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多米的地方跳下来，哪怕下面是水面，掌握不好角度，也是有死亡的可能的。
林野对自己的跳水技能还算有信心。
但是当他跳入水中的一瞬间，脑袋一阵晕厥。
他用力的睁开眼睛，奋力的想要冲出水面，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的手脚冰凉。
意识之城建立在意识之海上，而在意识之城的下面，意识之海的水面下，却是无数个骷髅。
这些骷髅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像是要将整个海底填满。
面对着海底由骷髅骸骨组成的小山，林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以至于因为太过惊愕，下意识的张了嘴巴，苦涩的海水充盈口腔。
他想要咳，却咳不出来，冰冷的四肢更是无法用力。
抬头看着远处的水面，林野的手臂伸长，脸上充满了无奈。
意识慢慢的消失，眼前的水光渐渐暗淡。
他沉入了水底，混入了骷髅山之中，仿佛，他原本就是其中的一员。
巨大的意识之城，突然缓缓的转动，被林野破坏的一切，渐渐的恢复了原状。
但就在意识之城即将停止的时候，水面上猛然窜出一个人来，终止了它的重置。
从河水中爬出来，林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刚的感觉，他很熟悉，那是系统给予自己不死，重生带来的苦楚。
但这一次的过程，林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好像身体和意识被撕开。
然后身体沉入水底，意识浮出水面——这种感觉也不对。
因为他的身体还留在丘山书院里，只是自己的意识进入了枕头，进入了意识之城。
“不死在这里还有效？”
林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个发现，让他有了底气。
但他却不愿意再来一次，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某一瞬间，他甚至都想呐喊出来，自己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活下去。
呼！
记忆渐渐清晰，意识之城下的那些骷髅骨骸，让林野猛然一激灵。
那些尸骸是什么人的？
应该是失败了死在这里的人的吧。
甩来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林野抬头看了看四周，眼前是一个花园。
花园紧挨着一个房间，房间的门开着。
门口的走廊上拉着晾衣绳。
绳子上挂着一整套衣服。
衣服下面还有一双鞋子。
这些衣服和鞋子，与林野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怎么？你也打算认真对待你的对手了么？”
林野换上干净的着装，将湿漉漉的衣服重新挂在晾衣绳上。
周围依旧十分的安静，没有梦魇，没有乌鸦，只有似乎永恒的安静。
这是一间四通八达的房间，房间的地上也没有罗盘，反而有一书柜的书。
书很旧，但包装的很好。
看着书背上的名字，林野皱了皱眉。
这些书的书名，全部都一样。
随便抽了两本，打开一看，书的内容也都一样。
内容是介绍意识之城。
“意识之城创造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八十万年的历史了。”
林野默读着第一页的介绍。
一百八十万年，时间确实很长了。
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现实之中时间流逝速度一样么？
林野想了想，答案很清楚，一样的。
但对等么？是不是像神话传说中的那样，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山中三四日，世上已千年？
根据之前在梦境中的经验来看，应该不是对等的，梦境的一天比现实中要短。
意识之城内的一天应该比现实之中更短。
继续翻看，意识之城的机关，书中记载的很详细。
只可惜，这些机关林野全都经历过了。
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一本一本翻看着。
他有足够多的时间。
这个房间并不是死胡同，就算梦魇来了，他也能从容躲开。
一直翻看到了第二十二本，林野发现，书籍里的内容变了。
打开书，第一张纸上画着一张八卦。
八卦的中心应该是自己醒来见到黑色球体的房间。
而八卦的西北方向，乾门“≡”，则用红色标注起来。
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紧接着就会去想：这是不是出路？
当发现这本书与前二十一本的内容都不一样时，林野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得到了线索。
但当看到又是八卦时，又开始皱眉。
注意到乾门与众不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意识之城的创造者，当真是一个固执的疯子。
想必他是一个道学大师，对于易经八卦有着极深的研究。
如若不然，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三番两次出现八卦的踪迹？
不仅出现了，而且还占了很大的戏份。
上一个房间，误导人去研究八卦罗盘中的秘密。
这个房间，却直接通过八卦点出走出迷宫的道路。
对于乾门就是出口的判断，林野基本可以确定。
不分析其他的线索，只分析创造意识之城人的思维，便很容易可以确定。
这个家伙，在简单的地方，放置复杂八卦误导别人。
却又在复杂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有耐心将整个书架的书全都翻看一遍的人应该不多。
而林野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有对环境足够的了解，后续在脑海里建立意识宫殿时，才能够推导出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确定找到了出口，林野松了一口气，继续翻看起来。
当看到介绍梦魇内容的时候，林野有些诧异。
“梦魇是意识之城的囚犯，而意识之城则是惩罚利用这个枕头作恶之人的囚牢。”
“梦魇永远被困在意识之城，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所有被他哄骗的人、伤害的人，都会附在囚禁梦魇的衣服上。他们发出的尖叫和嘶吼，只有梦魇能够听到，这些充满恐惧和愤怒的声音，永远伴随着梦魇。”
“直到他捉到进入意识之城，想要离开这里的人，方才能够得到暂时的解脱。”
“周而复始，永坠轮回。”
“除非枕头破碎，所有的人，方才能够得到救赎。”
书上如是说道。
读完这些信息，看着梦魇真面目的画像，林野方才确定，一直追逐自己的梦魇果然是卢生——或者说吕洞宾。
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样原本一个有些懦弱的书生，为什么在进入枕头之后，性格大变。
有时变得残暴无比，有时又表现的仁慈善良。
原来，他一直在遭受着这样的折磨。
但林野对于他的遭遇只是有些惋惜，却并不同情。
因为这是他罪有应得。
书上说的很清楚，意识之城，是囚禁利用枕头作恶的人。
进入枕头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卢生成为了梦魇，要遭受这种折磨？
因为他作恶了，他如果不动恶念，不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摆弄误入枕头之人的因果。
又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作恶者，必须得到惩罚。
继续翻看，书后面的内容详细的解答了林野之前的疑惑。
也验证了他在上一个房间里根据线索推导的结论。
挂在上个房间的那些画卷，确实是尝试走出迷宫失败的人。
书上明确说，一旦主动向黑球妥协，失败者则会被清楚关于意识之城所有的记忆，陷入永远的睡眠中。
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失败，自己的画像也会挂在墙上，而且还会被清除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