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团子,除了连环爆炸事件播报的当天问过他一次,被他搪塞过去后,居然一直都没再问过,也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情。
每次看到团子那么懂事,他心里就泛酸。
“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病房外,传来保镖冷飕飕的声音。
“让开”一个听起来稚嫩,但语气中充满气势的声音传来,惊断了杜九雷的思绪。
“对不起,小少爷……”
保镖的话没说完,杜九雷已经打开了门,二话不说,一拐杖朝着保镖的脊背敲过去。
“混账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
保镖挨了一拐杖,再看杜九雷满脸怒色,顿时不敢多说。
“睿睿,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杜九雷看着团子,心里有些虚。
他一直没敢告诉团子杜宇恒的事情。
团子居然自己找来了,那就说明,这小东西是什么都知道了。
团子歪着头往病床上看了一眼,杜宇恒正戴着氧气罩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上被一些杂七杂八的管子缠着看上去相当惊悚。
“我只是顺便路过。“
杜九雷看了看别扭的团子,笑道,“的确是顺便路过,这一顺便,顺便了大半个城市。好了,你有什么悄悄话,尽管对你爹说去,我到外面等你。”
“我才跟他没悄悄话说,那么没出息的人,追个女人把命都差点儿追没了!”
话虽这么说,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杜九雷知道团子的性气也是很要强的那种,而且遗传了易小诗的口是心非。
只能无奈的摇着头出了病房。
听到病房的门关上了,团子撤了张凳子挨着病床坐着,杜宇恒身上的管子太多,他想往他怀里扑一扑都找不到地方,只好干坐着。
静静的看了杜宇恒半晌,团子终于握住杜宇恒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爹地,你快醒醒吧,我不想做没爸爸的孩子。你不是胸有成竹地告诉我,这次你一定能把妈咪带回来吗”
可是,妈咪没带回来不说,就连你也昏迷了。
团子声音发哽,发颤,“你快点儿醒醒吧,我还没长大呢,妹妹天天吵着要妈咪要爹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就连爷爷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怎么能还睡在这儿呢……”
团子再怎么老成,到底还是孩子,平时在杜宇恒面前总把自己当大人,可现在杜宇恒倒了,他立刻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杜宇恒始终纹丝不动的躺在那儿,他终于把小脸埋在杜宇恒冰凉的掌心里抽泣起来。
*
杜宇恒又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就连自己的身体存在感都没有,他觉得奇怪,却没有惊惶。
他记得自己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可又忘了自己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依然是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怅然若失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阵啜泣,童稚的声音,不断地叫着爹地。
然后,他觉得心头一刺,掌心的湿润犹如滚烫的开水,瞬间烫伤了他。
那一刻,粘稠浓厚的黑暗仿佛被撕开了一线,光亮从那一线射入,渐渐地整个世界都变得亮堂起来。
身边,团子依然抖着小肩膀在哭,哭的他心碎。
他有些吃力的抬起另一只手,在团子的脑袋上轻轻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