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闻慕连城过来,凤轻狂不由自主地慌张了一把。
慕连城跟林氏可不同,他武功高强,哪怕只是在院里停留,很可能也会察觉到房里藏有人。
若他知道这人就是江明澈,其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不论如何都要阻止他进院门。
“江明澈,你好好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我去应付太子。”
说完便如风一般飘出了房间。
才跑出院子不远,果见一身青袍的慕连城正往这边而来。
凤轻狂提起裙摆,连忙踩着莲步小跑过去。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轻狂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慕连城见她笑呵呵的,对自己还挺客气,顿了一顿。
“是我特意没让人来通报,唐突了。”说着就要向前。
凤轻狂拽住他的双臂道:“咱们去那边的花园里叙话吧?”
“你的院落不是更近吗?”
“近是近,可太子殿下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进去啊,还是去花园更妥,走吧走吧!”凤轻狂说着,两只小爪子就使力去推慕连城。
慕连城是何等敏锐之人,凤轻狂率性惯了,非是拘小节之人,先前他进她的卧房时,也不见她讲甚么不方便呢。
再说,这丫头闪烁的眼神岂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可我还就想去你院里坐坐呢。”
“啊?”凤轻狂一呆,秀眉微微蹙起,姣好的面容上似有纠结。
慕连城看她如此,忽然轻笑道:“逗你的。三姑娘既然不欢迎本宫,本宫又怎么好意思舔着脸为难你呢,就去花园罢。”
凤轻狂哂笑着,暗暗捏了一把汗。
回头瞟了不远处的院落一眼,慕连城若有所思。
步入花园,两人在凉亭中的青石桌旁相对而坐。
“不知殿下今天来,所为何事呀?”凤轻狂笑得眉眼弯弯,带有一丝小俏皮。
慕连城微笑道:“没事就不能来了?”
凤轻狂摆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殿下公务繁忙,没个什么事儿,想来也不会到处走的。”
“近期手头上的事确实不少,”慕连城薄唇轻言,目光中添上几许柔情,“不过,即使再忙,也要抽身过来看望轻狂。”
额……
这个,这个算是表白吗?
凤轻狂脸上的小表情变了又变,只得用傻笑掩饰心内的无措。
大游提了食盒过来,将里头的食物一一端出,随后又识相地退了下去。
“这是不久前刚做好的,还热着,你快尝尝。”
这些时日慕连城已然把凤轻狂的喜好摸了个大概,知她除了喜欢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样爱好就是美食。
有人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慕连城想,抓住女人的心应该也可用这招吧?
看着香气四溢的佳肴,凤轻狂顿觉口水狂涌,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这是叫花鸡?”
慕连城颔首道:“这是近年民间最有名的菜色,菜名虽不好听,但味道一绝,你试试。”
叫花鸡何等美味,我当然清楚了,你还当我没吃过哟?
凤轻狂吐槽完毕,不客气地撕下了一只鸡腿。
“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挺接地气的,这种民间百姓才吃的食物都能入你眼。”
慕连城笑而不语,他猜想凤轻狂会喜欢,果真没错。
除了叫花鸡这道主菜外,另还有几道特色小菜,加上两碟点心。
凤轻狂都一一尝过,肚子填得饱饱的,差点没忍住打嗝。
见她樱唇上沾了些许油和糕点碎,慕连城又贴心地送上手帕。
“多谢。”
凤轻狂有点囧,赶紧擦了擦嘴,然而洁白的手帕多了几个油印,也不好再还给人家了,只好攥在手心。
“你不会大老远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我送吃的吧?”
慕连城不置可否。
“你喜欢就好。”
这个慕连城怎么越来越怪了?
难道……
不,不,不会的……吧?
凤轻狂偷瞄慕连城一眼,甩甩脑袋,摒弃脑海中的念头。
“以后还是不要这样麻烦啦。”
“我不觉得麻烦。”慕连城很自然地接话,让凤轻狂又是一怔。
又聊了些话,慕连城因还有公事忙,遂起身告辞。
出得国公府大门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派两个人在国公府附近守着,监视这里的动向,每天向本宫汇报。”
大游二游相视一眼,抱拳领命。
凤轻狂揉揉肚子,倒了杯茶喝。
“小姐,太子殿下对你是越来越好了,奴婢瞧着,您一片痴心总算没有错付,真替您开心。”
小丫头满脸欣慰。
凤轻狂却犯愁,嫁给慕连城是原主的心愿,可不是她的啊,她可是要去策马奔腾,浪迹天涯的人,不能再跟慕连城有什么纠葛。
看来往后还是避着他点的好。
天色擦黑时,凤轻狂被定国公叫了过去。
不出所料的,林氏就在一旁。
她双眼红肿,泪痕犹在,委屈得不行,见到凤轻狂近前时,又面露惊恐,瑟缩着挪远了两步。
仿佛对凤轻狂避如蛇蝎。
呵,谁还不是个演技派了?
