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看见那个时候她有多馋，闻到鱼粥小嘴巴就凑了上来。有一次正要给她喂，有人来敲门我就把碗搁靠床的桌子上，结果她自己闻着味儿就爬了过去。估计是饿着了，嘴巴喝不到碗里的粥就拿手去碰，一碰就给碰翻了，满满一碗的热粥全浇到她手上，我回房就看见她小手烫得通红，眼泪汪汪的伸着舌头去舔沾着手上的粥……”
“阿嬷！”苏小鱼羞红了脸，尴尬地扯扯阿嬷的袖子，让她别再说下去了。干嘛要在沈洛北面前讲这种丑事啊？
阿嬷笑着拍拍她的手，“害羞什么，又不是外人。”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这么可爱。”沈洛北撑着头微微笑着，璀璨的褐眸直直地看着她。
都蠢到家了，还可爱！他那是红果果的嘲笑！嘲笑！
“不和你们说了，你们爱笑笑吧。”她赌气地扯来凳子坐下，抓起一个苹果想着那是他戏弄的脸狠狠削了下去。
老人慈爱地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转过头对沈洛北说，“沈先生，小鱼她性子倔，脾气也有点坏，以后只有麻烦你多包容包容她。”
沈洛北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愈深，“没有，她很可爱。”
“这孩子脾气倔起来谁都不认，记得她很小几岁的时候，我摆了个摊子忙每天没办法帮她梳头发。她长头发自己没法打理整天就乱糟糟的，我说给她剪短她死活不让。后来是硬把她拖着去理发店给剪了，之后她哭了一天，整整一周都没和我说话。”
“我哪儿有！吃饭的时候我都有叫你……”听见阿嬷又提起她小时候的糗事，苏小鱼着急地抬起头为自己的面子辩解，手中还在削皮的水果刀一下不小心地划过手指，殷红的血丝立刻就渗了出来。
阿嬷白了脸，着急地催促，“快、快去护士站找点消毒药水和创可贴。”
苏小鱼把划破的手指放进嘴里使劲吮吸，不让更多的血流出来，大步大步跑出门去。
沈洛北眉一皱，跟着就要起身。
“沈先生，坐一会儿吧，小鱼她能处理。我们能单独聊聊吗？”床上的老人缓缓地出声，早有准备地开口。
待到沈洛北再次坐下，眼如清水地看向她，老人才郑重其事地说。
“沈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小鱼，可是我希望你是真的疼她，那样就算死我也瞑目了。”
“老人家你不用太担心……”沈洛北已经猜到了她会说什么。
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听她说完，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对他嘱托。
“不瞒你说，小鱼她以前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举止粗俗，都要怪我没给她良好的环境。
可是我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她，我只想喜欢她的人能把她当做宝一样地疼。沈先生，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就请你不要嫌弃她的出身，她的言行，她的过往。”
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老人混浊的眼睛闪着希冀的光，一眨不眨地等着沙发上的男人作答。
沉默了几秒……
“我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在我眼里她就只是苏小鱼。”沈洛北避重就轻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老人的问题，无法保证的承诺他给不了。
只是话里肯定的语气，仍然给了老人一记强心剂。
从他对小鱼的紧张，和一刻不停的关注，看得出来他不是做戏或是玩玩。
“喂，你们是不是趁我没在又说我坏话了啊？”
苏小鱼手上贴着创可贴，一点也不看出痛的样子。倒是很介意阿嬷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她记不得的糗事，一进门就嚷嚷着问起来。
“放心吧，你的坏事太多了一口气也说不完的。”沈洛北嘲弄地笑笑，把她搂了过去。
苏小鱼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却感受到阿嬷欣喜的注视，转瞬就软软地坐在他腿上。抓起旁边皮削掉了一半的苹果递到他嘴边。
“亲爱的，吃个苹果吧。”
“好啊，你喂我吧。”沈洛北配合极佳地张开嘴，咬了一口，又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这是你用血换来的，你也吃一口吧。”
