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完全隐下,何遇就叫芳卿进屋来吃晚饭。
可何遇一连叫了三四声,却就是怎么也不见有人进屋。
都只是听到芳卿回答:“哦!”等一声。
桌上饭都是准备好的,晚上是吃的咸粥搭配小菜!
何遇没有再喊,奇怪地找出门来,谁知道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就看到芳卿正立在门口,看门前木牌上的字。
“归心!”芳卿一边念叨着,一边问何遇:“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何遇似乎是淡淡地看了那字两眼:
“是说这里能让人心境释然,最终可以得到回归本真的纯净吧!”“还是说——意思是希望某人的心,能快些归来呢!”何遇用完全不经意的神态,说出了两种还算靠谱的真知灼见。
芳卿听后,点头表示赞同理解,很满意地走进房间开始吃饭,何遇却愣在了原地:归心——自然是,我希望你的心全部归我所有,你的人也全部归我所有!进而,有一天,能跟着我归去啊。
*
先前晴朗的天,在吃饭的功夫下了一场急阵雨,前后十几分钟,雨点落完后,立马被晒的娇嫩嫩的土地吸收的精光,看似白忙活一气,却是将晚上的温度降至凉爽,不像平日里那般闷热难耐。
空山新雨,月上柳梢,人,自然也约在了黄昏入夜后。
夜间的山顶出奇地宁静,只有萤虫高低长短地浅唱低吟。
何遇说,带芳卿去看这边晚上的一景,且说只有夏天的这个时节才有,芳卿心里能猜到景致几分,欣然跟着何遇冲出去。
当下的她和他,生活在这个被手机和电脑占据的时代,看似活色生香,可人人都不能免俗,捧着速食面,汲取着速食“文化”,静下心来到慢生活,仿佛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难得放下手机,摒弃了电脑,仔细地享受俩个人的世界,芳卿觉得每呼吸一口气都是新鲜的。
站在山顶,世界很静,极目远眺,虽然远处城市的五色霓光仍旧在不停一刻地流淌,世俗就停泊在左手右手却安然地牵着逃离的心,追着前方人的步伐!
“阿遇,等等我啊!”芳卿喊
何遇只是比芳卿多走了半个侧身,此刻听着她叫,立即顿挫下脚步,停下来向她脚下递了一下手里的灯,那是一盏仿古的纱灯,只是将里面的蜡烛换成了更持久安全的灯泡:“慢点,等你呢!”
芳卿伸出自己的手,有几分撒娇似地,让何遇来拉,何遇勾着唇边,宠溺地上手拉住。
他在前面执灯,她就在后面被拉着走,芳卿一直盯着脚下的路,周围就愈发的黑暗,只有前面脚下的光是亮的。
要不就这样吧,他走她跟着,无论什么路,他总会给她照亮,芳卿心里想着,熨贴起来,就像行了万里路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
“卿卿?”前面的人忽然开口叫她
“嗯?”
“这样一直跟我走,好不好?”何遇问,像是轻声耳语一般的音效。
芳卿毫不夸张地全身抽动了一下,真是心有灵犀吗?
“好啊!”芳卿回答着,眼睛一寸寸地描绘着前方人地背影。
“跟我去我的家,好不好?那里,将来也会是你的家!”
芳卿清楚何遇话里的意思,未做犹豫,张口答应:“好啊!”
虽然都是相同的回答,在听到芳卿说第二个“好啊!”的时候,何遇明显地愣住,他像是快没有发条能量的木偶一样,同手同脚地转身:“你刚才说什么?”
芳卿倒是没有料到,何遇反映会如此大:“我说‘好呀!’”
“你?你听明白我问的问题了吗?”何遇需要再次求证
“难道?你的意思不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宁城吗?”芳卿反倒有些心虚起来
“是!是!怎么不是!你答应了?”
“对,答应,加上你以前问过的两次,我这回一起回答了你,也是今晚第三次肯定地答复你:我会跟你,何遇,一同到宁城去的!”芳卿说着,用食指戳了戳何遇的心口。
对何遇而言,幸福似乎来的太过突然,他没有想过,今晚芳卿会答应跟他回宁城,更没有想到,自己先前问过她几次,芳卿都记得,本以为这次也会是被吞吐地搪塞过去,却换来了如此肯定以及坚决的答复。
相同的话,换了不同的时间和地点,置身不同的情境来问,所得到的答案效果还真是不一样呢。
何遇将手里的灯笼草草丢下,忽地一下抱起芳卿,像小时候玩的那样,甩着芳卿围住自己转圈。
芳卿只来得及“嗷!”地一声,就已经开始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和双脚都在惯性地往外飞,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紧何遇的脖子。
何遇越转越快,周围世界一片模糊,芳卿的眼眶里也只塞得下何遇那张灿烂出虎牙的笑脸。
“你不累吗?”芳卿很破坏氛围地开口问
何遇笑着摇头。
“你不晕吗?”
