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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唇枪舌剑(1 / 1)

南宫如见太皇太后也不替她说句话,心里不快,但面上却丝毫不显,看着太皇太后恍然大悟般,柔柔地笑了,“还是太皇太后圣明,我也是被吓得,才这么以为……”

“西凉公主身份尊贵,自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背,又看了眼西凉紫,笑眯眯地,“是吧,紫儿?”

西凉紫自是不好反驳了太皇太后的话,只得把一腔的怒气咽下去,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南宫如,“是啊,我不过是和南陈二公主开个玩笑而已,瞧她胆小的样子。”

南宫如哪里敢接话?这个西凉公主分明是抽了鞭子想打她来着,这会子笑得这样,谁知道背后打着什么主意?

“好啦,你且回去,跟着你姐姐住在摄政王府,有谁敢欺负你?”太皇太后见她迟迟不动,不得不搬出南宫仪来,如今她是摄政王妃了,她的妹妹谁敢动一指头,那不等于在摄政王头上作乱吗?

南宫如只得道谢,姗姗回去坐着了。

她泪盈于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南宫仪,脑袋一歪,往她肩头靠去,“姐姐……”

南宫仪撇撇嘴,这会子想起她是姐姐来了?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强势,她还是闷不吭声坐那儿。

西凉紫看南宫如这副弱不禁风的小样儿,心里又不爽了,叉腰虎着脸看着南宫如,低啐了一声,“呸,不骂你姐姐了?真是没见过你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南宫仪听着这话只觉十分解气,不过她脸上依然装作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看上去让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西凉紫见她烂泥扶不上墙,气得剜了她一眼,“你都要做摄政王妃的人了,连自家妹妹都管束不住,往后怎么应付那么多女人?”

南宫仪听了这话,噌地站起了身来,起得太快,南宫如还没来得及起身,被她给闪倒了。

由于来势太快,南宫如连个抓手都没有,一下子结实地摔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那张精致的小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众人听砰地一声响,眼睛看过来时,南宫如正四爪朝天地躺地上了。那姿势,实在是难看。

南宫仪也没料到自己起个身,南宫如会摔成这样,她不由乐了,但表面上还得不能看出分毫,结结巴巴地走上前,小声道歉,“妹妹,对……对不住,你摔疼了吧?”

“你说呢?”南宫如气急败坏,这样的场合出这样的丑事,她还怎么在摄政王面前维持冰清玉洁的女神形象啊?

“我……我不是有意的。”南宫仪有些慌乱,看着南宫如奋力往上爬的样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不是有意的?是不是看着我摔死才高兴?”南宫仪气得眼泪都飞出来了,见南宫仪还杵在那儿不动,恨恨地骂道,“还不赶紧拉我一把,想看着我死在地上吗?”

因为她是小声在咬牙切齿地吼着,所以,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她们并未听清。也只有南宫仪和西凉紫、西凉夜能听清南宫如骂些什么。

西凉紫小脸一拉,又想发飙。这个该死的南陈二公主,也忒没有教养了吧?呵斥姐姐跟呵斥一条狗似的,打量这儿没人给她出头吗?

她又把手往腰间一摸,要抖出鞭子来,谁料还没抽出来,手被西凉夜给按住了。

“皇兄,你别拉我!”西凉紫气得不行,不出心中这口恶气,她心里憋得慌。

“紫儿,别管闲事!这是人家姐妹间的事!”西凉夜按住她的手不放。

他倒想看看南宫仪能装到何时?

明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这会子怎么变得唯唯诺诺的了?

分明是这女人在筹划什么。

耶律玄一直冷眼旁观着南宫仪和南宫如这边,见南宫如那副弱柳扶风般娇滴滴的模样,他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依然不停地给碧荷递点心递茶让人以为他对这个神医格外宠,但眼光却时不时地观察着这边。

南宫仪站起身来,他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这个丫头,这会子不谢过太皇太后的恩典,想做什么?

