围,安霖默默的行走在这个不断消逝的长廊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所寻找的影像。“我听不到声音,时间应该是白天没错,但记忆昏暗的像夜里一样让我有些看不清……有一群人围着她,他们穿着的应该是高中校服,全都是男生,一共是四个人……”

*

早上的阳光从飘荡的窗帘中落进来,丢在房间地板上的拖鞋沾满了泥土,脚印从阳台一直连到床边,“是闹钟响了吗?”安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耳边嗡嗡响,他集中不了精神,恍惚的又坠入了无底的困倦中。哐!哐!哐!安霖惊醒过来,房间的门被人不停的敲着,“真糟糕……”安霖一使劲浑身就散了架一样。

“哥!你怎么现在才起床啊,爸妈都以为你已经去学校了!”安倩气愤的说,妹妹安倩已经梳洗打扮好,整齐清爽的穿着制服,安霖看着又忍不住的走神了,“怎么了,这么晚了你有事吗?”“什么!?你给我好好看看外面!”安倩一字一顿的念着,跑了过来揪起安霖的耳朵让他看看窗外,安霖眼睛酸的不行,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而安倩却看呆了,“你、你、你,昨天晚上究竟跑哪里去了!要是被妈看见,她会杀了你的!”安倩紧张的掏出自己的手帕跪在地上清理那些鞋印,“房间我先帮你收拾,我的上课时间比你迟一点,你现在快去整理一下你自己,然后吃点东西去学校,快点!”安倩严肃的对安霖喊,安霖这时才清醒了过来。

因为害怕迟到安霖几乎是跑着往学校赶去,肚子里刚刚装进去的食物不断搅动着要吐出来,好在渐渐的,路上同样穿着校服的人多了起来,安霖才放心的慢下脚步,让自己喘口气。

“弥娅!”安霖在不远处看见了月弥娅的背影,在所有穿着制服的女生中,弥娅的黑色正装和白色长裙一眼就能认出来。安霖跑了过去,弥娅附近的女生窃笑着躲了开,安霖并没有会意这些,只是兴冲冲地很弥娅打招呼,“昨天睡的好吗?”“嗯?”弥娅隐约看见了安霖的黑眼圈和暗沉的脸色,回答到“我没有睡,你发现的线索让我很在意,所以一个人去了学校”“什么!?”安霖不可思议的看着弥娅,原来从公墓回来后弥娅仍旧没有回她的阁楼休息。月弥娅的意志强韧的让安霖揣摩不了,他仔细的瞅了瞅弥娅,更让他吃惊的是弥娅的脸色还是像平时那样平和,眼眸也依然专注有神。

安霖惭愧的问“那你又有什么发现吗?”“安霖”弥娅严肃了起来,“什么?”“如果桀辰是凶手,你会怎么想?”“你说阿辰?!”安霖有些不可思议,支支吾吾的说到“怎么会这么说,凶手不是四个人一起的吗,阿辰平时也都独来独往的”“是啊……”弥娅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回答到“昨天晚上我来到学校是在查那天的出勤记录,因为林琳的家离学校比较远,她平时来到学校后就差不多上课了,如果途中与人发生了争执,那么那个人再来学校就很有可能迟到”“好厉害!居然都已经想到这点了!”弥娅的话让安霖激动不已“那么有线索了吗?”,弥娅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学校只记录真的迟到的人,就算是只早了一点点也不会被记录,保安也会完全没有印象,而那天被记录的人就只有桀辰”“怎么会这样……”安霖显得不知所措,不仅是因为一个绝佳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更是因为桀辰居然成了唯一的嫌疑人,弥娅注视着安霖难堪的样子,原本还想说的话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心想算了,安霖注意到了弥娅的神色,“我知道,你是想说,假设阿辰是四个人中的一个,那么其他三个人完全就能够从他那里知道”安霖说完这些,弥娅也没有流露出满意之类的表情,依然严肃的看着远方。

弥娅的话让安霖没有办法不去在意,上课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的,频频的转过头朝桀辰的方向望去,桀辰还是像平时那样一直看着黑板发呆,安霖也注意到桀辰的脸色看起来也像没睡好的样子,“难道他因为什么事情在意的晚上都睡不好吗?”安霖不安的猜测着,但这样的猜测也吓了他自己一跳,自己为什么这样怀疑桀辰,谁都有睡不好的时候不是吗?“安霖,这个题目你上来解答一下!”“哦!”安霖惶恐的拿起丢在他桌上的粉笔,周围的人都窃笑的看着他,桀辰也好奇的转了过来。

