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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天降异象(1 / 1)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为人生四大乐事。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乡遇故知难度还不小。

天下之大,人口何止千万,地域之广,天南海北,道路艰难,难于上青天。

此时李三坚、曾公明才至开封府,就遇见故人,岂不感到欢喜万分?

于是李三坚在冉云彪的协助之下,匆匆寻了间民居,安顿好了符二娘等人后,就与冉云彪、曾公明二人来到了开封城南一处名曰斋心居的酒肆,饮酒叙旧。

斋心居不大,能容客四五十人上下,其中的装潢很是一般,不过斋心居临近旦日,买卖却一日好过一日,原因就是斋心居的位置靠近宫城,因而能够及时打探到一些朝廷的消息。最主要的是斋心居东家是个有心之人,他知道当下是天下士子云集京师之时,因而特意准备了一些物美价廉的酒菜等物,并寻了些名人字画、籐竹、漆器、金石等物,放置在了酒肆之中,将斋心居布置得极为清幽高雅。

早已得到东家耳提面命的酒肆小厮、闲汉、酒娘等人遇到每一位上门的客官,无论贵贱,均是热情接待,极力让每一名客官有宾至如归之感。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要知道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子之中肯定有人会科举及第、金榜提名,也许他们之中还有状元、榜眼、探花等等,甚至今后还有人会封侯拜相呢。

若真如此,那么将会给斋心居带来无法预计的名声与收益,将会是与有荣焉,幸甚至哉!

斋心居共有两层,楼下一般是有事之人,吃些酒食就匆忙赶路,楼上却有一个较大的天台,只要不惧寒冷,在天台之上温酒议事,高谈阔论,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李三坚与冉云彪、曾公明二人就在天台之上的一处角落,沽酒谈笑,议论往事。

李三坚等三人所在的角落周围是用藤蔓围着,不远处有一桌酒客,看样子应该是赴京赶考的士子。

天台漏风,北风凛冽,但热酒下肚,李三坚等人感到不是很冷了,还有些暖洋洋的。

“二哥儿,果然才识过人,一举中了解元,不愧为东坡先生门下高足,我在岭南之时早已听说过了此事,真是替你高兴啊,来,二哥儿、三哥儿满饮此杯。”冉云彪端起一杯热酒笑道。

冉云彪年龄最大,已年满十七,快十八岁了,因而三兄弟之中排行老大,李三坚老二,曾公明老三。

邻近一桌一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子闻言,回过头看了李三坚一眼,李三坚等人埋头吃酒,并未注意。

真他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李三坚心中暗暗嘀咕,一开口就说到了自己心中的痛处,难道自己被苏轼扫地出门之事,他真的不知道吗?

李三坚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吃酒,吃酒,我等只管吃酒便是,提这些事情做甚?”冉云彪不知道,曾公明却很了解,于是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冉云彪后说道。

我提到何事了?是解元之事吗?这是件光宗耀祖之事啊,为何他们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冉云彪看看曾公明,又看看李三坚,心中大是疑惑不解。

“不瞒哥哥,弟已。。。被先生他。。。他开革出师门了。。。”李三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悲苦无比。

邻桌的年轻士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

“啥?逐出师门?这是为何?”冉云彪闻言更是疑惑不解,能够得中解元,也许今后还能榜上有名,依李三坚的才学,这种可能是非常大的,如此,是每一位师父梦寐以求之事,何故他却被苏轼逐出师门?

“哎,此事一言难尽,不提也罢。”李三坚苦笑着对冉云彪说道:“哥哥也是前来应试的吗?”

冉云彪看了一眼李三坚,点头道:“此次赴京我确实是前来应礼部试的,不过不是文举,而是武举。”

“武举?此为何物?”李三坚纳闷的问道。

早在钦州灵山县之时,李三坚就听冉云彪说过,他欲弃文习武,行武举之事,但到了现在,李三坚仍是不明白何为武举?

