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凤轻狂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了一下,跟着就自行下楼,来到大堂用早点。
正待回房拿行李时,碰见江楼月匆匆忙忙地从江明澈房里跑出来,吩咐手下去请大夫。
凤轻狂上前去,微笑着说:“不必请大夫了,即便请了大夫过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什么意思?”江楼月诧异地盯着她,逐渐意识到什么。
“江明澈昏睡不醒,怎么叫也没反应,而且嘴唇微有些发紫,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江楼月气愤难当,杏眼大睁着,“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
“是我做的,又如何?”凤轻狂说得理直气壮,眼神丝毫不闪避,令江楼月一下子梗住。
是啊,又如何呢?本来就是他们亏欠了凤轻狂的,现在她要寻仇,有什么错?说到底,一切都是大哥咎由自取的。
“凤姑娘,我知道对你不住,你恨他也是应该的,但大哥并非有意害你,而且这段时间里,他也是万分悔恨,求你念在昔日情分上,饶他一命。”
凤轻狂倏地敛起笑颜,言语冷厉道:“被算计的不是你,失去孩子的也不是你,你当然能这么说,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假如所有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还能放过你的仇人么?”
“至于情分,昔日我就是太念这两个字了,对你们太心慈手软,这才造成后来的惨祸,当初我要是没劝皇上放你们出天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字字有理,江楼月无话反驳。
可纵然如此,她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大哥一直沉睡下去。
“你有什么怨恨,就全部冲着我来吧,我代替大哥受过,你把他救醒,好不好?”
凤轻狂斜睨过去,带了几分探究,不得不说,江楼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宽容大度,又有责任心,多少男人都做不到她这样,然而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代人受过一说?
“江小姐,我知道跟江明澈兄妹情深,但是,我不能答应你,而且,我给江明澈下的并不是很快就会致命的剧毒,只要在半个月内服下解药,就能保住性命,你大可以放心。”她只是想摆脱江明澈,同时又教训他一顿,仅此而已。
这个毒,是她这两天窝在客房里,加班加点地配制出来的,之前特意要走山路,其实也不是想看风景,而是她知道那一带有一种带毒的草药,想经过时偷偷采一株来制毒。
她也就这点本事,要想脱身,还得用毒才行,只有拿捏住了江明澈的性命,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才不敢乱动。
“那你要如何才愿意给解药?”江楼月焦急地问。
凤轻狂答道:“你们放我走,等我走远了,觉得脱离了你们的视线范围,再托人把解药送到这里来。”
江楼月不禁心生怀疑:“你真的会送解药来吗?万一你骗我怎么办?我大哥岂不是死定了?又万一,你跑去官府,派兵来追杀我们……”
“那就看你信不信我了。”凤轻狂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身前的衣襟,笑得从容,“反正只有我能救江明澈,只有半个月时间,你可没多少时间考虑。”
“大小姐,咱们干脆一刀杀了她得了!”
一旁的手下捞起袖子,杀气腾腾的,作势就要动手,江楼月将他喝住:“退下!”
“可是少主他……”
“我叫你退下!”江楼月搬出主子的气势,接着又吩咐:“去备好马车与盘缠!”
“是。”手下悻悻地走远了。
江楼月这才缓和神色,对凤轻狂道:“凤姑娘,我放你走,只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尽早将解药送来,要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的。”
凤轻狂毫无惧色地回瞪着对方,不屑一笑:“说句实话,江明澈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活该,别以为你们的命是命,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说罢便进了客房,拿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店。
之前的那个手下跑过来,主动请缨去跟踪凤轻狂,估摸着想半路上趁其不备强抢解药。
江楼月却摆手阻止:“不必了,她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要是让她发现你在后面跟踪,一怒之下把解药毁了,岂不是弄巧成拙?且等着吧,我相信,既然是答应了的事,她不会食言。”
既然她这样发话了,手下也只好作罢。
离开客栈后,凤轻狂乘坐马车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赶,她担心那手下在马车上做了什么手脚,于是到了下一个镇子,就另外雇了一辆马车,停留一夜再继续启程。
她也没有辜负江楼月的信任,算着时间,走过六天后,便雇人把解药送过去。
也就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凤轻狂赶回京城,而这时候,秦洛和大游等人正因四处找不到她而急得团团转。
在得知皇后回到皇宫时,秦洛和大游赶过来相迎,都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秦洛就注意到凤轻狂跟之前的不同之处。
“娘娘,你……你……”
提到孩子,凤轻狂心里还会刺痛,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不再去想,况且,在他们面前,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矫情,这些时日他们为了找她,已是费劲了心力,疲累不堪了,岂能再给他们徒添压力。
“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孩子,孩子没了……”
“是属下等人没有保护好娘娘,请娘娘降罪!”