南宫仪看上去好似被南宫如的话给吓着了,忙伸手把南宫如给拉起来,还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裙摆。

南宫如小脸儿通红,忙羞涩地给大家行了一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方才是姐姐起身起的急了,没跟我提前说一句……”

那小样儿,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南宫仪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样的白眼狼,这是把她当傻子了。

不过她也不想点破,只是接过她的话茬朝众人解释,“都是我的错,让妹妹受惊了。”

太皇太后见这对姐妹这么不省心,有些不耐烦起来,质问南宫仪,“好端端地你起来做什么?别是跟你妹妹说的,欢喜得不能自持了?”

对于南宫仪没有第一时间谢恩,她十分介怀。这会子借题发挥,也有点儿找茬的意思。

“不,不是的。”南宫仪忙摆手,看得太皇太后顿时火冒三丈。

她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公主,给她个名分都抬举她了,如今她还蹬鼻子上脸,让她做摄政王妃,她还不谢恩?

真是不识抬举!

“那你想做什么?”太皇太后厉声喝问,连冯小怜也好奇地抬起头来,她还没见过这么傻愣愣的女人。

“呃,太皇太后,我说实话,您,您能不怪罪我吗?”南宫仪咬着嫣红的唇,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太皇太后一句保证。

太皇太后气得要死,还没见过有人跟她要保证的。

不过,事已至此,她倒是想听听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公主为何有此一出,于是说道,“你且说来听听,哀家不会怪罪的。”

南宫仪做出一副释然的样子,吭哧了半天,方说道,“太皇太后,我……我不想做摄政王妃,求您收回成命!”

这话一出口,众人哗然。

竟然还有人不想做摄政王妃?

这真是天下奇闻!

太皇太后面色很不好看,本来还笑着,此刻也拉长了,眯着一双丹凤眼,有些阴狠,“你说你不想做摄政王妃?”

“嗯。”南宫仪也不瞧太皇太后的眸子,老老实实地点头,“摄政王后院女人太多,我怕对付不了她们!”

“哈哈哈……”这话一说,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大笑声。完颜烈正捧着茶喝着,听闻也喷了一地。

众人都没想到南宫仪竟会给出这样的理由!

太皇太后也是愣了愣,不过旋即又怒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摄政王战功赫赫,人品俊伟,哪个女子不想嫁?后院里有几个女人算什么,又不是让你去伺候她们?你身为摄政王妃,只管伺候好摄政王好!”

南宫仪却还嗫嚅道,“不成不成,我还是应付不来……”

耶律玄此时已经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南宫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很好,这个女人竟然敢不做他的摄政王妃?

他千算万算,算尽了太皇太后的心思,才有今日这个结果,她一张嘴给否认了。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他看上的女人,还能逃脱?

看着南宫仪还想争上一争的样子,耶律玄伸手握拳轻咳了一下,对太皇太后说道,“母后,既然人家不愿,算了吧?”

太皇太后好不容易挑出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哪能说算算?

见耶律玄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她倒是有些急了,“玄儿,难道你不相信母后的眼光?这丫头不过是说说而已,哪还能由着她?”

耶律玄又是一欠身,拱手道,“但凭母后做主!”

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彻底惹怒了南宫仪:知道“但凭母后做主”这句话!丫的,不听这老太婆的,他会死啊?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边玩着男男暧昧,一边还要占着她,她凭什么要给他料理那个麻烦的后院?

她闲的没事做了吗?

南宫仪狠狠剜着耶律玄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想过耶律玄会突然看过来。结果,被人家给逮了个正着,两个人四目相对之际,那个男人,忽然勾唇,露出一抹得胜般的笑容!

南宫仪给气怔了。

西凉夜却抓住这个机会站起身来,抱拳对太皇太后行礼,朗声道,“太皇太后,舍妹心仪摄政王殿下已久,不惜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如今这样的安排,舍妹回去,怕是难以对父皇交代!”

他可不能看着南宫仪成为摄政王妃,这个女人大大吸引了他,他还想把她给带回西凉呢。

他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拿西凉皇上来压太皇太后,希望这个老太婆能考虑到后果。

反正临行时,父皇希望能一力促成此事,如今事情出乎意料,他回去不仅无法交差,更无法带走南宫仪了。

西凉紫一见这个半日都不吭声的皇兄终于发话了,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皇兄真是胳膊肘子朝外拐。

她什么时候想嫁这个劳什子断袖摄政王了?

若说前两日,她还确实心心念念着想嫁给这个人,做这个人的摄政王妃,为他生儿育女。

可现在,人家喜欢的是男人,她嫁过去守活寡吗?