“你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啊?”“嗯!?”安霖猛的惊醒,桀辰就站在他的座位旁,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原来都已经下课了,看来这节课自己根本就没在听,“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桀辰用大拇指戳了戳教室外的方向,安霖勉强的站了起来,头昏昏涨涨的。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向走廊尽头的阳台走去,桀辰说的话安霖边走边忘,桀辰也没有介意这些,“安霖,你小时候说过,你能够看见别人心里想些什么,是不是真的?”桀辰突然问出这样的话让安霖不知所措,“你怎么提到那些事啊,算是……真的吧,不过并不是我想那样的”安霖没办法敷衍自己一直以来的朋友,只好艰难的承认了,桀辰望着远处,学校外面的街道在这个位置看过去特别的让人向往,桀辰低沉的呼吸声越来越不平静,“如果林琳的死和我有关,你看的到吗?”“什么!?”安霖震惊的看着桀辰,桀辰没有看安霖,但他的眼睛一直闪烁不安,“他是在坦白吗……林琳的死他知道了多少……”安霖现在脑子很乱,但他知道桀辰是认真的。

“好了吗……”桀辰艰难的开口问,安霖不知所措的愣住了,周围的空气顿时沉默了,每一秒都在哽咽,“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以前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安霖勉强的憋出了一个笑容,真的很勉强,谁都看得出来吧,可是唯独桀辰真的就相信了,憨憨的笑了笑。

桀辰的表情,还有班级里其他人的表情,不断的出现在安霖的面前,每一个人都那么的扭曲,怪异,仿佛这里不过是安霖所深深陷入的幻觉。

*

通过镇外的土路上,两个身影被黄昏拉得很远,而他们却仿佛像是巨人脚底的砂砾,在这片荒凉的地方显得无比渺小。月弥娅跟在安霖的身边,这次是安霖执意要带她来的,她认出这个方向是向林琳的家而去,但是这一次安霖又有什么打算。

那间房屋还是冷清荒凉的样子,安霖推了下门,意外的发现门像是被木条钉上了一样纹丝不动,安霖又焦急的敲着门,可是没有人回应,安霖突然想到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举动,真的让屋子里的人离开了。安霖失望的低下头,而就在他合上眼睛的一瞬间,他猛地感觉到,就这在扇门之后,与他只有两步距离的地方,站着俩个人。“他们就在门后?”安霖的话让弥娅也意外了一下,“要怎么做……”安霖努力的思考着“如果不能够让他们放下警惕的话,就算闯进去也得不到需要的线索吧”。

“伯父伯母!”安霖拍着门喊,“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你们能够听得见吧,也许你们误会了,其实林琳一直以来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她平时都是很少和人相处,但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经常照顾大家,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真的很难过……”安霖说着说着声音都在颤抖,弥娅吃惊的看着他,然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房子的门被人打开了。

“你们进来吧……”林琳的母亲忧郁的说,而她的丈夫也站在旁边,沉默而警惕的看着两人。安霖抹着发红的眼眶,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发愣的弥娅立刻回过了神,赶紧低下了头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没想到阿琳在学校里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林琳的母亲难过的说着,安霖慌慌张张的回应“嗯……她确实一直话很少不是吗?”“是啊,我都忘了,还是你们和她熟……”安霖没想到自己又糊弄过去了,羞愧的脸都热了,林琳的母亲带着两人进了屋子,屋子里一片破败的样子让人感到不安,他们来到了二楼林琳的房间,“你们随便看看吧,她的东西我们一直没动过”林琳的母亲边说着边环顾了一眼女孩的房间,眼神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哀伤,弥娅也撇过了眼睛,没有勇气看着她。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安霖走到林琳的房间里,房间里摆满了杂物,有许多摆设像是被人遗弃过的,弥娅环顾周围说着“我不觉得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和那些人起了矛盾,矛盾一定在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我本来是想直接询问她的父母的,不过既然来到了她的房间,就先从这里开始吧”说完弥娅就坐到了林琳的书桌前,检查着她留下的笔记,安霖完全没有头绪,茫然的坐在床上环顾着周围,但还是忍不住的被林琳的收藏品吸引了,“这个是……”安霖被一件不寻常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弥娅,你来看这个,会不会是线索?”弥娅被安霖的话吸引了过去,不过她很快就失望了“并不是在女孩房间显得少见的东西就可能是线索,你手里只是普通的花岗岩而已,除非它们能说话”弥娅念了安霖几句,转过身继续研究桌上的笔记,房间里的沉默让她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弥娅猛的回头去,花岗岩在碎叶川还是比较常见的,有一些还会有不错的花纹,但这块花岗岩不仅很普通,而且上面出现的古怪划痕让它显得有些狰狞。月弥娅看着这块石头,表情显得特别凝重,“线索找到了,我们走吧”“就是这个石头?”安霖有些意外。