未及问安,凤轻狂便跪了下来,小嘴一扁,抽泣道:“爹,您要为轻狂做主啊!林姨娘她,她欺负我,呜呜……”
本在装可怜的林氏顿时一脸问号。
这小贱人是闹哪出?
凤衡原要问责凤轻狂,但见她哭得凄惨,不禁心生不忍,又想起林氏先前的做派,恐误会了这孩子。
决定先听听她怎么说。
“先起来吧,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说林氏如何欺负你了?”
林氏一惊,赶忙抢先:“老爷,她倒打一耙,分明是……”
“你让轻狂先说。”
凤衡难得英明一回,凤轻狂简直老怀安慰,抹着泪站了起来,哑声答道:“林姨娘欺负轻狂生母走得早,爹又不疼,无人撑腰呗。”
听了这话,凤衡不由神色黯然。
凤轻狂继续说。
“她手里又有掌家之权,内院里谁都不敢违抗半分,女儿胆子小,素日总是敬着供着,还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
“谁曾想,林姨娘就是不肯让我过安生日子,从前的事也就不提了,今日她竟带着几个人闯进我院里,还强行搜查卧房,爹,您说说,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我搜查你的卧房,是因为听下人说你院里进了外人,我是为国公府和你的名誉着想!”林氏义正言辞,端的是正义凛然。
凤衡面色微变,不悦地看向凤轻狂。
凤轻狂哼道:“那你里里外外搜个遍,可有见着半个外人?”
“我……”林氏哑口无言。
“爹,咱们府里守卫森严,外人岂可随意进出?我看林姨娘就是存心与我过不去,随意找个借口为难我罢了。”
林氏满脸愠色,大声驳斥:“你今天差点要了我的命,众人都看见的,究竟是谁为难谁?”
凤轻狂一掐大腿,豆大的泪珠又滚落面颊。
“冤枉啊!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哪里敢杀姨娘?当时我是被逼急了,想吓唬吓唬你,以求自保而已。”
“我早知姨娘会来找爹爹诉苦,已准备受罚,反正这些年都是如此,委屈我也受惯了,不怕这一回。”
“姨娘既容不下轻狂,轻狂在这家里也活不下去了,还不如去九泉之下陪伴娘亲,请爹成全……”
凤轻狂又跪了下去,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睫羽轻轻颤动,水泽在眼眶打转。
身为父亲的凤衡自是心疼,遂起身去扶凤轻狂,叹气道:“轻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氏眼见势头不妙,气得心肝肺都疼,眼睛快要冒火。
“凤轻狂,你……”
凤轻狂立刻躲到凤衡身后,小小声道:“爹,她要吃人。”
“林氏,我早警告过你不许纠缠轻狂,你都当了耳旁风,怎么,我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了是不是?”
见凤衡冰霜敷面,林氏心尖一颤,忙摇头:“妾身不敢。”
“以后不得再靠近轻狂的院落半步,下去吧!”
“还有,即日起,闭门思过三个月!”
林氏掀眼瞥向凤轻狂,咬牙应诺。
凤轻狂轻拍胸口,嘴角漾出一抹笑。
其实得知凤衡给予林氏警告后,她就知道凤衡对儿女存有维护之心,只是多年来忙于公务,不管内院之事,被林氏蒙骗了。
只要方式得当,这位父亲可以成为庇护自己的一棵大树。
因此跟他处好父女关系是关键。
凤轻狂摆出崇拜脸,道:“爹爹没有轻信林姨娘的挑拨之言,真是太英明了。”
说着,十分殷勤地倒了杯茶给凤衡,然后又捏肩捶背,活忙起来。
这小模样分明是在讨好,凤衡斜眼瞧着她,忽而又想起亡妻,不禁感慨万千。
林氏能突袭搜人,必是有人通风报信,可既然不是青桃,又会是谁呢?
凤轻狂院里统共就六个丫鬟,除了青桃和四个洒扫庭除做杂活儿的二等丫鬟之外,就只有个叫春红的丫头。
春红也是一等丫鬟,虽然心思灵活,干活勤快,但由于是五年前调过来的,跟原主并没有多么亲厚。
“青桃,如果没记错的话,春红是五年前林氏拨过来的吧?”
青桃略一回想,颔首道:“不错,当年林姨娘说小姐身边缺人手,便将春红连同另外两个丫鬟调过来了。”
“去把人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