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娘娘。”宫女清脆的声音萦绕在任汝嫣耳畔,不禁让任汝嫣悠悠转醒,只见一个饱满富态的妃子,巧若琉璃,先是朝着宫女挥了挥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才挨在任汝嫣旁边,腋了一下她的被角。
任汝嫣这才抬起眼睛,只听那人道:“醒了?”
任汝嫣立起,默默地蹙了下眉,环绕了一下四周,声音嘶哑:“这是…”
“任姑娘醒了?”柳贵妃缓声媚笑,招呼了旁侧的宫女:“给她服侍一下。”
随后,宫女低眉顺眼,在任汝嫣面前摆弄来摆弄去,没等回神,柳贵妃便递给任汝嫣一杯茶:“喝一下,润一润嗓子吧。”
任汝嫣先是顿了一小会儿,看到茶,目光冷了几分,记忆回溯,让她不禁想起自己晕厥的过程,不由得淡声:“颜宗呢?”
“上早朝去了,忙得紧。”柳贵妃回答。
“现在几时?”任汝嫣看了下天色,心中愈发愈冷,恨不得当场跟颜宗对峙。
柳贵妃暖味地看着任汝嫣,以为她怀念颜宗了,掩着帕子咯咯直笑:“想不到任姑娘性情这么奔放,连这种事儿都能允诺,放心吧,等我们宗儿回来,必定好好看看你。”
“现在几时?”任汝嫣淡淡地重复刚刚的话,威压若有若无地展露出来。
“早着呢,才寅时,任姑娘多睡一会儿吧。”柳贵妃出言规劝道。
任汝嫣微微皱了下眉,攒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似乎要嵌入肉里。想不到这颜宗这般大胆,竟然敢囚禁她?
任汝嫣明明是昨日里来皇宫的,硬生生地睡了几个时辰不说。若不是自己防备,早就注意到了杯子不一样、甘松里面下毒,否则她估摸着会睡得更久!
一想到这儿,任汝嫣幽深的眸子便更阴冷的几分,一闪即逝过后,任汝嫣立马拿开被褥:“带我去见颜宗。”
“姑娘别这么着急。”柳贵妃慌忙用手一档,拦住了任汝嫣:“现在宗儿在上朝,你若是那般毛躁,估摸着到时候,我们家宗儿也保不了你了。”
任汝嫣可不是吓大的,变相的囚禁,按道理来说,只要取得外界联系,颜宗也无可奈何。
柳贵妃见任汝嫣固执地下了地,叹息了一口气:“任姑娘,皇帝现在正处理着太子之事,你若是执意此行,那妾身也不拦着你了,总之去了那里也见不着颜宗的面儿,还不如不去的好。”
任汝嫣不可置否,只是缓步走到桌几面前,亲自拿起笔,砚着墨,足足有了一小会儿,才默默地放下。
柳贵妃仰着脖子,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发觉这孩子竟然很平淡的写了家信,内容便是一长串的问候语,最后默默地放下了笔。
“能帮我把这个交给简家吗?”任汝嫣笑意盈盈地递在柳贵妃手上后,在她错愣的目光下,解释道:“本来嫣儿也是逃不过,倒不如给简家打个招呼,让他们转告给我的娘亲好了。”
“任姑娘为何不直接送到任家?”柳贵妃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任汝嫣幽幽叹了口气:“囚禁这是没招的法子,本来嫣儿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一介内阁中书的女儿,自然是找些方法,托付给我未来的夫君了。”
任汝嫣眨巴眼睛,眸底闪过一抹泪光:“难道贵妃娘娘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嫣儿吗?”
在任汝嫣目光炯炯的期盼下,柳贵妃软下了心:“那好,本来就是我们宗儿之过,妾身就帮你送过去吧,安心养着身子等待侍寝吧。”
柳贵妃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任汝嫣的肩膀,便婀娜地扭动着身姿,走人了。
任汝嫣冷笑连连,顺势坐在了一边,哪还有我见犹怜的半点模样,只是沉稳地支着下巴,眸底更加慑人。
说不过就要动手抢,抢了之后还派自己的母妃,大言不惭的要自己侍寝,可真是痴人说梦!以前任汝嫣怎么就没发现颜宗这么犯贱呢?
