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1941—1952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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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开始拿威廉生出的白发开玩笑，威廉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他过去可以为自己的头发感到自豪，但以后再不能够——在理查德开始把姑娘带到家里来之后，他更加明白自己已是上了年纪的人。威廉对理查德选择的威廉称之为“少女”的姑娘几乎总很满意，大概是因为这些姑娘长得都有点像凯持——在威廉眼中凯特进入中年之后比她任何时候都要漂亮。他的两个女儿，弗吉尼亚和露西，现在也成了“少女”，令他极为欣慰的是她们的长相都与母亲相仿。弗吉尼亚习练得简直成了一个画家，厨房和孩子们寝室的墙上到处都挂满她的最新作品，理查德讥讽地称她为“绘画天才”，当理查德开始学**提琴时，弗吉尼亚常以同样方式挖苦他，久而久之，每次他的琴弓不小心碰住另一根琴弦时．连仆人们也会学着嘟囔几句不中听的话。露西呢，对他门都很崇拜，她毫无偏见地认为弗吉尼亚是个小毕加索，理查德是个小卡萨尔斯（１８７０-１９７３，西班牙大提琴家，音乐指挥和作曲家——译者注）。威廉开始在想，将来他放手让他们自由生活时，这三个孩子未来的命运将会怎样呢？
在凯特眼里，这三个孩子的成长都再好不过。理查德，现已进入圣保罗学校学习，他的大提琴练得相当不错，还被选入参加全校音乐会的节目，弗吉尼亚的画也有很大提高，她的一幅作品已经挂在了前厅。然而，全家人最清楚不过的是，露西将会出落成一个美女，她才十一岁，却已有许多男孩子给她写求爱信，而这些男孩在一般情况下才刚刚对垒球感兴趣。
１９５１年，理查德考入哈佛大学，尽管他未赢得最高数学奖学金，凯特当即向威廉指出，他却代表圣保罗学校赛过垒球，表演过大提琴，这两项成就是威廉望尘莫及的。威廉内心默默称赞，但嘴里还是对凯特咕哝道，还没听说过哪个银行家是打垒球的和拉大提琴的出身。
由于美国人相信持久和平已经到来，银行进入一个迅猛的扩张期。不久，威廉也被工作搞得有些劳累过度，所以在一个短时间内将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的威胁和由他带来的问题置于了脑后。
然而，从撒迪厄斯·科恩那里源源不断发来的季度报告表明：罗斯诺夫斯基已走上一条他决不可能再回头的道路，在他为莱斯特银行持股人举行的第三次宴会上他已向除威廉以外的所有股东表示出他购买股份的兴趣。威廉搞不清，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是否会最终导致他本人与这个波兰仔之间的直接交锋。他顿时产生一种紧迫感，向董事会通告罗斯诺夫斯基行动的时刻不能再拖延下去，如果发现银行实际上已经被对方暗中控制，他甚至应当提出辞职——而采取这一步骤的结果将是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的完全胜利，正因为如此威廉尚未真正下决心这样做。他横下一条心，既然被迫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斗争，他应坚决迎战；假若这两个对手当中必须有一个败在另一个脚下，他将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势确保败者绝不是威廉·凯恩！
在如何对服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的投资计划这一棘手问题面前，威廉终于失去了控制。
１９５１年初，联邦航空局批准了“州间航路”公司在东西海岸之间的飞行营业权，这家美国新成立的航空公司邀清莱斯特银行做其资金代理人。这个航空公司是在急需三千万美元的时候来找莱斯特银行的，按照政府规定它必须要有这笔资金做财政后盾。
威廉认真考虑了这家航空公司及其整体计划、认为支持它是划算的，他便全力以赴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为公开募集这笔三千万美元的必要资金的准备工作中。银行作为这项规划的保证人，已将它的全部财政储备抵押在这一新的风险事业上。这个项目是威廉回到莱斯特银行后所处理的最大一宗交易，当他走进股票市场去发行这三千万的股票时，他立即意识到他的个人威望就要经受一场严峻的考验。六月份，募集资金的详情宣布，股票在几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从四面八方传来对威廉的美誉赞扬之辞，夸奖他有胆量接下这个项目，并一举大获成功。他正要为此结果进而感到洋洋得意的时候，撒迪厄斯·科恩的下份报告到了，里面说，该航空公司股票的百分之十已被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的一家傀儡公司买走。
威廉此时意识到，不能够再耽搁，必须立即将自己的这块最沉重的心病告知特德·利奇和托尼·西蒙斯。他请托尼到纽约来了一趟，并且专门向这两位副总裁讲述了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的传奇故事和亨利·奥斯本的来历。
“您过去怎么不将这一切告诉我们呢？”这是托尼·西蒙斯的头一个反应。
“托尼，我在凯恩-卡伯特银行时处理过上百家像里奇蒙集团那么大的公司的业务，当时我怎么会知道他要真心施行报复。只是在罗斯诺夫斯基购买了州间航路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票之后，我才终于相信，他这人确实着了魔。”
“我看，也有可能是您的反应有点过头，”特德·利奇说，“因为，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若把全部情况告知其他董事会成员，将是不明智的。我们几天前才把一个新公司推上马，现在最可怕的是引起抛售恐慌。”
“绝对正确，”托尼·西蒙斯说，“您干吗不去见见罗斯诺夫斯基这位伙计，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想，他正盼着我这么做呢，”威廉回答。“这无疑会给他留下一种印象，我们的银行已遭包围。”
“假若您告诉他您当时曾费过多大力气来说服银行支持里奇蒙集团，但银行不听您的，您是无可奈何而为之，难道他的态度不会有所改变吗？”
“我相信这样做不会起任何作用。”
“那么，您觉得银行能采取什么措施呢？”特德·利奇问。“只要罗斯诺夫斯基能够找到情愿的出售者，我们就丝毫无法阻止他购买莱斯特银行的股份。如果我们不阻止他，而采取竞争的方式把分散的股票买到我们手中，我们就会使股价升高，同时使他所掌握的股份升值，这样我们的财政地位就会受到破坏，正好又落入他的圈套。我想您也会看清这一点，我们若这样做，他会乐不可支地看着我们自找苦头吃，我们这么大个银行，正好能引起哈里·杜鲁门的兴趣，在大选即将来临的时刻民主党人最想看到的莫过于银行丑闻了。”
“我知道自己找不到什么对服他的手段，”威廉说，“但我一定要让您们知道罗斯诺夫斯基的企图，目的是要防备他再向我们发动一次突然袭击。”
“我想，如果作为局外人来看此事，恐怕还有机会，”托尼·西蒙斯说，“说不定他做的这一切均无恶意，只不过是看中了您的投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