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环顾四周,满地都是自己的尸体和斩人斩鬼。对此他并没有太多感触,只是不由地回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名为《恐怖游轮》的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貌似和自己陷入了差不多的境遇吧。
他回忆着所能想起的一切,一次次战死或者死于非命,一次次从头开始探寻真相,一次次失忆而后回想起一切……他不停地忘记而后重塑,他的身体却清晰地记住了这一切的一切。
所以在东京分部的时候,才会对周遭的事物与人感到如此的熟悉吧?
月白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握紧而又放松,循环往复,但仍是止不住心中暴虐的杀意。
“没事,我不要紧。”月黑闭上眼,仔细体悟着那种特殊的轮回之感,喃喃道:“而且托他们的福,我可能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了。”
“哈?”月白讶然,琢磨着当初自己初拥月黑之后确实一直没能弄清他所被赋予的异能是什么,而月黑本身也对此没有半点头绪,没想到这次却是因祸得福。
对此她也是有些好奇。毕竟一脉相承的异能,血月苍穹的威力已经摆在那里了——无条件地复刻使用过的神引术,而后消耗血气释放,并且威力没有丝毫折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个支撑月白狂轰滥炸的神器。
那么名为“苍穹血墓”的异能,又会有怎样的惊人效果呢?
年轻道士终于是清空了自己的物品栏,他犹豫了一下,唯独留下了那一叠厚厚的草稿纸。
家规还是要背的,万一自己没死成呢?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神色晦暗的青之恶魔,无奈道:“等此间事了,你带她去你们魂炎魔域避避风头。我呢,就来做这背锅的善后之人了。”
“你不跟我一起走?”青岩苦笑,耸肩道:“这姑奶奶醒来要是没看到你没准会把我打死。”
“你青岩要是在自家地盘上都能被这疯丫头打死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炎魔族的排行榜到底有多水了。”李唯一瞪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而且被她打死,总好过现在被我和黑白兄妹围殴致死吧?”
青岩尴尬地笑了笑,非常自觉地从年轻道士手里接过了明显是被下药才会睡成这幅死样的风绫绫,看待李唯一的目光已然变成了看待革命烈士般充满敬意之色。
年轻道士笑着看向月黑月白,双袖并拢,自嘲道:“是不是很难想象?作为名门正派的道家祖脉太清李氏后人,与妖族私定终身也就罢了,还跟魔族有着撇不清的龌龊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许仙与蛇、宁采臣与鬼的故事。”月黑双手按住刀柄,不置可否。
“哈哈哈,你倒是看得很开啊。”李唯一大笑,伸手点指月黑,挑眉道:“刚才承诺你们的事情,先打再说?”
“边打边说吧,我怕自己收不住手把你干掉了。”月黑拍了拍月白的腿,后者几不情愿地召唤出黑色的巨兔,而后轻飘飘地转移阵地,嘟囔道:“老哥,你不会让我就这么看戏吧?我也好想打架啊……”
“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月黑神色肃穆,即便是清醒状态也难得地有了几分正经之色。
月白和青岩对视一眼,乖乖后退到大殿的边缘,给两人让出足够的作战场地。
“这座大殿是你们脱离轮回的关键,相信你们大概也猜到了。”年轻道士一脚落下,整个布满血槽与符文的地面寸寸崩裂。“我踩碎的这个阵势是一种罕见的轮回诅咒,你要是再死上几次,让这邪门歪道的诡异阵法发挥了功效,就算你们有逆命神光也改变不了你必死的结局。”
月黑挑了挑眉毛,缓缓拔出双刀,神色古怪。“既然如此,你干嘛把它一脚踩碎了?投桃报李吗?”
“不,单纯因为这是绫绫的意思就是了。”年轻道士抬手招来一只金色的扭曲圆环,在月黑眼前晃了晃,而后远远地扔进了大殿之外的深渊之中。“这是圣器莫比乌斯环投影,是幽渊魔圣赐下的器具,维持扭曲轮回场域的必要物品。当然现在对你们的离开也构不成影响就是,它的力量来源于我刚刚踩碎的大阵,大阵没了,它就是个普通的金属环而已。”
“这也是绫绫的意思?”月黑惊愕地看着被年轻道士当成垃圾一般扔掉的圣器投影,无语道:“要不要这么败家啊?那可是圣器投影哇!你不要可以送给我啊!”
“你要是想被幽渊魔圣天天惦记着,你也可去捡回来。”年轻道士摇了摇头,侧身握拳,摆出了被他命名为“寸道”的普通拳架,心平气和地道:“这次算计你的圣人大概有十指之数,涵盖了包括我在内的五大种族,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守着这个大阵和圆环。”
“然后你就把它们一个砸了一个扔了?”月黑抽刀前冲,迅猛如虎,一黑一白两把长刀迸发出尺余长的锋锐刀罡。“你就不怕圣人一怒,血流千里、尸骨成山?或者干脆做了你?”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当然不怕。”李唯一迎面而上,一拳砸歪了月黑递出的中气十足的一剑,而后屈指轻弹,斩人刀刀锋被压出了一个极大的弧度。“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是单独的一个人了。所以我害怕,害怕自己在面临那种无上伟力之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害怕那种从神坛之上跌落谷底的无力感觉。”
“那你为何还要帮我?叛逆期吗?还是——”月黑反手抽回斩人刀白月,侧身竖斩,斩鬼刀漆黑的刀刃贴着年轻道士的胸口斩下,切下一缕发丝的同时,也被对方一拳砸中手腕,手中长刀脱手而出。
“没错,我想赌一把,赌你月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年轻道士袖手横劈,夺下月黑一刀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贴身而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对他极其有利的一臂之内。“绫绫虽然顽皮了点,但她终归是没有对你做太过分的事情。我们一直谋划着如何杀你,却也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当你的陪练。你偷学我招式的事情我并不计较,如果你想要,我甚至可以把太清李家的所有功法招式都传给你……”
“这么好说话,看来是有求于我了……先说好,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月黑索性扔下双刀,与年轻道士贴身撕杀,两人出拳皆是迅疾如雷,宛如风卷残云一般,所过之处,地面符文砖块尽皆炸裂,尘埃四溅。
“是的,我可以告诉你离开的方法,但你得答应我,放他们两人安然离开。”李唯一边战边退,袖袍翻滚间,十指锋锐如刀,轻松切开了月黑身上的樱花羽衣,而后并指如剑,一剑递出,竟有尺余剑气直刺月黑胸口。“为此,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因果,送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