何遇还是笑着摇头。
芳卿无奈,在心里将何遇这个得意忘形的二五眼骂了一通,说出了自己的郁闷点:“我晕啊!”。
何遇笑容一滞,臂力一停,终于停止了这场“小儿科”的游戏。
在芳卿的记忆中,那还是很小的时候,才这样被人甩过,嗯?被谁甩过来着?肯定不是自己老爸,那会是谁呢?
芳卿头晕眼花地依附在何遇身上休息,何遇,在转的时候说不晕,现在陡然停下来,又加了一个芳卿的身量在肩膀上,突然一阵晕劲上来,俩人齐齐跌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因得方才的一场雨,草叶上还有未蒸发掉的水珠,俩人又是未做任何缓冲地闷头倒下,现场的尴尬情景,真是没眼对望。
芳卿刚想嫌弃地爬起来,胳膊一抬地瞬间,一个亮亮的东西悠悠地飞升起来,芳卿奇怪地转动着眼珠子,不由地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手上身上粘着的腐草烂叶,此时已经完全不用当回事了。
因为,芳卿看到的是,以他俩刚刚躺下的地方为圆心,周围的草地上,渐次升腾起了数以百计的亮点,那些亮光明灭闪耀,远近高低地起舞,像极了天上的银河一时倾泻,将大小星辰们一股脑儿地撒在了人间!
“是萤火虫,好多萤火虫!”芳卿没按耐住激动,叫了起来。
她出门时,是有想到,何遇所说的景象,估计会有萤火虫看,可真到看见萤火虫的海时,自己的情绪却不受自己控制地波澜起来。
“腐草为萤!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求爱胜景啊!”芳卿不禁感慨
“用几天的生命,谈一场刻骨铭心,能记得一辈子的爱情,不也是很好吗?”何遇反问
“好是好,可我内心就是接受不了bede
di
g。”
何遇从地上拉起感伤中的芳卿,摘掉她头发上的草屑,顺便揉了揉她的小脸道:“傻瓜,怎会是悲剧呢!你知道腐草为萤光,那萤火残骸自然也是再葬于枯草,等待来年春风送暖,前一年的腐草,自会化腐朽为神奇,涅槃重生。”
芳卿沉思良久:“看来,萤火与蔓草才是生死相拥的轮回真爱啊!”
何遇一听芳卿这种跨物种的爱恋一说,震惊之余亦是爽朗地笑着。
萤火别名:耀夜!是啊,这种为了爱情,用生命来发光,只期照亮彼此之美的小家伙们,岂非是夜晚最闪耀的吗!
情景交融,俩人相依相拥。
“我明天要回去了!”何遇似是艰难地开口
“嗯,我知道!”一天的时间,他们都在避而不谈分别,此时却是避无可避,虽不是第一次经历别离,但正是因为尝试过分离之后的相思苦,才会对仍然抱在怀里,握在手心的人儿心生不舍。
“那你?准备何时跟我回去?”何遇提了提精神问
“等过完年吧!”芳卿思虑了一会儿答
一听过年,何遇心里凉了半截:“这才夏天啊,离过年还早呢!”
芳卿听出了何遇的不耐:“我这边总归要善始善终吧,还有,我要和家里人说明情况,再者,宁城那边也要着手物色工作,都需要时间。”
何遇听着芳卿有条有理地分析,心里反思道:自己单纯以为人过去就好了,现在想来,还是有很多事情是要准备完善的。以前只是自己,现在要俩人一起考虑了。
“工作直接去世报总部吧,毕竟体系熟,上手也容易!叔叔阿姨那边,你定好时间,我和你一起回去一趟,要带他们的宝贝女儿过去,总要先给个说法吧!”
芳卿一听登时脸红:“谁要你给说法,不过只是换个城市发展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你真的只是这样想吗?去我的城市,是真的无所谓吗?”何遇明显失落起来,认真地望着芳卿。
“你还能不能愉快地开玩笑了,逗你的!”芳卿一来二去,也算是了解何遇的脾性了,这次索性没有再看他着急的笑话。
“你知道的,我没有和你闹的意思,我想带你去我的城市,就是希望能和你一起过日子,结婚的那种,过一辈子茶米油盐生活的那种!”何遇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