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澈现在是国公府的家丁,白天事情很多,晚上又要去想办法营救亲人,自然没时间来见凤轻狂,接连几日两人都未再见面。
从那天晚上听了江明澈的告白后,凤轻狂便总是梦到他,就连白天也时常想起他,每当他的身影浮现在脑海,心中就如涌入一片暖洋。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有,以前也谈过恋爱的凤轻狂深知,自己是喜欢上江明澈了。
她并非腼腆之人,喜欢了就大大方方地喜欢,也敢于让对方知晓。
这天夜里,江明澈终于又来见凤轻狂。
“你的伤怎么样了?有及时换药吗?”
“不过一点小伤,没大碍的。”江明澈这么说,是为了宽她的心,这几日忙得团团转,根本没工夫顾及手臂上的伤。
凤轻狂放下心,忽而又问:“对了,营救楼月小姐他们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明澈惊异于凤轻狂突如其来的关怀,心内一阵欣喜。
“不用,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可我不怕牵扯啊。”凤轻狂说得很认真,眼神中透着坚定,“我也希望你的家人能够尽快脱险,到时候咱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明澈激动之余,将她柔软的手纳入掌中,轻轻地握住。
“轻狂,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
“你放心,不用再等多久了,不用多久我便带你远走高飞。”
凤轻狂笑着颔首。
自穿越醒来后,她这颗心一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她先要逃离慕北拓的魔掌,化解慕连城的偏见,后要应付林氏和凤轻舞母女的迫害,几乎没有安生过。
无人可以相信。
但此时此刻,她可以相信江明澈。
飘忽的心终于获得片刻安定。
既然江明澈不向自己寻求帮助,凤轻狂便也不多问。
将在七王府盗取的两幅字画倒卖后,她手上的银票和地契加起来已然快有十万两,足够跑路后用,于是就此收了手,
林氏被禁足三月,不能来找麻烦,凤轻狂终于得以在府里安闲度日。
可就因为太闲了,凤轻狂呆不住,古代又没有手机电视啥的,为消磨时间,唯有到街上闲逛。
是日,凤轻狂在青桃的陪同下,到城外仙女湖游湖泛舟,回到城内已是午时。
“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凤轻狂摸摸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说。
青桃笑道:“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他们的菜色很受欢迎,就在这附近。”
“那就正好。”
酒楼的名字叫月起楼,镶金牌匾,红木雕漆,很是气派。
凤轻狂拉着青桃欢快走进,立时有伙计迎上前来,热情地将她们引上二楼。
“雅间已经客满了,只能委屈两位姑娘在堂里将就一下。”
凤轻狂笑道:“无妨,只要你们的酒菜不将就就行。”
“咱们这儿的酒菜是全京城最好的,姑娘今日必能吃喝尽兴。”伙计弓着腰在前方引路,相当殷勤。
上得二楼,见厅堂也几乎是座无虚席,这里生意可真是红火。
凤轻狂只顾看满堂顾客去了,未曾注意到走来的人,一个转身不慎撞了上去。
“喂,走路没长眼睛是不是?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胳膊啊?”
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骂。
“对不起,咦……”凤轻狂微微愣住,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猛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凤轻舞那张暴怒的臭脸。
冤家果真路窄啊,这样都能碰上!
凤轻舞见是她,登时怒火更盛。
“凤轻狂,是你!”
“原来是三王府的侧妃娘娘啊,真是不好意思,适才我一时走神,冒犯了你,还请恕罪。”凤轻狂拔高嗓音,特意在“三王府”三字上加了重音。
凤轻舞素来好面子,善于在外人面前把自己伪装成白莲花,这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有火,也不敢乱撒。
果不其然,当食客门齐刷刷看过来时,凤轻舞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三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妹妹怎敢责怪……唔……”凤轻舞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腹部倒了下去。
“好疼啊,肚子、好疼……姐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好狠的心啊!”
凤轻狂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凤轻舞这又是唱的哪出。
思绪纷乱间,见一个藏青色身影冲过来,抱凤轻舞入怀,关切地问她:“轻舞,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正是慕北拓。
凤轻狂扶额,看来今天不宜出门,一碰就碰到两个仇家。
只见凤轻舞缩在慕北拓的臂弯里,瑟瑟发抖,苍白的脸上盛满痛楚。
“王爷,我肚子好疼,孩子,孩子……”
慕北拓握住凤轻舞的手,神情凝重地看向她尚还平坦的腹部,“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肚子疼了?”