皇兄难道没看见人家南陈嫡公主也在极力推脱?

其实,她哪里知道南宫仪那不是在推辞,而是真的是心中所想。

见西凉夜站那儿一动不动,西凉紫急了,扯了扯西凉夜那宽大的朱紫衣袖,小声吼着,“皇兄,你是何意?难道非要把妹妹我推到火坑里,你才乐意?”

西凉夜不理她,依然看着太皇太后。

西凉紫气得无法,脚一跺,小蛮腰一扭,径自朝太皇太后喊着,“太皇太后,我身为西凉最尊贵的公主,可不想穿别人的破鞋!”

这话甚是粗鲁,倒是这个野蛮公主能说得出来的。

众人不由得都白了脸,从来没有人敢说摄政王殿下是别人穿过的破鞋啊!

南宫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没穿好不好?这男人何时成了破鞋了?

耶律玄则眯了眯那双凤羽般精致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西凉紫:这该死的丫头竟敢说他是别人穿过的破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纵使表面上他做出一副喜欢男人的样子,那也不能是破鞋啊?

西凉夜见耶律玄面色黑沉,知道妹妹的话惹火了这男人。

耶律玄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忙呵斥自家妹子,“阿紫,不得无礼,还不给摄政王赔礼?”

一边又朝耶律玄赔笑,“殿下,舍妹无状,口出狂言,您大人有大量,好男不跟女斗!”

本来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的耶律玄,被他一句“好男不跟女斗”给将住了,不得不恨声道,“管好你妹子,再有冒犯,小心本王跟你翻脸!”

“本皇子会管好妹妹的。”西凉夜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想节外生枝,能忍则忍。

方才自家妹子言行,的确有失分寸,看来不管教是不成了。

“坐下,再有一点儿不守规矩,家法伺候!”西凉夜看着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的西凉紫,撂下狠话。

果然,西凉紫在听到西凉夜这话之后,眼圈儿红了,但还是乖乖坐下了。

她嚣张跋扈惯了,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哥哥的家法,她还是惧怕的。

在家从父,出门从兄,这是她临来前父皇特意交代过她的。西凉夜在外头是天,她不敢忤逆。

西凉皇室的家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南宫仪瞧了眼前一刻还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后一刻乖得跟只温驯的兔子一般的西凉紫,很是纳闷:这西凉皇室的家法到底是什么,把她吓得这样?

西凉夜见妹妹听话了,也松了一口气。

耶律玄这边暂且撕掳开了,但太皇太后还没改口,他只得站在那儿坚持己见。

太皇太后也很为难,和西凉紫结亲,她不是没想过,而是因为结亲的后果她怕不堪设想,这才没有选择西凉紫的。

见西凉夜一定要她给个答复,她只得讪笑了一下,无奈道,“三皇子,令妹身份尊贵,我北辽又和西凉交好,按说两国结成姻亲,好上加好。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西凉夜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紧追不放。

太皇太后喘了口气,看一眼漫不经心的耶律玄,才徐徐说道,“令妹的个性,你我也都看见了的。你觉得,依令妹这样的,嫁过来,能让摄政王省心吗?”

方才南宫仪嫌耶律玄后院女人多怕镇不住,太皇太后听了还觉得这小丫头不自量力。可这会子她被西凉夜给逼急了,忽然想拿这个借口来搪塞了。

西凉紫那性子,嫁过去,摄政王府的后院,还不得鸡飞狗跳啊?

“摄政王整日忙于国事,回府后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三皇子,你想想,令妹能做到吗?”

太皇太后觉得这个借口再好不过了,所以,她越说越顺溜,也不似之前忐忑不安了。

谁知这话还真有了效应,西凉夜被她这么一问,低头再一看自家妹子那副刁蛮任性的样子,真觉得是个男人都没法娶她。

太皇太后见他面色松动,忙又笑道,“令妹身份尊贵,我北辽还有不少适龄的皇室子弟,嫁到北辽也未尝不可!”

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意思了。

西凉夜那双妖冶的桃花眼眯了眯,太皇太后这是觉得他西凉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吗?