你……被踩到痛脚的苏小鱼恼恨地一瞪眼，无奈阿嬷在旁边，只有佯装起笑脸就着他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也把苹果给分着吃完了。
也许是不甘心被他摆弄了一道，也许是她流了点血神志不清了，她抽出纸巾正要擦，念头一转，恶作剧地将湿漉漉的手指伸到他嘴边，“亲爱的来，尝尝看有没有苹果的味道……”
话一说完，她自己都被囧住了。赶忙惊慌地撇过头，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在冷凝的空气中……
一丝温热的气体喷在指尖，苏小鱼失措地缩手。他却赶在她缩手前咬住了那根纤细的手指。
温润的唇齿含着颤抖的手指，柔软的舌头绕着指头轻轻地卷动了一圈。褐眸突然上挑，他扬起笑，带着惩罚地咬了一下。
“喂……”苏小鱼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咬那一下痛得她什么也不顾地抽回了手。
胡乱地抓起衣角擦了几下，她的脸红得像摆上餐桌的大螃蟹，红得几乎就要烧起来。嘭嘭嘭的心跳声，慌乱且失措……
“确实很甜。”
沈洛北一副尝到甜头的满足感，长眸几乎就笑眯起来。
靠！苏小鱼几乎就要忍不住骂脏，一忍再忍，还是吞下了肚。
终于到了医院会客的禁止时间，走之前沈洛北拉着苏小鱼到了床头，认真地看着一脸期许的老人，手忽然紧紧地扣住了她瘦削的肩膀。
苏小鱼不爽地去掰开他有力的大手，蓦地听见他说，
“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她。”
……
兰博基尼疾驶在清冷的街头。苏小鱼托着腮愣愣地趴在窗口，低垂的眼眸泄露出一丝阴霾。
“在想什么？”
沈洛北侧过头看着她，顺手抓起身边的西装扔到她怀里，“把衣服披着，不要感冒了。”
“哦……”
沉闷地应道，她无精打采地将衣服披上，又发呆似的看着窗外。
一个急刹车，跑车忽然停在路边，刺耳的摩擦声在夜里格外响亮。
苏小鱼惊吓地转过头，蓦地撞上沈洛北探究凝视的眼睛，刚想躲避下巴便被他轻巧地捏住，迫不得已地面向他。
低沉的嗓音从薄唇中缓慢吐出，“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本能地摇了摇头，躲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心乱如麻间苏小鱼只有咬紧了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说话。”
沈洛北半眯起眼，拇指缓慢摩挲她咬得几乎失去血色的唇瓣，捏着下巴的手骤然紧了下，“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苏小鱼支支吾吾地撇开头。她要怎么给他讲她辞职的事情才好？她想了一晚上，却仍是开不了口。
苍劲有力的手固执地将她的脸转向了他，洞穿一切的长眸容不得她一丁点的闪躲。
“说，什么事情？”
他早就看出了她不对劲。从医院出来她就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什么，要不是他拉着整个人都撞到玻璃门上去了。
一般她偷偷瞄人的时候一定是藏着什么事情，而从上车到刚刚停车前她已经偷瞟过他无数次了。
在如此这般强硬的坚持下，她再也没办法沉默下去。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事，本来打算明天再告诉你的。”唇畔拂起干涩的笑容，苏小鱼不自然地眨眨眼，清了清有些堵的喉咙，“那个……我不去公司上班了，还有我明天出去、出去租房子。”
即使多不舍，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心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他一愣，捧住她脸的手跟着松了力，她趁机赶忙转过头看着窗外路灯下凄冷的长椅，鼻子一酸，赶紧抹了下湿润的眼眶。
“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要搬家？”
沈洛北侧着身，看着她微微抖颤动的肩膀，一连串问出两个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你不是老说我笨嘛，我也觉得我挺笨的，做不来秘书处的事情还老是给邹姐添麻烦。而且你也有你的生活，我住你那儿还要让你每天接送这也不太好，毕竟我们就只是普通朋友。你看我又这么粗俗，动不动就骂人也会影响你心情……”
她死死地盯着窗外，毫不停歇地说着，只怕停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住起伏不定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