难道是以武艺选拔军中将官吗?李三坚心中暗道。

“武科亦是科举科目之一,只不过武举应试是在文科之后。。。”冉云彪想了想后说道。

冉云彪说了半天武举之事,将李三坚弄得昏头涨脑的,不过也大致理清了武举的脉络。

宋代科举有进士科、诸科、武举,常选之外又设制科与童子科。

宋科举内容一直处在不停变化之中,直至目前废诸科,只余进士科、武举,罢九经、五经、开之礼、三史、三礼、三传、明法诸科等,以经义等取士。

进士科以经义等取士,而武举是以策问、兵书、武学技艺取士。

以策略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

程文包括策问与兵书大义,而武艺主要就是射,包括骑射、步射、弩、穿札,另外就是兵器、翘关、负重、相貌、对答五个项目。

武举一般是安排在进士科之后,也就是选完文进士后,选武进士。

武举同样是分解试、省试与殿试,伴随着还有武学及其武学校。

宋虽有武举,但规模与进士科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进士科一般每科取士多达一百余人,甚至数百人都有可能,而武举每科取士一般为数人至十数人不等,一般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人。

不过虽武科取士人数较少,但愿应试武举的人数也较为稀少,每科不过数十人至数百人不等,如此看来,通过武举入仕,也不失是条出路。

并且武举入仕要相对容易得多,武科入仕也不一定一定就是武官或者武将,也可以转迁文职,但通过武举之人想要更进一步,或者说是走上执政之路,那就是比登天还难了,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一名武官或者武将就算你立下匡扶社稷之功,可以封官封侯,甚至封公封王,但几乎没有坐上宰、执之位的可能,不但是宰、执之位,就连颇具实权的官职都不容易得到。

宋之名将狄青,立下了无数战功,战功赫赫,也只得了个枢密副使之位。狄青坐上枢密副使之位没多久,屁股还未坐热就被赶下来了,一贬再贬,最后郁郁而终。

这些对于李三坚来说其实影响不大,李三坚科举的目的就是摆脱家中贫困,摆脱饱受白眼的处境,如此,通过武举入仕对于李三坚来说也是条捷径。

武官也是官,再低人一等,也是大宋官员,李三坚心中暗道,不是李三坚连只鸡都杀不死的话,李三坚都想去应试武举了。

不就是背几本兵书吗?李三坚暗暗想到,武举哪里有进士科角逐得如此厉害?完全是你死我活,白刃见血的节奏啊。

“哥哥文武双全,定能顺利登科。”李三坚弄清楚什么是武举之后,笑着恭维道。

“定是如此,定能做官呢。”曾公明也点头道。

冉云彪闻言摇头道:“谈何容易,朝廷之中的事情,你们可能还不甚了解的。”

李三坚闻言点点头,李三坚虽也不了解朝廷之事,但也明白科举仕途之路有时候并不是完全靠真才实学的,而是有各种可能的,如门第关系等等。

三人闻言均沉默了下来,闷头喝酒。

良久之后,曾公明开口道:“不说这些沉闷之事了,铭石兄,你先来开封几日,说说开封有何奇闻异事啊?”

“奇闻我倒是未听说过。”冉云彪猛灌了一杯酒道:“异事倒有不少,十二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二日白气贯百里,夜中星陨如雨,城西城墙还莫名其妙的坍塌了数里,开封之人皆言此乃是天降异象,非吉兆也。”

李三坚、曾公明听到夜中星陨如雨之时,均互视了一眼。

曾公明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当初客舟之时,流星雨不是李三坚招来的吗?此时开封也有陨石雨,难道也是李三坚到了开封之中,苍天又降此异象吗?

李三坚当初牛气哄哄的指天骂娘,上天一怒之下就降下了陨石雨。。。

“此为何时发生的?”曾公明憋住笑问道。

“就在你们来到开封府前数日发生的。”冉云彪答道:“听说此事已惊动了今上,并且传言因天降异象,就连科举都有可能暂缓呢,甚至取消。”

“什么?”李三坚、曾公明均大吃一惊。

若暂缓或取消此次省试,李三坚等人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要知道李三坚等人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从岭南来到了东京开封府的。

若朝廷真的取消或暂缓省试,李三坚等人根本是无可奈何的,此事又不是没有前例可循。

“此乃朝廷权臣当道,忠直之臣蒙冤,非我等之过,为何要取消省试?”正在此时,邻座的年轻士子站起身来大声对李三坚等人说道。

李三坚等人闻言顿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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