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呀?”
“嗯。”
“我也不知道。”他冷冷说道。
“嗨。”慦焐试着以主动破解尴尬之境,故意取笑她说:“奥,我忘了。你就是个跟班儿的——实习生。”
“狂傲之人——不屑一顾。”她扔下一句话,扭头便走。
慦焐此话一出,见墨镜老者对他说道:“娇生惯养的,多多见谅。”
“学问到时心自平。志将消磨言语中……”慦焐话尚未尽,只见一位飘逸之士赶着四匹骏马缓缓落在一处,然后随手拿来叮叮当当干起活儿来。众人好奇而又疑惑不解,墨镜老者上前相问:“敢问这位大师尊姓大名,不知雕琢何物?”
“无名无姓,雕琢可怜之人。”那大师也不看他,随意丢下一句话。只顾手中不停地叮叮当当。待墨镜老者还有所问未及开口,飘逸之士已经尘土飞扬而去。
一众人等无可奈何,兴奋失望的目送而去,继续追赶巨人上路。
墨镜老者若有所失的摘下墨镜叹息嘹望。
“也许还有碰见的机会。”慦焐惋惜的安慰道:“先走吧。”
“嗯。”墨镜老者说着去戴眼镜。慦焐见他两眼强睁似有眼疾便关心的问道:“大伯眼有毛病呀?”
“嗯,糖尿病引起的。”
“二型糖尿病?”
“嗯。”
“多少年了?”
“发现……知道五六年了。”
“血压血脂不高吧?”
“血压高,血脂有两项不正常。”
“血压平时多高啊?血脂是总胆固醇高还是低密度脂蛋白高?心脏检查过没有?”慦焐正相问着,见他女儿和教授走过来。教授拄杖笑道:“老东西快点儿啊,别东张西望的左顾右盼了。是不是受不了了?看,你家梦华给你拿过药来了。”
慦焐用心看他所用药物,竟是单硝酸异山梨酯及一些降糖药。看来老人家心脏的确不好,但是又觉得不可思议,能坚持来在《山海经》又是大伏天的,空气湿度大含氧量少也不见他气促难受。不禁问道:“老人家不觉气短吗?”
墨镜老者利索得把一把药嵌进嘴里,然后顺水吞下说:“气短多年了,说也奇了。自从来在这里不气断了,精神也好多了,我正纳闷此事呢。难道这《山海经》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慦焐一笑知他是意念在做怪,但瞬即不免又担心起来问道:“血糖忽高忽低的,你可怎么掌握降糖药的用量啊?”
只见梦华不屑地右手自口袋掏出血糖仪,晃悠着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早有准备。”
“奥,那要是一旦出现缺氧合并呼吸道感染的情况可怎么办?”慦焐话一出口自觉又仓促了本位思考,急忙添漏道:“相信《山海经》的神奇,吉人自有天相。”
教授笑道:“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听你说的挺专业的。”
“奥,懂点儿。半瓶子醋让你见笑了。”慦焐对教授说着,暗自敬佩墨镜老者残喘多病而对待人生如此乐观执着。是以不免同情关心多说了几句。
慦焐不由得去搀扶墨镜老者,梦华一笑。慦焐见她笑的奇怪,渐渐向教授靠近。此时孩子们见离慦焐亦來亦远着急的喊道:“爸爸快点儿呀?俺们落了你大老远了。“
“活宝们,知道了。你们有龙凤翼,麒麟儿。那都赶上宇宙飞船了,我们可是地啊走呀。”慦焐高声回孩子们的话,心里无奈的想道:“这么走也不是办法,不过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以是对孩子们喊道:“你们先走着,别跟丢了巨人们就行。”
行之一段路程,只听真儿一声惊叫,众人赶忙围上去看是怎么回事儿。只听真儿余悸未除的笑道说:“哎呦,我还以为是田埂呢?踩上去就走,没想到竟然是条鳄鱼。”众人听她所说正在惊讶之余,墨镜老者说道:“那一个个田埂不都是鳄鱼垒成的吗?”