服侍的宫女们被任汝嫣给吓到了,明明挺柔和的一张脸,为何感觉气场那么强大?
一个宫女畏畏缩缩地往前走了几步:“任大小姐,奴婢服侍您用膳。”
任汝嫣道:“拿来吧。”反正颜宗也不会在这时候谋害任汝嫣,不吃白不吃。
“你们给我让开!”任汝嫣刚用完膳,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任汝嫣此时正翻着一本书。
宫女走上前,悄声:“任大小姐,需要奴婢拦着她吗?”
“不用。”任汝嫣抬眸,听着这个声音无比的熟悉,也便挥了挥手:“把她召进来。”
“是。”宫女不敢逆忤任汝嫣的意思,把这个闹事的丫头带上前来。
起初这个丫头吵吵嚷嚷,看不清楚出脸,但却让任汝嫣微勾起一丝弧度,只见一个身影“刷”的一下抱住了任汝嫣,目不暇接之势,颇让宫女们呆滞了一下。
只听那人道:“小姐,我好想你啊。”
任汝嫣拍了一下她的头,在她身侧依偎着的,不是萃香这厮还能有谁这般大胆?只能屏蔽了无关人等,才道:“起来吧。”
萃香抬起小鹿般的眼眸,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珠,上下打量着任汝嫣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喋喋续续地小嘴开始说道:“小姐,您不知道奴婢过来的时候那个险啊,若不是有硫月掩护在身,奴婢估计早就被皇宫那帮暗卫给射死了。”
“硫月也来了?”任汝嫣眼皮微跳,怪不得刚刚的声音那般嘈杂:“你们怎么这么冒失的进了宫里?”
“还不是外界突然说小姐你在皇宫失踪了?奴婢和硫月担心你,也就过来看一看了。”萃香嘟囔着小嘴,抱怨道:“任家的那帮人现在都是一片惶恐之中,老夫人听了,差点要晕了,要不是岳嬷嬷传召了太医,指不定就一命归西了。”
任汝嫣一顿:“那母亲呢?”
“大夫人…”一说到这儿,萃香便不敢再往下说了,只是宽慰地朝着任汝嫣一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不吃饭,想剃度为僧。”
任汝嫣拿书的手抖了抖,眉头紧紧地一皱:“拦着她了吗?”
“拦着了。”萃香含着几分担忧:“可是大夫人十分执拗,连最喜爱的东西也不看了,日日夜夜地以泪洗面,奴婢怕这样下去,大夫人会垮的。”
“砰!”
任汝嫣站起了身,萃香吓了一跳,她重生,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亲人,若是连母亲在这种时候重蹈覆辙、再一次缢了,那任汝嫣还有什么意义?
任汝嫣眯起一条缝隙,冷淡地坐了下:“萃香,你回任家先。”
“不要!”萃香急忙摇了摇头:“小姐,你可别忘了奴婢是您的丫头,要是那颜宗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那小姐该怎么办?”
“以牙换牙、以眼还眼。”任汝嫣背对着萃香,微微思忖了下:“回府也是为了你好,让硫月派遣一些人,埋伏到皇宫的各个角落,等待时机跟简家的人回合,再硬往政事方面堵塞一会儿,颜宗忙的焦头烂额,就没心情管辖我的事儿了。”
萃香不是笨的,这么一想,认为自家小姐是对了,不禁拍手叫好:“小姐真是聪慧,这么一想,得把硫月给弄过来。”
“硫月不是正跟暗卫厮杀着吗?”任汝嫣敛黛,只见萃香道:“小姐您放心吧,硫月不仅是武功一流、逃跑也是一流,见我进了您软禁的地方,便找了一个隐匿之处,消失殆尽了。”
“那就好。”任汝嫣点头,淡淡:“我知道一处暗道,正好可以让你过去,等出宫之后,按照我的方法去就行了。”
“小姐,那你呢?”萃香再一次泫然欲泣。
任汝嫣拍了一下萃香的头,淡声:“该吃该喝该睡。”
这个回答让萃香忍俊不禁,在任汝嫣嘱咐了萃香一些要事之后,萃香便看着任汝嫣从夹板中按了一个按钮,瞬间,密道开了,露出一层层台阶。
萃香惊愕地看着任汝嫣,啥时候小姐已经打探了这个皇宫的底细了?
