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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6章(2)(1 / 1)

次年初春,理查德收到一件名叫福特的人送给孩子的新玩具。此人宣称他可以为人民生产一种汽车,想以此争取到理查德一向很慎重的投资。银行在午餐会上款待了福特先生,福特一步々引着理查德谈起了他的T型车的850美元的售价问题。亨利·福特向理查德担保,只要银行资助他,用不了几年汽车的价格就能降到350美元。到时候,人人都要买他的汽车,资助者定能获得巨额利润。理查德果敢地支持了他,这是他头一次将宝贵的资金投放给计划让产品价格成倍降低的人。

理查德最初认为,尽管这种汽车的外表是严肃的黑色,但将它用作银行家和总裁的正式交通工具仍不够体面,不过当他看到路旁的行人被这机器吸引后投来的崇拜目光,他又被说服了。每小时走15公里,它比马匹的噪音大,但它有一个优点,不会在芒特弗农大街的中央留下粪便。他与福特先生只有一点争论,他建议应该给T型汽车漆上各种各样的颜色,以满足不同人的需要,但福特拒不接受,他坚持说,只有把每辆车都漆成黑色才能不断降价。一种新玩意儿在上流社会是否时兴,安妮比丈夫更为敏感,在卡伯特家中尚来使用汽车之前,她是不会坐到那里边去的。

然而,威廉却十分喜欢这种报纸所称的“自动行走器”,马上决定用给他买的汽车替下多余的手推童车。与保姆相比,他更喜欢头戴平顶帽,眼罩风镜的汽车司机。奶奶凯恩和姥姥卡伯特宣称,她们永远也不会坐在那可怕的机器里旅行,并且说到做到了,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奶奶死后入葬时却使用了汽车,当然,这样做事先并未征求她的同意。

在以后的两年中,银行的实力和规模得到迅速增长,威廉也长高了许多。那一时期,美国人再次为扩大生产而广泛的投资,大批资金涌入凯恩-卡伯特银行,他们转手后再对一些扩展项目进行贷款,比如马萨诸塞州洛维尔市的洛维尔皮革厂。理查德胸有成竹、心满意足地眼看着他的银行和儿子都在一步步地壮大成长。在威廉五周岁那天,他把这孩子从女人手中解脱出来,交给了用年薪450美元雇来的家庭教师芒罗先生,芒罗是理查德在他私人秘书事先审查过的八名申请人当中选定的。芒罗先生的任务是:确保威廉在十二岁时能够达到进入圣保罗学校的水平。威廉觉得芳罗长得特老,样子特聪明,便立即喜欢上了他。实际上,他才二十二岁,是英国爱丁堡大学二等荣誉学位的获得者。

威廉很快便学会了熟练的阅读和书写,但他真正的兴趣是在算术上,却未能得到满足。他唯一的抱怨是:每天八节课,只有一节上算术,太少。他不久便向父亲指出,对于一位未来的银行董事长和总裁来说,只用工作日的八分之一学算术,这种时间投资简直太不够用。

为了弥补老师缺乏远见的教学,威廉经常像小狗似的跟在可能接近的亲戚身后,提出心里想好的题叫他们算。姥姥卡伯特一直不肯接受下述法则:一个整数被四平分必然与这个数乘以1/4的得数完全相同——确也是的,在她手中,这两种运算的结果经常不一样——她发现自己正被外孙迅速地超过,不过,奶奶凯恩要聪颖些,她略具学识,能够果断地解答诸如普通分数,计算复利和八块蛋糕如何平分给九个小孩的问题。

“好奶奶,”当凯恩太々终于答不出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时,威廉和气但坚决地说:“你给我买一把计算尺,我以后就不缠你了。”

奶奶对孙子的过分要求感到吃惊,但她还是给他买了一把,不管他知不知道怎样使用尺上的装置,这倒使奶々第一次学会了摆脱任何麻烦的最简便方法。

理查德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东方。他的伦敦分行总裁死在了办公桌旁,理查德感到需要亲赴伦敦伦巴德大街一趟。他向安妮提议,让她和威廉陪他一同前往欧洲。他认为孩子的学业不会受到影响,可以让孩子浏览一下芒罗先生成天讲述的各种名胜。安妮从未到过欧洲,自然对这项计划感到很激动,为了体面地进入“老家”她把准备穿用的高级昂贵的新置服装塞了满满的三大旅行箱。有一点威廉觉得很不公平:母亲竟然不允许他带上同样必要的旅行助手——自行车。

凯恩一家人坐火车先到纽约,然后再换乘阿基坦尼亚号轮船,远渡重洋向南安普敦港进发。安妮在纽约看到那么多沿街叫卖的移民小贩推着货车到处乱跑,吃惊不小;待到顺利上船,进了船舱之后才变得轻松起来。至于威廉,他被纽约市的规模给迷住了。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父亲的银行大楼是最大的建筑,不是世界第一,也是美国第一。威廉想在一个男人的小推车上买个粉黄相间的冰激凌,但父亲对他的要求装着没听见;因为在任何情况下理查德身上都不带小面额的零钱。威廉一见大轮船就爱上了它,并很快和船长交上朋友,船长领着他把肯纳德轮船公司这个头号明星船的所有秘密都看过一遍。理查德和安妮吃饭时自然是与船长同席,他们感到有必要在船离开美国尚不太远时表示一点歉意,因为他们的儿子占用船员们的时间太多了些。

“哪儿的话,”白胡子船长回答,“威廉和我已成了好朋友。他提出的许多有关时间、速度和距离的问题,我还不能全部回答出来。我每天晚上还在接受首席工程师的辅导,希望能掌握精到的观测本领,以杜绝后患。”

经过十天的大海航行,阿基坦尼亚号轮船驶入索伦特湾,停泊在南安普敦港。威廉不舍得下船,要不是见到那辆停在码头边的富丽堂皇的罗尔斯-罗依斯银色幽灵牌轿车,他肯定会哭鼻子的;司机正在车边等候,准备把他们飞速地接回伦敦。理查德突然心血来潮,当即决定在旅行结束后将这辆车运回纽约。如此果断地决定问题不大符合他的性格,在他一生的剩余时间里再也没有这样干过。他向安妮解释他是想让亨利·福特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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