“难道这就是……”慦焐正自想着。
一群史前古人,引弓搭箭,持矛握斧围了上来。老三子扭转麒麟儿就要上前,慦焐急忙呵道:“家伙儿别动,乱箭不长眼。待我问清他们是什么来路再说。”
慦焐正要开口相问。教授却快人快语的说道:“各位先人,我们是偶尔路过贵宝地,若有冒犯之处,请多多见谅。”教授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人踩着‘田埂’飞奔而来,快至众人跟前之时,借势腾空一跃稳落泰山。然后一个手势,那些个手拿武器气势汹汹的武士,急忙收手排好队形。他对着慦焐一众说道:“我们家首领有请各位一聚做客。”
“你们家首领是谁?”
“这个,你见了自会知晓。”说完那人在前引路,众人紧跟后面。那些个武士有些散入自己的守卫之处,一部分在众人后面尾随,保护大家以防野兽侵袭。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教授问道。
“在下土龙使阴康。叫我阴康就行。”土龙使抱拳回应,径直向前引路。眼看村落已经不远,但是道路崎岖迂回,一叶障目一条清溪潺潺流过。圆圆自二怪身上爬出来去采摘野果,兴奋的在树上攀援自如。团团也自宁勾儿手中迫不及待的挣脱出来,拍打着一双小翅膀追逐左右。那三目怪早急了,一个空降横冲直闯来在中间插科打诨。
“这就是传说中狸力,怎么还长上了翅膀。我好喜欢呀,我也要一个。”梦华说着径自朝那团团追去。
“危险,花花快回来。”墨镜老者急的求救道:“紫衣女侠,烦劳你照看她一下。”
“用不着,爸爸。”
真儿犹豫的点了一下头,侧身看着慦焐,孩子们却一拥而上跳到溪里打闹起来。
“咱们这是走还是不走呀?”龙儿又是那种特讨厌的笑说。
却说三孩子正在水里嬉戏打闹,全然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靠近。只听得凤儿一声呐喊:“坏了,我们被包围了。”说话不及,只见龙凤翼数声吟啸俯冲到三孩儿身边。麒麟儿却在一边正对付成百条鳄鱼,它乱蹄飞溅暂时吓住了虎视眈眈的鳄鱼群。
“紫衣女侠,紫衣女侠……”墨镜老者气喘吁吁喊着说道:“紫衣女侠和梦华不见了。”
“哎呦,老伙计你先别着急,紫衣女侠武功那么厉害,况且又熟悉这儿的环境,相信你家千金一定会没事儿的。”教授安慰他说。
“大家莫慌,这龙本为降龙使所养,孩子们误入了它们的领地。待我呐喊那浑沌出来管教它们。”土龙使阴康说着大声喊道:“老不死的,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快快滚出来。看看你养的这些宝贝,个个都是睁眼瞎,不分敌我,死缠着我的客人不放。”一语完了,土龙使昂首静待回音,却久久不见答复。那一群鳄鱼沉静顷刻又躁动不安起来,各个张着血盆大口咬将过来。孩子们经过刚才一仗早已回到各自坐骑上,按部就位。见鱼群袭来就要开打。慦焐暗自急道:“唉,要是九儿在,就不会这样以暴制暴的对付它们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只听土龙使喊道:“我来。”随后缓缓走了过去,那些躁动不安的鱼群就像被扼住了命门,又像被无影之手点了穴位。瞬间凝固住了。“大家放心,跟上我去看看老不死的死哪儿去了?”