任汝嫣推了萃香一下:“快走吧。”
萃香只能把疑惑和怨念闷在肚子里,依依不舍地看着任汝嫣,三俩步地回头,这才咬咬牙走了。
第二日一早,柳贵妃果然信守承诺,把家书交给了简家,简家收到了这封信,便立即拿去给夙薄,夙薄收到信后,没有说话,只是浅笑:这丫头真聪慧。
灵柩和已经有家事的二狗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公子的脸,不知如何。
“把河坝的水破坏到西凉门口,动静大一些。”夙薄把家书放到火烛上,瞬间,家书烧为灰烬,夙薄墨黑的眼眸深邃如火,熊熊燃烧着。
“诺。”二狗邪笑,他知道,皇宫里的人要遭殃了,处理河坝问题,可不是一天俩天的事儿。
“兄弟,要来吗?”二狗摆着他自认为很帅的造型,忠恳地邀请灵柩。
灵柩漫不经心地瞥了二狗一眼,嘴角微翘,随后面无表情道:“可以。”
……
河坝被破了,水一夜之间席卷西凉,城池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这让西凉陷入一阵惶恐之中,皇帝只能草办太子之事,携着皇子们商谈,大臣也不消停,每日上奏折,皇帝因为这些事儿,日渐消瘦,日日寝在书房里头。
皇子们也受了很多苦,颜觥也被牵连其中,但颜觥是出自意愿的,毕竟简玥在那边看着,颜觥只顾着高兴、压根就不管这事儿了,为此,颜宗也是整天的忙里忙外,来不及顾暇任汝嫣那边了。
任汝嫣虽被囚禁中,但因为事情办妥了,又因为自己前世对皇宫之事了如指掌,故她也乐见其成,挺美哉的。
这日,颜刖出来拜访任汝嫣,俩人正在下棋。
任汝嫣喝了一口茶,棋盘已经定型,不用看,颜刖也知道谁赢了。
颜刖苦着一张脸,默默地收回棋子:“不玩了!不玩了!本公主就是不擅长这个。”
任汝嫣抿笑,不可置否:“五公主怎么有闲心跑到嫣儿这里来了?”
“还不是三哥。”颜刖气得鼓着一张脸,因为在乎,她黯淡地低下头:“他把我的母妃给软禁了,母妃为了保全本公主,特地把父皇的一些软骨告诉三哥,现在日日茶饭不思,本公主现在也见不到她。”
任汝嫣笑道:“那五公主准备怎么做?”她也看出来了,颜刖只不过是想拉拢自己,才会往自己这边跑的,毕竟,她没有什么熟人,简玥她也不屑去求。
堂堂一个公主,得了虚名之后竟然遭到这种待遇,估计也是很打击的吧。
颜刖眼中的光亮了几分:“只要让三哥去打仗,那么他就没有闲心去管我们的事儿了,反倒可以让任何人都好好的。”
“五公主,打仗只能打一时,而且每发动一次战争,消耗的资源和人力都很多。”连任汝嫣这介闺秀都明白这个理儿,为何颜刖要固执己见呢?