两人离开了林琳的房间,林琳的父母见到他们时表情更加忧郁了,“你们要走了?”林琳的母亲问,安霖点了点头“我想我们可以带走这个石头吧?”林琳的母亲意外的看了安霖手里的石头,哦了一声。“我们走吧”弥娅推了安霖一下,安霖也知道自己非常想离开这个压抑的房间,但是……

“伯母,你们为什么要一直躲在这里?”安霖的话让林琳的母亲猛的惊醒,喃喃的说“因为……”“你们不用知道!”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林琳的父亲突然开口,“为什么?”觉察到异样的弥娅猛的向前一步,“林琳死后有谁来找过你们?”弥娅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林琳的父亲惊讶的不知所措,“果然……”弥娅刚才只是突发奇想的问了出口,但林琳父亲的反应让弥娅感觉到了更大的线索。

“请你们尽可能的告诉我们吧,我们并不只是为了林琳而来,还有许多的人因为林琳的死而陷入了恐惧,求你们把你们所知道的告诉我们吧!”安霖突然弯下了腰,因为激动他浑身都颤抖着,弥娅和林琳的父母都没料到安霖会有这样的举动。“告诉他们吧……”林琳的母亲低声说到,林琳的父亲怒视了她一眼,但终究还是妥协了,他压抑的说“那天我们知道阿琳溺亡的消息后不久,就有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们,他说他是学校里的人,要我们不准向别人透露关于阿琳的任何消息,还要我们尽快的离开镇子”“他是谁!”弥娅严肃的问,可是林琳的父亲摇了摇头“他很高,三十多岁的样子,我们当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么做,直到……他告诉了我们诅咒的事情……”“你们就相信了他?”安霖感到意外,关于诅咒的流传一直是学校里不可确信的事情而已,林琳的父母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样的事情,林琳的父亲似乎看出了安霖的不解,他痛苦的说“是你们了解的太少了,黑花的诅咒,并不是你们这个时代才出现的……”

“黑花的诅咒?!”安霖和弥娅疑惑的看着对方。

*

月弥娅回到学校,用钥匙打开化学实验室的门,那颗从林琳房间带回的花岗岩被放在了显微镜下,“果然是这样……”弥娅皱起了眉头。

安霖和弥娅又来到公墓,他们意外的发现了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有几个人在荒草中铲着泥土,这样的景象让人感觉不是很好,他们向公墓的管理所走去,门没有放着铁链,里面似乎还有人,现在已经过了五点了,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你们有什么事吗?”一个年迈却精干的老妇面无表情的问他们,安霖一想到自己是要去那个“冷藏室”就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的样子反而让老妇人有些冷下脸来,弥娅这时问到“今天好像有些热闹”“是吗……”老妇人冷淡的说“看来你有经常来嘛”,老妇人的话让两人听着就有些别扭,“是有一个人要入土了,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的,他们慌慌张张的要我马上就收拾好,真是一群不成器的家伙”老妇人冷笑着念叨,说完话又有些烦闷的瞥了眼安霖和弥娅,问到“你们应该是那个人的熟人吧,我还以为没有人来见那个人最后一面呢,我们这里有些花圈和挽联,看你们是年轻人,可以算你们便宜一点”“不必了”安霖有些难堪,弥娅这时说到“我们想见见她”,老妇显的有些意外“你们很快就可以见她了”“我想就现在”弥娅坚持的看着老妇人,老妇人惊讶的看着弥娅,当她明白了弥娅的意思后显然有些不可理喻,“开什么玩笑!你们这是在胡闹!”老妇人用不容争执的语气回绝了月弥娅,弥娅知道想要说服这样的人有些不现实,可是林琳马上就要被下葬了,弥娅因为焦急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了。管理所的门这时突然被人推开,外面的风猛地涌入,让屋子里叮叮当当的一阵嘈杂,“你也是那个孩子的熟人吗?”老妇人对着从门口进来的黑衣男人问到,“什么孩子?”“前几天死了的一个女孩,在我这里躺了快两个星期了”“是吗……”男人冷淡的和妇人对话,他的声音让安霖觉得有些熟悉,可是男人带着帽子,侧脸又被立起的领子遮着,让人没办法辨认。

