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封丘县郊外
“驾。。。驾。。。驾。。。”
此时一行十余骑疾驰在封丘县郊外的旷野之上,卷起来了数道遮天蔽日的尘土,尘土飞杨之中,数名矫健的骑士簇拥着一名年轻的朝廷官员奔在了最前面。
“相公,到了,前面就是郭家庄。”开封府府衙总捕头吴淼山勒住了缰绳,对李三坚说道。
李三坚点点头,也同样勒住了胯下健马,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农庄。
郭家庄占地约一百多倾,周围庄墙约有一丈五尺左右,农庄左侧有个高坡,右侧有条河流环绕。庄墙之内还有数个木头搭建的塔楼,塔楼是为了驱赶鸟雀或者是防范贼人所设,因此,塔楼之上一般是有人看护的。
塔楼之上视野极好,因此李三坚带人来到此地之时,还未靠近,就被塔楼之上的人望见了。
“你们是什么人?”李三坚等人纵马靠近农庄之后,数名塔楼之上的人大声问道。
宋时土地不抑兼并,因此就造成了大量农户失去土地成为了流民,流民有口饭吃还好说,可一旦无法糊口,就可有人揭竿而起的。宋每年几乎都有流民或贫困百姓揭竿而起,如宋淳化四年,yong康军青城县爆发的王小波、李顺起事。
只不过流民起事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并很快被朝廷镇压下去了,王小波、李顺算是其中较大规模的。
流民起事规模不大的原因就是,朝廷一边残酷镇压流民起事,一边行安抚之举,将失去土地的农户或收纳于军中,或纳入城镇之中,为工匠艺人,给他们一口饭吃,因此宋时流民起事均形不成大的气候。
话说只要有一口饭吃,谁又愿意冒着砍头的风险造反起事?
开封府是天下首府,为天子脚下,京畿之地,因此治安情况要好得多,不过也难免有些流寇骚扰地方,因而像这种独门独户、矗立在荒郊野外的农庄会有一定的防护的,庄主会组织一些庄丁看门护院的,以防流寇袭扰。
不用李三坚吩咐,一名府衙捕快纵马上前大声喝道:“府衙判官相公率人来此公事,快快打开大门。”
开封府府衙判官?不要说是判官了,就连一名区区县令,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名天大的官老爷了,因此庄丁们不敢怠慢,慌忙溜下了塔楼,打开了庄门,将李三坚等人迎了进去。
李三坚等人均是穿着官袍,身份是一目了然的,根本不用辨别。
“郭员外在哪里?”进入庄内之后,吴淼水扶刀开口问道。
“哪个。。。哪个郭员外?”一名年纪较长的壮庄丁支支吾吾的反问道。
“还能是哪个?”吴淼水狠狠的瞪了一眼壮丁后说道:“郭家庄的庄主郭汜佲,此人在何处?快带我等前去。”
“郭家庄已经不姓郭了。。。郭家庄已经没有什么郭庄主了。”壮丁答道。
“郭家庄不姓郭?那么庄主是何人?”李三坚闻言奇道。
李三坚欲了解案件详情,必须寻到郭汜佲,如此才能知道郭汜佲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因而李三坚除了带吴淼水等人前来封丘县之外,还将对“蛊病”了解甚深的许叔微也带来了。
“郭家庄已归仙姑所有,当然就没有什么郭庄主了。”事情到了此时,庄丁们反倒是不惧了,反正他们也没几个人,他们还能怎样?于是另一名庄丁大声答道。
“大胆,放肆!”吴淼山大怒,半刀出鞘大喝道。
“哎,我等远来是客,所谓客不欺主。”李三坚不动声色的将吴淼山的刀推回去之后,缓缓的问向众庄丁道:“郭。。。汜佲父子在哪里?快带我等去吧。”
李三坚感觉今日有些大意了,自己前来封丘县,并未将武艺高强的姚舆、蔡樱雪带来,就连山魁、许彪自己的哼哈二将都未一同前来,原因就是姚舆、山魁、许彪等人另有要事,只是带了吴淼山等十数名捕快。
话说自己的大姨姐蔡绒雪总不能没事就带在身边乱跑吧?
