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几兄弟告别之后便分头行事。
休息过后的文瑄也恢复了一些精力,与方国珍扮做了佃农的样子潜进了台州。
文瑄与盛文郁分别前便曾仔细询问过各处坛口的大体所在,因而进城之后带着方国珍直奔尾水坛的坛口。
“这蔡乱头倒是狡猾得很,世人皆知明教人不饮酒,他便反其道而行之,挑选了一处酒楼当作坛口。”文瑄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热闹无比的酒楼。
“蔡乱头此时一定已经有所防备,贸然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吧?”方国珍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既然到了门口,自然要进去尝尝里面的酒。”
文瑄说完率先迈步走了进去,方国珍也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后。
酒楼生意红火,分上下两层,几乎坐满了客人。
静谧的楼上是一些为达官贵人准备的清净雅间,贵在闲适;宽敞的楼下则足足摆了二十几张桌子,三教九流的人物皆有,胜在热闹。
文瑄刚一进门,就有热络的小二在前引路,“楼上已经坐满了,您二位不如就在一层小酌一番?毕竟是喝酒嘛,图的就是个热闹!”
文瑄笑着点了点头,指了处偏僻的角落。
小二迎着二人落座以后便去上酒,文瑄和方国珍也四处打量起来。
文瑄打趣道:“这蔡乱头经商的本事倒是不差,叛教去做海寇实在可惜了些。”
方国珍轻哼了一声,“我看他倒最适合去做地狱里的孤魂野鬼。”
二人正闲聊着,小二已经把酒菜给端了上来。
方国珍忍不住问道:“恩公,您到底有什么打算?”
文瑄笑吟吟地道:“在这里等一个人。”
方国珍问不出文瑄的打算,也就只能无聊地将目光对准酒菜,一顿胡吃海喝。
直到天色渐暗,吃饱喝足的二人才漫步离去,就近挑了一处客栈住下。
此后接连几日文瑄二人也尽是如此,睡醒了便到酒楼点上一桌酒菜与方国珍对饮,天黑了便结账离去。
直到一日正午,文瑄见到满头大汗的苏生进了酒楼,才对方国珍笑着道:“等的人来了。”
眼尖的苏生刚一进门便瞄到了坐在角落的文瑄,径直走了过来。
“先喘口气吃些东西再说吧。”文瑄微笑着道。
苏生也不客气,连一旁的方国珍都没有多看一眼,叫小二上了副碗筷便大快朵颐起来。
“瞧你这胃口,事情应该是办妥了。”文瑄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出声道。
苏生用袖子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角,咧嘴笑道:“头儿安排的事自然是要办好的。”
文瑄的几根手指轻轻磕着桌面,好奇地问道:“那么多人你给安排在哪里了?”
苏生打了个饱嗝,眉飞色舞地道:“腿脚麻利些的都在城南十几里外的山上,剩下的人这两日也都会到齐。”
“事情的确办得漂亮。”文瑄夸赞了一声,随后才介绍二人认识。
方国珍本来对其貌不扬的苏生并无好感,但听见文瑄对他连声夸赞之后心知其必有所长,因此态度上还算客气。
“吃饱了吧?”文瑄向苏生问道。
苏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酒菜。”
文瑄扬起嘴角道:“那这间酒楼就归你了,以后可要好生经营。”
苏生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兴奋地道:“头儿,你没有骗我吧?”
方国珍也是错愕不已,不知文瑄在搞什么名堂。
文瑄笑了笑,站起身带二人走到柜前,轻声道:“掌柜的,结账。”
“好嘞!”满面春风的掌柜应了一声之后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
“算清楚些,除却今日的酒菜以外,我还要买了这间酒楼。”文瑄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掌柜敲打算盘的手指蓦然停了下来,站在一旁伺候的小二也深深皱起眉毛。
“您莫不是在与我说笑?”掌柜缓缓提起算盘轻轻一敲,算盘上的珠子哗啦啦的回到了原位,阴沉着脸道。
文瑄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我是真心想买。”
掌柜的鼻翼一动,嗤笑道:“只怕您没那么的手笔!更何况这酒楼不是花些银钱就能买走的。”
“这个价钱够吗?”
文瑄将袖中的圣火令取出,一把拍到了掌柜面前。
“这是……圣火令?”酒楼的掌柜顿时大惊失色。
一旁的小二刚要跑出去报信,却被方国珍一把拽住了脖颈,死死地按在了柜台上,沉声道:“再敢乱动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文瑄的匕首也在一瞬间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掌柜立刻知晓了文瑄的身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道:“没想到你们竟敢直接找到这里。”
旋即冲着酒楼的客人们扬了扬下巴,“想必你们也不想将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元兵吧?不如我们到后面说。”
“正有此意。”文瑄闻言后收起了匕首,笑眯眯地跟在了掌柜的身后。
方国珍则假装勾着店小二的肩膀将他控制在身边,以免惊动他人。
酒楼后院的面积也不算小,除却后厨之外,足有十几间供人住宿的屋舍。
大概是没有想到文瑄会直奔尾水坛最重要的据点而来,所以这里并没有派很多人手,见到掌柜和小二被人挟持着走进院子,也只有几人拿起兵器逼了过来。
文瑄有些好笑地道:“你们倒是有底气得很,堂堂尾水坛的坛口竟只派这点人手把守。”
掌柜冲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对文瑄道:“您既是教主派来的圣使,大可以去海上诛杀蔡乱头泄愤,又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底层的弟子?”
“为难你们?我呸!”苏生不满地啐了一口,拍了拍掌柜的胖脸道:“什么时候明教的底层弟子都能吃出你这一身肥肉了?”
掌柜瘪了瘪嘴,羞愧地不知如何接话。
文瑄冲方国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小二放开,然后对掌柜道:“念在你们都曾是明教弟子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