大游说着,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秦洛也跟着跪下请罪。
看着这伏在地上的两人,凤轻狂心里五味杂陈,明明是她自己疏忽大意,酿成今日之果,却要连累他们,她又岂止是没用?简直是个祸害!
“你们都起来吧,此事是我自己犯错造成的,与你们无关,这些天你们为找我四处奔波,已经尽职尽责,都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娘娘……”秦洛神情悲戚地望着凤轻狂,还想说什么,凤轻狂却冲她挤出一丝笑容,“下去吧,我有点累,想睡一觉。”
秦洛和大游相视一眼,只得退出寝殿。
到了门口,两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哭丧着脸不说话。
出了秀明宫,秦洛才说:“之前皇上派人来问皇后的情况,为免皇上分心,我没有说实情,现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该如何交代?”
“实话实说吧,皇上迟早会知道的。”大游叹着气说,“皇后失踪一个多月,龙子也没了,咱们却什么都没做好,实在失职,到时必是要一并治罪的,早晚都得死。”
两人又叹了几声,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寝殿内,凤轻狂一头栽倒在床上,望着床顶,感觉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好像要嵌进床板里似的,眼睛又酸又疼,视线渐渐模糊,“吧嗒”一声,泪珠掉在了丝被上。
这一个多月,过得真是漫长啊,好像过了半辈子,再回到这里时,已是恍然几十年,明明也就几十天而已。
下意识触摸小腹,那里已是平平坦坦。
她该怎么跟慕连城说?
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睡了将近八个时辰,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早。
晓月和另外两个宫女进来服侍洗漱,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生怕戳到皇后的伤心处,便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言一句。
可正是如此,凤轻狂更加感觉到有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四周,有点透不过气。
用早膳时,她索性把宫人都遣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呆着。
由于胃口不好,早点并未多吃,只喝了小半碗清粥,吃了几块点心便用不下了。
在花园里坐了不多时,凤轻狂忽然打起精神,打算出宫一趟。
这回秦洛很快就赶了过来,非要陪着同去,说什么都不让她再一个人出行。
凤轻狂也知道自己是个只会让人操心的,还是让人跟着为好,是以没有拒绝。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秦洛小心地问道。
“去见我娘。”凤轻狂淡淡答道,眼睛只望车帘外看,神情阴晴不明,不知在想什么,秦洛知她心情定然不好,因此也不敢多问,只小声地吩咐车夫去城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在城西长街的某一巷口停下,凤轻狂挑开竹帘,往巷子深处望了一眼,起身下车。
出事之后,林忆棠还是回到了这里居住,一来她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二来也是秦洛派人盯着,也不准她离开。
到了小院门口,凤轻狂拦住秦洛道:“你在这儿等我吧,我想一个人进去。”
“好。”这是人家母女俩的恩怨,应当两人私下了结,秦洛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推开门,提步走进,望着院子里丝毫未变的景物,凤轻狂脑海里便不禁浮现出那天上当被抓的情景,心头便开始作痛,连带着曾经孕育孩子的地方也隐隐发疼。
有人开门从房里走出,见是凤轻狂,连忙大步奔来,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眸子泛起水雾,颤声道:“表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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