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连城迅速把外袍脱下来,披在凤轻狂身上,二话不说把人打横抱起来。
慕连城用力把人抱紧,走出柴房门口的时候,皱着眉头对一同过来的定国公说道,“此事,还请定国公给一个交代。”
说完,慕连城快步将凤轻狂抱回房间里。
“小姐,你怎么样了?”青桃连忙冲进来。
凤轻狂坐在床上,把自己团成一团,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脸色发白,更显清瘦,让人心疼不已。
“好冷,好饿。”凤轻狂特别想吃东西,这两天林央扣着她的饭,每天只给她送了一碗清粥和两个馒头。
“还不快去准备!”定国公一怒,他的命令只是让凤轻狂在柴房思过,这些下人倒好,居然虐待凤轻狂。
“是。”几个小厮匆忙赶到厨房去。
其他人都避开,留下青桃帮凤轻狂换衣服。
对定国公府的下人不放心,慕连城亲自到厨房看着。
把一帮下人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在饭食里面动手脚。
慕连城回到凤轻狂房间外的时候,林央几个正被定国公责罚,上身赤条条地趴在长凳上,长木板毫不留情地打在后背上。
一片惨叫。
慕连城冷漠地看了一眼。
两个小厮端着菜盘进凤轻狂的房间,满满当当的足足有十二道菜,放在凤轻狂的桌子上。
全都是慕连城指定的菜式。
凤轻狂顿时精神大好,坐在桌边吃起来。
因为有人在,她还是很克制吃相,因为饿得慌,就大口地把肉塞到嘴里闭上嘴嚼动,因此双颊鼓起,心满意足,又十分可爱。
慕连城在一边静静看着,发现凤轻狂并不挑食,但是偏爱肉多一点,青菜会下筷吃一点解腻,但基本上都在吃肉。
慕连城在心里默默记下凤轻狂的喜好。
宴会之后,林氏偷人一事越闹越大,虽然传言没法证实凤轻舞不是定国公所亲生的,但母亲做出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情,凤轻舞的日子也不好过。
三王爷甚至晚上都不愿意进凤轻舞的房间。
于是凤轻舞又开始竭尽全力一作二闹,翻出来一截白绫,然后站在凳子上,哭着要上吊。
奴婢连忙去将慕北拓找过来。
凤轻舞站在凳子上,把脖子套在绑好的白绫里,然后双眼垂泪,“妾身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世上,妾身对不住王爷。”
哭诉了大半个时辰,在看到慕北拓前脚踏进她房间,她这才恸哭一声,把凳子一踢。
“胡闹!”慕北拓慌忙纵身一跃,冲过去把凤轻舞抱住,把人抱了下来。
凤轻舞在慕北拓怀里继续抽噎,两只眼睛哭得红肿。
慕北拓把她放到床上,“你这是做什么?”
“是妾身对不住王爷。”凤轻舞哭得死去活来,她深知慕北拓这个人,喜欢柔弱的女子,柔弱会引起他的保护欲,她也正是抓住了这点,让他将自己纳为侧妃。
“妾身清清白白,本来只想好好地伺候王爷,做好分内之事。可没想到,如今因为妾身而流言四起,败坏王爷声誉,妾身有罪,妾身罪该万死。”凤轻舞抓着慕北拓的手,不住地抽噎,“妾身爱慕王爷,唯有一死,才能保全王爷声誉。”
“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慕北拓被凤轻舞的眼泪惹得心底瘙痒难耐,一把把凤轻舞搂到怀里,顺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摸,“本王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可是……”刚开口,凤轻舞又是一哭,“我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如今她被人陷害,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是我没用,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好了好了。”慕北拓继续安抚,怀里的人柔软无比,“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定国公府,这件事情也该跟定国公商讨商讨,不能再任由流言肆虐下去。”
“谢王爷。”凤轻舞伸出手,环住慕北拓的腰,整个人温顺地依偎在慕北拓的怀里。
第二天,三王爷府的轿子停在定国公府外面。
凤轻舞从轿子上下来,和慕北拓肩并肩,一起走进定国公府。
这还是凤轻舞跟慕北拓成婚之后,第一次回定国公府。
之前她在府里是仗着庶母得宠,趾高气昂的庶女四小姐,如今,她是三王爷侧妃,进府的时候,她更加目中无人,盛气凌人。
凤轻舞直接往后院去找林氏,慕北拓则在大堂见了定国公。
“见过三王爷。”定国公行完礼,让下人端上茶水。
慕北拓在首座坐下。
定国公坐在侧首,搓了搓手,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他以为慕北拓便是为了林氏一事前来兴师问罪的。