旁边的丫鬟道:“是凤三姑娘,都是她撞到侧妃,必是动了胎气了!”
“我?”凤轻狂简直欲哭无泪。
青桃见状连忙为主子辩白:“你别含血喷人!我家小姐不过是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而已,怎么能怪到她身上?”
慕北拓细声安抚着凤轻舞,狠狠地剜了凤轻狂一眼,愤怒的火焰自窗口他墨黑的瞳孔里迸射而出。
“碰一下当然不会导致轻舞动胎气,但谁知道她是否暗中动手脚,蓄意谋害?”
“说,你究竟对轻舞施了什么邪术,还是下了什么药?她可是你的妹妹,你如何下的了此等狠手?”
“这凤三姑娘属实手段残忍,不论如何,也不该迁怒于孩子啊。”
“据说她本来就不什么好人,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唉,可怜了凤四姑娘了……”
食客们议论纷纷,多是表达对凤轻狂的唾弃。
凤轻舞斜眼瞥向凤轻狂,嘴角牵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遇到这种高段位碰瓷,凤轻狂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慕北拓将还在表演中的凤轻舞交给丫鬟,低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敢残害本王的侧妃和孩子,跟我去见官!”
上次被差点被凤轻狂害死,这次不把这死丫头扔进天牢出掉这口恶气,他就不姓慕!
凤轻狂甩开手腕上的爪子,冷笑道:“凤侧妃都快疼死了,难道不应该先带她去看大夫吗?王爷还在此与我纠缠,看来也未见得多在意他们母子呢!”
“是啊,还是赶紧带她去看大夫吧,再耽搁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啊!”
“还是说,在三王爷心里,惩治凤三姑娘远比救治孩子重要呢?”
慵懒的声音飘荡在堂中。
这话颇有深意,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能领会弦外之音。
凤轻狂循声望去,只见慕连城和宋亦枫两人踱上楼来。
慕连城还是一贯的冷然,面无表情,只有在触碰到凤轻狂的身影时,目光才回暖些许。
若说他是冬天,而他身旁的宋亦枫便是春天。
他满脸堆笑,眉眼弯弯,手中折扇缓慢地摇动着,颇有翩翩佳公子风范。
他们俩怎会在此?
慕北拓冷眼相对,只当没听到适才宋亦枫的话。
“凤轻狂心肠歹毒,企图谋害本王的侧妃,本王捉拿她去官府有什么错?”
宋亦枫笑道:“三王爷莫要心急,凤三姑娘反正也跑不掉,先给侧妃治疗是正经,你也不想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不测吧?”
“正好我和太子殿下带了一名医官随行,现在就让他给侧妃瞧瞧,来来来,李太医,您请给把把脉。”
一个须发微白的老者缓步上得前来,却是太医署资历最老的李太医。
“我不要你看!”
凤轻舞身子一抖,本能地往后退。
“我,我已经好多了,不需要看,王爷,咱们走吧!”
慕北拓很明白,此地不宜再留,遂拦腰抱起凤轻舞。
“此事本王暂不做计较了。”
“哎,不计较可不行。”宋亦枫咧嘴一笑,横在慕北拓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想如何?”
慕北拓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真恨不得一掌拍飞这个多管闲事家伙。
宋亦枫忽略他眸中的狠戾,行至凤轻狂身旁。
“在下不过是为凤侧妃和她肚子里孩儿的安危着想,是好是坏,叫李太医瞧过了才放心呐。”
“你说是不是,三姑娘?”
凤轻狂点头道:“正是,若不诊断清楚四妹的身子状况,我会日夜不安的。”
“本王说了不用就不用!”慕北拓抱着人径直要走。
慕连城悄无声息地挪动两步,堵在了楼梯口,也不说话,负手而立,笔挺得像个护卫。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你走。
以少对多只有吃亏的份,这点自知之明慕北拓还是有的。
他是只好又把凤轻舞放下。
凤轻舞不甘愿地伸手细白的手腕,李太医取出手帕附在其上,仔细探脉。
不一会儿,霜白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凤侧妃并无喜脉。”
在场的食客当中,也有不少官宦子弟,深知李太医的名望和医术是其他医官无法企及的,他的诊断绝不会有错。
他说无喜脉,那这女子就必然未有身孕。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根本没身孕啊,还诬赖人家谋害她的孩儿,真是不要脸。”
“是啊,她这样也就罢了,怎么连三王爷也跟着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