颜刖咬着唇畔,犹豫:“本公主不管!一定要让我的母妃平安出来,她现在的模样…连带着我,都不想见…”颜刖硬着音,鼻子吸了吸,倔犟的不让眼泪掉出来。
任汝嫣叹息一声,摸着颜刖的头,颜刖傲娇地偏了开,可还是默默地红了脸。
“五公主,百姓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你可以担心自己的母妃,但也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你想过如果出兵,简大小姐也要去的。”虽然颜刖天天跟简玥干仗,但其实就是小孩子的心性罢了,看不惯简玥毫不在意四哥而已。
“简玥她是太欠扁,本公主巴不得看着她死在沙场呢。”颜刖红了眼眶,想到这儿,又逞能地扭过头去。
“那你的四哥也会跟着去的,要不然你就这样…”任汝嫣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颜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见颜刖的目光瞬间亮堂了,知道她开窍了:“只要按照这个计划来,说不定天子会同意这事儿。”
“我现在就去请求母妃,把令牌给父皇!”颜刖兴奋地站了起来,跟任汝嫣道谢:“你可真聪明!”
随后,颜刖一路杀到了皇后的寝宫,开头就有几位侍女在拦着,但敌不过颜刖的武力,只能默默地腾出了一条道。
颜刖也因此,见到了时隔多日的皇后,皇后现在身着单薄的白衣,也没有往日那般爱笑了,一直面无表情,紧紧地攒着什么东西,连宫女的话都听不进去。
“母妃!”颜刖心中一绞,扑到皇后身边:“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刖儿来了?”皇后木木的脸微微起了点儿反应,太子的死也对她来说,很是打击。
颜刖抬起眼眸,葱蒜地点着头。
“母妃…”皇后握着颜刖的手,但又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你赶快走!现在颜宗已经挟持了令牌,她有可能会杀你,赶紧走!”
“令牌…”只见皇后推搡着颜刖,表情一脸的惊慌。
“母妃,三哥现在不在这里,您也莫要惊慌了,您知道一个皇旨吗?”颜刖轻轻地拍着皇后,想到了任汝嫣说的话,立马道。
“皇旨…”皇后的目光突然滞留在什么地方,喃喃自语:“是啊,我还有那个,是极为重要的护身牌,可以向皇帝求任何所需要的…”
“对!母妃,就是那个皇旨!您放在哪儿?”颜刖好似抓到了希冀,一把攒住了皇后的手,现在的希望全在皇旨上了,只要三哥上了战场,任汝嫣就会有办法对付三哥,到时候母妃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你拿走吧,反正也什么用了。”皇后毫无反应,直接飘忽忽的站起来,貌似随时就能垮下,白嫩的手指也多了几个茧,她从床铺的枕头底下掏出皇旨:“刖儿,给你吧,保命要紧。”
颜刖拿着皇旨的手,还在颤抖,她想自己的成败、以后的未来就在这里面,慌忙地蓄着泪:“母妃,你等着刖儿,刖儿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皇后不为所动,颜刖打横出了去,一把截住了一位侍女,在她的带领下进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埋头苦干的皇帝,颜刖十分幸运,没有碰到颜宗。
“父皇。”颜刖轻声一唤,皇帝皱了皱眉,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刚抬眸,眼底的表情变了:“皇旨。”
“对,皇旨!”颜刖走到皇帝面前,一把递过这个皇旨,金灿灿的耀眼,有些伤怀:“母妃说,靠这个能要求任何事,现在,若是父皇记得的话,能听刖儿讲一讲吗?”
颜刖小声的期盼,让皇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不到当初迎娶皇后所允诺的条件,竟然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你说吧。”皇帝威严地看着颜刖,眸光颇为复杂。
随后,颜刖特意屏蔽了一些人,附在皇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刖儿想让三哥去战场,跟并着夙公子。”
“哦?”皇帝倒是可以下旨让颜宗过去一趟,可夙薄,貌似有点棘手。
“夙公子会去的。”颜刖嫣然一笑,似乎有了什么妥协的东西,缓缓道:“他一定会去的,父皇不必担心这事儿,您只要下旨就好。”
“来人,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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