却不想,慕北拓先开口了,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本王想让皇上下旨,让本王重新迎娶凤三姑娘,不知道定国公意下如何?”慕北拓端起茶杯。
“这……”定国公犹豫了一番。
如今民间的传闻,便是说凤轻舞并非定国公亲生,那凤轻舞这个侧妃,对慕北拓而言就没有半点价值。
慕北拓想要利用定国公府的势力,就必须将凤轻狂娶到手。
对凤轻狂来说只是一门婚事,但对于定国公府,对于朝堂来说,这就是一个政治婚姻。
“难道定国公还有其他考量?”慕北拓本以为定国公一定不会拒绝。
如今朝堂之上,三王爷可谓是炽手可热,拥护他的朝臣很多,从而成了一派。若再得到定国公的势力,那便是如虎添翼。
“实不相瞒,昨日太子殿下也跟老夫提起轻狂的婚事。”定国公说,他知道慕北拓权倾朝野,但相比太子一派,还是要弱一些。
而且定国公一向为人正直,并不参与党派之争,他只一心做好分内之事,为官只为民,做事只为本心。
“什么?”见定国居然把太子搬出来,慕北拓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老夫并未答应太子殿下,两位皆是天之骄子,能得王爷和太子垂爱,是小女轻狂的荣幸。”定国公左右逢源,“此事关乎小女终身大事,待老夫与轻狂商量过再回复王爷。”
“如此,还希望定国公不要让本王失望。”慕北拓双眸中戾气乍现。
他慕北拓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凤轻舞进了林氏的房间,往外看了一眼,吩咐林央在外面守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然后就把门重重关上。
林氏坐在床边,不过两日,她整个人憔悴削瘦到几乎不成样子。
虽然谣言没有被彻底坐实,但定国公心如明镜,就算他没有责罚林氏,只是责令她在房中不得外出。
但定国公现在连看不看她一眼,林氏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定国公不可能会再相信她。
“轻舞,轻舞,我该怎么办啊?”林氏一看凤轻舞来了,便哭哭啼啼地抓着凤轻舞的手。
凤轻舞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一甩,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你告诉我,外面那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凤轻舞居高临下看着林氏,在慕北拓面前软弱无辜,在林氏面前又全然是另外一幅模样,原形毕露。
“不是真的,轻舞你要相信娘,不是真的。”林氏哭着说,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地心虚了。
凤轻舞是林氏带大的,她何尝不了解林氏,这时候便已经猜出大概。
“我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都必须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我必须定国公的女儿!你懂不懂!”凤轻舞用力抓着林氏的肩膀。
从小在定国公府这样的深院里长大,凤轻舞太明白身份的重要性,有些人就是投胎投得好,天生高高在上!而凭什么她一生出来就是个庶女,就只配给嫡女当一个陪嫁。
好不容易她现在将三王爷抢到手,她是侧王妃,富贵名利她都要到手了。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的私生女,她会被一脚狠狠踩进烂泥里。
凭什么!这一切凭什么!
凤轻舞手上的力气突然加重,她狠狠掐着林氏的脖子,整个人魔愣了一般,眼睛里充满血丝,神智已经失去控制。
林氏整张脸都涨红了,她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魔鬼一般瞪着凤轻舞,双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我、我是你亲娘啊!
林氏张着嘴,无声地呜咽着,终于,眼角流下两行悲哀的泪水。
“我、我在干嘛?”凤轻舞突然醒过来神来,双手猛然一抖,把林氏松开。
林氏整个人一瘫,伏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娘。”凤轻舞捂住脸,轻轻叫了一声。
刚刚她的心里,是真的想要林氏死,林氏死了,就没人能再追查她的身世,她就能高枕无忧继续当她的侧王妃。
当初为了当上侧王妃,她不择手段举起匕首连她的姐姐凤轻狂都下手。
可是,林氏是她娘啊。
从小到大,宠爱她,无条件无理由偏爱她的娘,这么多年为她遮风避雨的娘。
林氏脖子上粗目惊心几道红到发紫的手指印,她已经发不出来声音。
只要再多一会儿,凤轻舞就亲手杀死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