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德兰(MiddleLand——中陆)!
流淌着蜜和奶,众神祝福之乐土,文明重铸之地,一切荣耀归属梅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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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伦港,德伦帝国皇冠上最醒目的明珠,流金淌银之地,罪孽滔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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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兰荣耀历一三七九年八月十五日。
傍晚时分。
图伦港新城区女皇大广场,从北向南,沿着广场中轴线一字儿排开的十二座巨型群雕喷水池旁,逐渐有欢快的人儿聚集。
等到女皇大广场东西两侧的大马路上,两排煤气路灯亮起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挤满了笑语晏晏的人群。
一个个蓝白或者蓝红条纹的帐篷犹如蘑菇,见缝插针的从人海中冒了出来。
衣饰华丽,身上涌动着香水味道的男男女女在一个个帐篷中进进出出,手中硕大的啤酒杯,木质的、铁质的、铜质的,奢侈一点的甚至有水晶雕成的大啤酒杯,一个个啤酒杯欢快的撞击在一起,溅起大片白花花的啤酒沫儿。
‘干杯’!
‘干杯’!!
‘干杯’!!!
欢快的呼喊声犹如夏夜的雷鸣,翻滚着涌过黑压压的人群,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帐篷外,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烤架上,一串串肥美的香肠被烤得‘吱吱’冒油,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肆意的飘荡,挑动着无数人的胃口。
正八点的时候,‘穆忒丝忒’丰满、圆润的面庞一点点爬上夜空,银辉如水照耀大地时,女皇大广场的正北面,图伦港的地标建筑,高有两百二十四米的圣希尔德大教堂的钟楼上,几个黑衣教士屏住呼吸,用力扳动机括,二十四口巨型铜钟就左右翻滚,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浑厚嘹亮的钟声,随着海风向四周飘飘荡荡的传播开来。
“仲秋之夜!”
“丰收之夜!!”
“银桂之夜!!!”
雷鸣一样的欢呼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女皇大广场东面、西面、南面的楼宇中,面朝广场的一侧,所有的窗户被用力的打开,好些身穿华丽长裙的少女拎着小篮子,向下方用力抛洒碧绿的银桂叶和淡银色的银桂花。
女皇大广场骤然就动了起来。
打扮浮华的小丑乐手幅度极大的扭动着身躯,在人群中弹奏着各色乐器,欢快的音乐带动了快活的青年男女,他们手拉着手,排成了长长的人龙,绕着广场快速的游走跳舞。
十人一队的银桂教会的修女们,手中捧着蜡烛,绕着广场缓步游走。她们身穿洁白的亚麻长裙,微微低头,一边行走,一边吟唱着赞颂穆忒丝忒的圣歌。
各色杂技艺人在人流中,竭尽全力的炫耀着自己的技艺。
口喷火焰,手抛木球,在钢丝绳上骑行独轮车,手中不断的冒出各色绚烂的花卉,或者指挥五彩斑斓的鹦鹉叼着各色塔罗牌低空飞过人群……
孩童们围绕着这些杂技艺人,尖叫,欢笑,犹如喝醉的猴子一样乱蹦乱跳。
其中免不得一些衣衫褴褛的少年或者青年,他们犹如游鱼一样在人海中灵活的穿梭着,敏锐的目光关心、关切的扫过众人腰间,手指犹如黏满油脂的海鳗,滑溜无比的伸进腰带里,轻巧的捏出一个个鼓囊囊的钱包。
广场的东南角,一根青铜胜利柱的下方,临时搭建的警哨木台上,乔双手轻轻拍打着隆起的啤酒肚,一脸惆怅的看着欢快的人群。
去年的这个时候,乔还是人群中的一员。身穿华丽的节日礼服,左手拎着烤肠或者其他美味的食物,右手高举酒杯,只管在人群中大吃大喝,尽情的嬉戏玩乐,挥洒汗水,挥霍精力。
仲秋之夜,至高的众神之王‘穆’的妹妹,银月女神‘穆忒丝忒’的生日,同时也是德伦帝国传统的祈求丰收之狂欢节。
疯狂的庆典,连续三夜的欢乐,一切都可能发生的奇迹之夜。
前年的仲秋之夜,乔送出了自己的初吻。
去年的仲秋之夜,如果不是家人的及时阻止,乔差点送出了自己的初-夜。
而在前年之前,连续好几年的仲秋之夜,乔都是以醉倒街头,被家人从醉汉堆里翻找出来,抬回家中而告终。
每一个仲秋之夜,都是那样的刺激,奔放,犹如美梦,让人沉浸其中。
而今年的仲秋之夜。
乔傻乎乎的站在木台上,头上戴着死沉死沉的,黄铜铸成的高顶警盔;身上穿着厚厚的不透气的,黑色麻布制成,内衬防刺铁丝网的警察制服;腰间扎着厚牛皮制成,死硬死硬的铜头武装带;脚踏着厚牛皮制成,紧紧裹住了整个小腿的长筒靴。
武装带上,左边挂着两尺长、分量十足的灌铅包铜警棍;右边挂着一尺半长,同样死沉死沉的,已经填装了弹药,用软皮塞住了枪膛的短筒双管燧发火铳;后腰上,还挂着三副依旧死沉死沉,用精铁打造的长链手铐!
煤气路灯青白色的灯光,照亮了高顶警盔正中的大沼泽座狼盾纹徽章。
“戈尔金,帝国陆军,穿着神气趣÷阁挺的军装,在格兰行省武装游行,一路风风光光、招摇过市的,就收回了帝国丢失了百多年的旧土。”
“无数热情的姑娘,冲着他们投怀送抱。而戈尔金他们还要假惺惺的,冲那些可爱的姑娘们说,哦,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因为帝国军法的关系,我们不能这样!”
乔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左右,轻轻的将自己肚皮上的武装带,松了两个扣眼。
伸手摸了摸头上警盔正中的座狼徽章,乔很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而我呢?一条新鲜出炉的警局黑皮狗,头顶傻气十足的狗头徽章,傻乎乎的站在这里,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看着他们吃喝玩乐!”
一个半月前,这一年的六月底,乔以全优的科目考评,以总绩点排名第一的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在图伦港司法学院院长的亲趣÷阁推荐信下,光荣的加入了图伦港警局。
“三年来,我呕心沥血的迟到早退,我鞠躬尽瘁的旷课打架,我禅精竭虑的酗酒斗殴,我持之以恒的缺席考试。我甚至在毕业前夜,孤注一掷的,‘失手’烧掉了学院办公楼!”
“而我,居然依旧是一个好学生,依旧是司法学院这一届毕业生的优秀代表!”
再次将武装带松了一个扣眼,乔看了看左右,将腰带上挂着的燧发火铳、长链手铐偷偷的解了下来,放在了身后的一张小方桌上。
“家里有钱,就了不起么?”
“太特么的黑暗了!”
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鬼鬼祟祟的从警哨木台旁窜了过去。他们腰间鼓囊囊的,透过破烂的衣衫,可以看到好几个丝绸制成的钱包。
乔惆怅的看了一眼这两个少年,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权当做没看到他们。
两个少年嬉笑着朝着乔做了个鬼脸:“嘿,一条黑皮狗,看他那傻样!”
少年的调笑声极其轻微,四周人流喧哗,噪音极其响亮。
偏偏乔的耳朵抖了抖,他清晰听到了两个少年的笑骂声。
惆怅的乔面皮迅速充血、变红,他一把抽出腰间的警棍,犹如一头暴怒的野熊一样跳下木台,朝着两个脸色骤变的少年大踏步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