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三十分,阿博在女儿的公寓里安安稳稳地被捕了,然后由一位执法官开车送到纽约南区的联邦地区法院。沿途百货商店橱窗内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庆祝情人节的装饰进一步加深了阿博的孤独感。吉尔克斯原以为他的安排考虑得十会周到不会被新闻界发现,但没料到阿博一到法院就又被摄影师和新闻记者包围起来。乔治在前开道,吉尔克斯在后相护,阿博从两边夹击的人群中跑进法庭。他们默默地坐在接待室里,等候传讯。
他们被叫进法庭之后,起诉书只宣读了几分钟便奇怪地草草结束。书记员每念一条罪状,赫·特拉福特·吉尔克斯都回答一句“无罪”,最后,这位律师要求保释。正如以前商定的,政府方面没有表示反对。吉尔克斯又提出普雷斯科特法官至少应给三个月时间让他准备法庭辩护。法官决定开庭日期为五月十七日。
阿博再次获得自由,但一出来便又被大批新闻记名和更多刺目的闪光灯包围起来。司机已经将车开到台阶下打开后门等他。汽车启动后司机还不得不以高超的技巧随时躲避仍然追逐他们探查消息的记者。当汽车最后在在五十七街停下来时,阿博转向乔冶,把胳膊搭在他肩上。
“听我说,乔治,至少要有三个月时间将由你经营整个集团,这期间我要与吉尔克斯先生一块准备法庭辫护。但愿在那以后就不必你一个人单干了,”阿博说着勉强地笑笑。
“当然不必了,阿博。吉尔克斯先生会使你解脱的,等着瞧吧。”乔治拎起他的公文包,又握了握阿博的胳膊。“要保持乐观,”他说道。阿博和律师走入公寓大楼,乔治同时离开。
“如果没有乔治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他们在起居间坐下后,阿博对自己的律师说,“我们是一同乘船来这块大陆的,快四十年了,从那之后我们都经受过不知多少磨难。现在看来我们面前还有更多的灾患,所以,让我们一起认真地对服这些横祸吧,吉尔克斯先生。亨利·奥斯本那里有没有新消息?”
“没有,但我们已经派出六个人去调查,据我判断司法部也至少派了六个人,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他会被找到的,只是我们不希望让司法部抢先。”
“购买奥斯本档案的那个人情况怎样?”阿博问,
“我已详细交待我在艺加哥的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去追查了。”
“好,”阿博说。“现在就让我们验查一下您作晚留给我的档案上的人名吧。”
经过三个星期的不断会谈,吉尔克斯最后确认阿博再也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新鲜的情况、他便离开自己的委托人去休息一下。三周来,特拉福特·吉尔克斯和司法部派出的人均未发现亨利·奥斯本去向的线索。吉尔克斯的人在寻找亨利出卖情报的对象方面亦无突破性进展,这位律师开始考虑阿博的推测可能是正确的。
随着审判日的步步逼近、阿博越发感到他这回真有可能入狱坐牢了。他已五十五岁,进入迟暮之年,一想到将会像少年时代三次陷入囹圄那样在铁窗中度过自己的风烛残年的前景,他便不寒而栗起来。正如特拉福特·吉尔克斯指出的,假若政府方面可以证明此案成立,奥斯本档案中的材料就足以判处阿博长期徒刑。阿博愤怒地认为自己这样陷入危境是不公正的。亨利·奥斯本以他的名义搞的违法行为虽然确实存在,但干这种事的人多着呢。阿博确信,假如没有特拉福特·吉尔克斯档案中精确无误地记录下的接受馈赠和贿赂的各色人等,任何一家新企业都不可能发展,任何一笔新利润都不可能赢得。他无限痛苦地联想到当年坐在波士顿办公室里的威廉·凯恩的那张光滑、淡漠的面孔,而他身后所依靠的大量继承的财产最初得来时也一定极不光彩,但其罪恶却被上几代人的显荣和威望安然无恙地掩埋了。后来,弗劳伦蒂娜写来一封感人至深的信,信中又附上几幅她儿子的照片,她在信中说,他仍然热爱和尊重阿博,并相信他是无辜的。
在开庭审判的前三天,司法部的人在新奥尔良发现了亨利·奥斯本。如果他不是因两腿被人打断送进当地医院,那是肯定找不到他的。一位格外细心的警察查问到亨利是因为逃避赌债被人惩罚才受的伤。新奥尔良人最厌恶赌徒。这位警察经过核对,辨认出奥斯本,当天深夜,等医院给奥斯本的双腿打好石膏,司法部的人便将他推进东部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纽约。
次日,法庭指控亨利·奥斯本犯有共谋诈骗罪.并否决了他的保释请求。赫·特拉福特·吉尔克斯请求法庭允许他向奥斯本做口头调查。法庭允准了他的请求,但吉尔克斯从这次会见中没有得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结果。很显然,奥斯本已与政府达成交易,保证以共犯身份在法庭作证支持推事对阿博的指控,从而换取对自己的从轻处理。
“毫天疑问,奥斯本先生会看到对他的指控将是异常轻微的,”律师冷冷地评论道。
“他最善于搞这一套,”阿博说。“让我坐进牢房,他却逃脱惩罚。现在,我们再也查不清他那混账档案到底是卖给谁了。”
“不,这您就说错了,罗斯诺夫斯基先生。只有这一件事他愿意坦白,”吉尔克斯说。“他说买主不是威廉·凯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把档案卖给凯恩。付现款买下那证据的是从芝加哥来的一个名叫哈里·史密斯的男人,不知您信不信,哈里·史密斯原来是个化名;芝加哥地区有几十个叫哈里·史密斯的,但没有一个人的样子与他描述的相同。”
“找到此人,”阿博说,“要在开庭之前找到他。”
“我们已经采取行动,”吉尔克斯说。“如果此人仍在芝加哥,我们在一周内定能找到他。奥斯本还说,这个所谓的史密斯向他保证他要那档案只是出于私人目的,无意将其中的内容向官方的任何人透露。”
“那么,这位‘史密斯’索取这批详细材料究竟想干什么呢?”
“推测是要搞敲诈。所以,亨利·奥斯本为了避开您便逃之夭夭。如果您认为这符合逻辑的话,罗斯诺夫斯基先生,他说的可能是真话。总之,此事暴露于世,对于他来说也是个沉重打击,当他听说档案落入司法部手中时他一定像您一样也感到忧心如焚。怪不得他决定隐蔽起来,而目在被抓住之后要提供对您不利的共犯证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