大家伙儿听到土龙使传话,小心谨慎的跟了过去。慦焐暗自惊叹:“土龙使竟有如此本领,想来那降龙使乃专业降龙的,岂不更在他之上。看着那些静止不动凶神恶煞的大鱼,不禁想起了一个典故,能镇得住你就是救了你。”
“刑天,刑天。”三目怪在空中盘旋过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土龙使闻言刑天之名,即令手下吹响预警牛角,然后诡异的说道:“我说老不死的迟迟不肯现身,原来遇上劲敌了,这回可有得玩儿了。”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类,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教授兴奋地吟完诗说道:“看来这次真的要一睹刑天的风采了。”
“看把你美得,走咱们快点儿过去,看个究竟。”墨镜老者急不可耐道:“我家闺女肯定是和紫衣女侠在哪儿,咱们过去也好相助。”
“行了吧,就你这身子骨儿,过去别添乱就行。”教授禁不住哈哈大笑说。
“你看我的身体,你看我一身的筋肉,看,看肱二头肌。”
“行了吧,还肱二头肌的。”教授欢喜的说着,拍打了拍打墨镜老者诙谐道:“你的发动机行吗?”
“老家伙,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老骥伏枥’。”说完,墨镜老者挺起胸膛阔步向前走。还没走呢,却被土龙使拦了下来:“各位止步,为了你们的安全,在此稍等片刻,我且过去看个究竟,查明原委。若是凶险相信我自己尚可脱身,你们这样冒然跟过去……”
“行了行了,你不要再啰嗦了,你带上你的手下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便是。”墨镜老者痛快的答道。
土龙使欣慰一笑,抱拳说道:“谢谢诸位了。”
“走吧,走吧。”墨镜老者利索的甩着手说。
看着土龙使带领手下飞奔而去,墨镜老者说道:“走,这回没人管了。”
“老狐狸,就知道你这一手。”教授不以为然道。
“大伯机智果断,差点儿我都信了。”慦焐脑筋急转弯的笑笑。
“也是,他不让去,咱们也犯不着和他抬杠。”龙儿摆弄着手势说。
“爸爸,咱们真过去呀?”二怪当局着的问。
“傻子,那还用问奥。”宁勾儿驳斥说。二怪犹豫的看了看姐姐,这次倒没反击。那老三子有三目怪引路,麒麟儿壮胆一马当先追将而去。
“快快,宁勾儿,二怪快跟上。”慦焐催促道:“这可没有省心的时候。”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你就省省心吧。”
“大伯,你提醒的也是。不知你家千金现在如何?”
“是呀,你可提醒了我。咱们赶紧的。”
“说别人一套一套的至理名言,到了自己身上一塌糊涂的分寸方乱。”教授说完众人哈哈大笑的赶路。
“龙儿,你和凤儿有龙鸟兽。要不你们先走吧,别管俺们了。”
“那可不行,万一窜出条鳄鱼来或其他怪兽吃了你们怎么办?关键是吃了你,我就没得吃了。”
“奥,原来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呀。”
“你还说,要不是你把九儿那样了,咱们至于这么被动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什么我把九儿那样了,算了,和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气的慦焐一时憋闷的五味杂陈无法释放,看着两位老人白发苍苍的模样,又怎么忍心自己任性的张狂。教授倚着墨镜老者不小心一个趔趄,慦焐急忙转移思路上前相助。
“打过来了,打过来了。”龙儿止住龙鸟兽隐蔽于树丛之后。
“什么打过来了,能不能把话说清。”慦焐一边儿给教授摁脚,一边儿急的问道。
“哎呀,你看呀。”
“果然是刑天,没错。”墨镜老者兴奋说道。
教授方要看时‘哎吆’一声,险些跌倒。慦焐急忙扶住,看到旁边一株马钱子,窃喜就要拽一枝叶,转念想到,前番一患者自己用苍子叶敷膝关节,引起过敏糜烂险些酿成大祸。更可气的是,一再嘱咐他们不要偏信江湖传说,无奈何那种过敏糜烂时有人才出。更更可气的那些个江湖名流美其名曰:那是拔出了湿毒。不知是国医湿毒了名流,还是名流湿毒了江湖。想想自己还是以谨慎科学的态度行走江湖为好,是以‘意念骤起’一瓶‘冰儿喷雾剂’在手,喷于教授外踝扭伤处,然后弹力绷带包裹。
“这我还能穿上鞋吗?”教授问道。
“你是要脚还是要鞋?”