当时李三坚料此等农庄去几个捕快应该就能够镇得住的,可此时李三坚从农庄的情形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妙。
但李三坚等人已经到了农庄,也就不可能打道回府了。
李三坚在说话的同时,给吴淼山使了个眼色。
吴淼山会意,悄悄的吩咐了一名手下几句话。
庄丁们无奈,只好带着李三坚、吴淼山等人向一处庄内房屋走去。
郭汜佲父子及其家人所居之地为庄内一处较大的房屋,房屋周围还有一些马厩、牛栏、猪圈、鸡窝等等。从房屋大小、马厩、牛栏等方面就能够看出郭氏父子家业还是不小的,可如今却是一副残败不堪的模样。
“郭汜佲何在?快快出来回话。”李三坚、吴淼山等人进入屋内之后,居然空无一人,于是一名捕快站在空荡荡的屋中大声喝道。
良久之后,郭汜佲之子郭粲才将郭汜佲搀扶了出来。
李三坚见到郭汜佲父子之后,心中感到异常纳闷,再怎么说,郭汜佲曾经也是郭家庄之主,怎么是如此这般的模样?
郭汜佲身穿粗布衣服,长得黑瘦黑瘦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精神萎顿、满脸病容,哪里像个养尊处优的庄主员外?完全就是一个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农,并且还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农。
“小的郭氏父子拜见官差老爷。”郭汜佲尚未说话,郭粲首先开口道。
“就是你报的官?”李三坚问向郭粲道。
“是。。。不是。。。小的。。。小的。。。”郭粲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跟进来的数名庄丁后,支支吾吾的说道。
李三坚皱眉看了庄丁一眼。
“滚出去!”吴淼山见状对数名庄丁喝道:“老爷们办案,需要尔等侍候吗?”
数名庄丁闻言仍是犹犹豫豫的不肯出门,于是就被吴淼山等捕快给轰了出去。
要是在开封府城内,像他们这样的,早就被拿入大狱了,罪名就是妨碍公事,不过这是在郭家庄,因此吴淼山等人也只好从权了,将他们轰走了事。
“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何要报官?”屋子只剩郭氏父子及李三坚等人之后,李三坚又开口问道。
“老爷,大老爷啊,小的父子有天大的冤情,请大老爷为小的父子做主。”郭粲见庄丁们出去后,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
“住口!”李三坚尚未说话,郭汜佲忽然开口怒斥道:“什么冤情?哪里有什么冤情?巍儿,你为何报官?仙姑治好了我的病,你却报官?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爹爹,你别说了。”郭粲转头对李三坚说道:“大老爷,爹爹他久病不愈,且受人蛊惑,早已失去了心智,祖产都被人骗光了,却还在为他们说话。”
“放屁!”郭汜佲闻言指着郭粲怒道:“大明神光照大地、普度众生,我等将区区薄产捐给神使,乃是我等的福分,是求都求不来的。。。”
“拿下,给本官好好验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生了什么病?”李三坚懒得听这个已经失去心智的人在这里胡言乱语、大喊大叫了,于是吩咐吴淼山等人道。
吴淼山闻言与数名捕快一起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郭汜佲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病,仙姑已经治好了我的病,哪里还有病?大明神会降下天火,烧死你们这些。。。唔唔唔。。。”郭汜佲看起来是又老又瘦,可挣扎起来力气还不小,吴淼山等人都快按不住他了。
“判官相公,这样不行的。”一同前来的许叔微面呈难色的说道。
“有什么办法让他安静下来?”李三坚点头问道。
“得罪了!”吴淼山闻言一个掌刀,击在了郭汜佲颈脖之处,顿时将他击晕了过去,当然也就安静下来了。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啊?”郭粲心中明知李三坚等人是为了查案,可心中却极为不忍。
李三坚挥手示意许叔微赶紧查验,随后对郭粲说道:“事出有因,只好从权,郭小员外,令尊是何时发病的?”
“老爷,家父约在去年这个时候发病的,当时小的记得家父外出归家之后就患病了。”郭粲答道。
“拖了一年了?”李三坚点头道:“外出归家?难道是外面染的病?庄内可有与令尊同样的病患?”
“没有。”郭粲摇头道:“庄内之人当然有患病的,但没有一人与家父病症相同。”
“仙姑又是怎么回事?她是何人?何名何姓?”李三坚又问道。
“仙姑?”郭粲想了想后答道:“仙姑小的只知她姓黄,号为‘灵感金花黄仙姑’,是此地远近闻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治病救人,广施恩泽。”
“‘灵感金花黄仙姑’?”李三坚闻言不由的笑道:“仙姑给令尊看过之后,令尊之病可有起色?”
“不是病,是有人下毒。”李三坚还在询问郭粲之时,许叔微已经粗略查验完毕,于是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