他也不是非耶律玄不可,只是他不想让南宫仪嫁给他是真的。

瞥了眼还站在那儿想说几句的南宫仪,他不由地笑了,那笑容,当真是让人神魂颠倒。

“太皇太后,其他皇室子弟也罢了,舍妹不见得喜欢!既是您老人家相中的,那本皇子也祝福了。”

他这话说得相当大度,太皇太后见他给了台阶,忙点头笑道,“还是三皇子深明大义。我北辽皇室也有几个适龄的公主,你若是有意,哀家也可以给你牵牵线。”

西凉公主嫁不成耶律玄,那也不能放着这棵大树不抱。听闻西凉夜还未有正妃,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

西凉夜见太皇太后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暗骂一声“想得美”,嘴上却道,“有太皇太后掌眼,本皇子真是莫大的荣幸!”

说完,坐了回去。

南宫仪见好不容易有了空挡,赶忙要说话。却不料太皇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冲众位大臣们扬声问,“诸位卿,是否觉得哀家的懿旨下得不当?”

这话问的,谁敢说一声不是?

南宫仪苦笑,太皇太后这是塞也要把她塞给耶律玄了?

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见有个年纪约莫六十上下的大臣站起了身来,捧着一杯酒对太皇太后笑道,“老臣以为,太皇太后实在是圣明极了。南陈嫡公主貌美如花,摄政王殿下又俊逸非凡,两位当真是一对璧人。”

“正是,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王妃人选了。”诸位大臣纷纷附和着,弄得比自家儿子娶妻更要上心。

南宫仪搞不懂了,这些大臣至于如此拍马屁吗?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们这般赞誉?

太皇太后一见诸位臣工这般支持,顿时眉开眼笑地点着方才起身的那位大臣,“李侍郎言之有理,哀家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南宫仪一听那位说话的臣子是李侍郎,眼睛朝他瞥去,心里暗想:这老头子会不会是李侍妾的爹?

是不是觉得她软弱好欺负,他那女儿有了出头之日了?

哼哼,谁若是招惹了她,她狠狠地虐待他女儿!

“南陈嫡公主温柔贤惠、蕙质兰心,配摄政王殿下,再好不过!”又一位大臣起身高声夸赞着,说得好似南宫仪是他的女儿一样,几乎没把南宫仪给夸上了天。

南宫仪猜度着这人是谁,心里已经快要憋不住笑意了:她,还温柔贤惠、蕙质兰心?蒙谁呢?

果不其然,听太皇太后乐呵呵地看着那位大臣,笑道,“柳卿也是个有眼光的。”

南宫仪于是极其狡黠地笑了:这位不会是柳三娘的父亲吧?好,她记下了。

于是,太皇太后在一众大臣们的吹捧中,心情大好地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好,这事儿这么定了!”

见耶律玄依然漫不经心,好似事情如何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太皇太后眉头微微皱了下,问,“玄儿,你意下如何?”

“但凭母后做主!”

南宫仪翻了个白眼,又是这句话。为了他这句话,今天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翻白眼了。

见耶律玄没有问题,太皇太后心里那块大石头放到了心底:最好耶律玄对哪个女人都不上心,最好他这辈子都喜欢男人,这样,他不会生儿育女,不会威胁到冯家!

心情很不错的太皇太后,忍不住扭头问自己的皇孙耶律弘,“弘儿,你皇叔要娶媳妇了,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高兴。弘儿要看新娘子!”小皇帝受了一场惊吓,这会子缓过劲儿,又生龙活虎地跳起来。

冯小怜看着儿子高兴成这样,心里十分厌烦,忍不住皱眉呵斥起来,“跳什么跳,等着再噎死吗?”

耶律弘吓了一跳,乖乖地坐好了。

冯小怜面色十分不好,如坐针毡,心里翻江倒海地折腾着:方才南宫仪都说不想嫁给耶律玄了,耶律玄竟然毫不在乎、毫无反应?

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难道他真要宠着那个该死的神医一辈子?

还有西凉紫骂他破鞋,他竟然被西凉夜三两句话给打发了,一点儿都没有男人的刚性。

那个历经百战、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殿下,还会回来吗?

在冯小怜心里,她喜欢的永远是那个强大地无人能及的摄政王殿下,而不是眼下这个只知道和那个小神医打情骂俏的耶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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