“这可怎么走路呀?”
慦焐好无奈的将教授的鞋前帮剪了一下,给他慢慢试着穿在脚上。
“嗯嗯,合适舒服,脚也不疼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能耐。”
“是刑天舞干戚还是形夭无千岁,这我还是看不出个中端倪。”墨镜老者焦躁的说道。
“当然是刑天舞干戚了。你看那不是正在与人相斗嘛?”教授笑着说道:“老家伙还在纠结什么?”
慦焐闻听的两位老人说话,忽然脑海中万千个‘形夭无千岁’出现闪过。想来作者是本位率直还是故弄玄虚还是弄巧成拙还是大智若愚,看来这个无头公案是该有谜底的时候了。只是这个谜底揭晓之后,又如何反证它的错与对,恐怕善变多情的精英,现在见到真理也要推倒,宁可相信精卫填海,刑天舞干戚了。就像那怀揣和氏璧的楚人一样,稀里糊涂匪夷所思遭遇悲催的结局,慦焐正自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只见不远处草丛晃动,慦焐向龙儿摆手示意做好战斗准备。大家伙儿紧张的伏下身来,所有目光都专注地盯住那晃动的草丛不放。渐渐自草丛里漏出了模型,像是手然后是头,接着身子爬出来了。大家伙儿松了口气,原来是真儿和梦华一个搂着团团,一个抱着圆圆缓缓直起身来。凤儿自龙鸟兽上下来走过去相迎,那墨镜老者也要过去被教授劝住道:“哎呀,你可省省你那发动机吧,孩子已经近在眼前了,有惊无险。”
三个人穿了过来,凤儿又是惊恐又是高兴的说:“你可吓死我们了。”
“真儿姑姑没事儿吧?”宁勾儿问道:“梦华姐姐呢?”
“没事儿。”真儿说着看了看慦焐说道:“吆,看你爸爸一脸惆怅的样子,怎么‘龙象幻形手’无用武之地了?”
一句话就说到慦焐心坎上了,慦焐心里扑通一声暗自欣慰:“真知己也。”他欢喜的正要回话。二怪急白白喊道:“爸爸,快点儿三儿有危险。”
一众急急转移注意力,但只见刑天身后突然多出一群鳄鱼,似千军万马浩荡冲来。土龙使喊道:“降龙使你快去降服那些龙来,我自对付刑天。”
土龙使与降龙使合战刑天,尚且势均力敌,降龙使这边儿一撤。那刑天幻形多变,瞬而无头瞬而俩目在胸,显然是想速胜。土龙使精神慌乱,招数儿迟疑缓慢马上颓势凸现,三儿心急催动麒麟儿上前助阵,麒麟儿四蹄猛长踢向刑天,那刑天求胜心切身子突然长高,两臂挥力抱起了麒麟儿就要甩出,三儿性命争在弹指间。慦焐血涌丹田面色突变‘龙象幻形手’,手掌红印‘夭’字诀就要出手。
“住手,万万不可。这样打出去,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毁丢《山海经》。快快换成‘幻’字诀。”
“事儿阿奶,知道了。”慦焐一念之间单掌拖出‘幻’字诀,一束亮光射了过去。众人定睛看时,刑天已然不见。麒麟儿直立回首长嘶一声好似以泻怒怨,稍即回转载着老三子步入慦焐一众当中。
“木事儿吧?”俩姐姐关心的问道。
老三子倔强道:“哈敢举起俺们来,我把哈打跑蓝。”逗得俩姐姐欢喜道:“老三子厉害。”
“家伙儿以后小心点儿。”
“知道了爸爸。”
“还用爸爸抱抱连办?”
“爸爸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