“成老师吗?”弥娅突然问到,安霖这时也醒悟过来,这个人就算遮着脸,可他高瘦的身材却是太显眼了,“月弥娅?”男人转过了脸,将帽子摘了下来,他注视了一下弥娅也瞥了眼旁边的安霖,慵倦的对着弥娅说“我年轻的时候也会对比我大一点的女人着迷,不过介于你自己的身份,最好防着点某人”成建的话安霖一阵脸热,难堪的望着弥娅,但弥娅并没有在意的样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弥娅问成建,成建耸了耸肩“什么活最晦气,我就做什么。总之,有人想确信那个女孩会被下葬,而不是突然跑掉了”成建玩笑般说着,同时好奇的看着弥娅。

一行人向着地下的“冷藏室”而去,老妇人提着蜡烛走在最前面,安霖没想到,当弥娅说出要确认一下林琳的身体时,成建居然立刻让老妇人带他们去,连弥娅的意图都没有询问,“这样好吗?”“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先不管,我只是必须要确认被下葬的人而已”。林琳的身体从柜子里被拉了出来,“你先出去”成建冷淡的命令老妇人,老妇人把蜡烛留下来就走开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老妇人的脚步声消失后成建问到,弥娅缓缓说到“我们在林琳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让我在意的是石头上面留着不少的划痕,我也有想过可能是用刻刀之类的东西凿出来的,但是……”弥娅说到着突然沉默了,她缓缓的将盖在林琳身上的白布掀开,直到露出她灰白的面容,弥娅将手指按在她的下巴上,慢慢往下掰开,林琳的嘴被张了开。

“啊!?”安霖惊骇的后退,弥娅和成建也目光凝重的盯着眼前有些难以理解的事,林琳嘴唇下的牙齿有被严重磨损的痕迹,而真正让人害怕的是,这些牙齿仍显得尖锐而锋利,两颗磨断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怪物”几乎同一时刻,他们都在脑海浮现出了这个词。

“这就是她一直想隐藏的事情,也是有人不得不抹除她的原因……”“那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压抑四溢而出,他们终于体会到,他们所面对的不是某个人,某个组织,而是让他们显得无比卑微的,所谓的命运。安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屈念曾经提起过的一件事,他忍着恐惧将林琳已经僵硬的左手拿了出来,成建和弥娅都沉默的看着他,看着他将林琳的手腕翻上来,“没有吗……”林琳的手腕一片苍白,虽然有些发青的污痕,但并没有安霖想找的东西。“要新鲜的血,她的血已经凉掉了”成建突然开口,这时他已经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一道猩红的血迹沿着林琳的手腕划下,在这片猩红之下渐渐浮现出了一角幽暗的印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因为印记的浮现而变得寒冷,一种直入骨髓,枯寂颓败的寒冷。

“为什么要帮我们?”离开冷藏室后安霖怒视着成建问到,他也想问成建为什么要恐吓林琳的父母,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帮你们?”成建被安霖的话意外到“嗯……照你这么说,我还确实忍不住的帮了你们,真要问为什么的话,我想应该是好奇吧”“好奇?”安霖觉得成建又在糊弄他,成建冷笑着说“我好奇的不是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去了解这些别人都避之不及的事,而是好奇就凭你们,也能对这个荒诞的命运有多少改变,我帮助你们,不过因为你们是难得的消遣罢了……”成建失态的大笑起来,安霖和弥娅都觉得他不可理喻,可是这荒诞的嘲笑中,却那么的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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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被悄悄的安葬了,又是一个崭新的墓碑,立在荒凉空旷的公墓之中,被荒草所淹没,一只染成黑色的蔷薇被放在墓碑前,这是安息的漆黑之华,陪伴着她不再被人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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