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起身收拾。
月黑即使失去了一只手臂，日常生活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以气御刀的法子虽然在学会心神御刀之后使用频率就低了很多，但对于一定范围内的隔空取物而言，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好用之处。
就好比是影视剧里常见的超能力一样，只要调动体内气机，就可以轻松驾驭刷子和碗筷相互摩擦清洗、驾驭水流旋转冲刷，而后便是轻轻松松的晾干消毒，整个过程竟然只要动动脑子，运气吐息，连仅剩的一只独臂都不需要多动一下，这让一直习惯了亲手干活的月黑头一回体验到了懒人的快乐，却也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意味。
他安静地干着活，月灰踩着板凳在一旁看着他，月黑低下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在了一起，小姑娘顿时面色微红，扭过头去，双手忸怩地捏住裙边，有些不知所措。
月黑虽然很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心念一动，看向另一边不知何时蹲在灶台上的主神特图，想了想，问道：“从我和月白的东京之旅开始，到与上衫紫月并不偶然的相遇，而后便是这一系列的倒生学院事件，其实你都是知情的吧？”
“当然。”特图蹲着身子，双手托腮，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一个在空中漂浮旋转的餐具，笑容玩味：“这是一场针对所有主神空间的大型试炼罢了，就连我也不能规避，所以就只好委屈你们跑一趟咯……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巧撞上白泽这个重头戏而已。”
“没想到？”月黑冷笑。“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想听几句实话而已。”
“嘛，你猜的没错，我和白泽确实有一腿。”男孩咧了咧嘴，摊手道：“不过月白会死在这里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更没想到堂堂冥河之主竟然也会出现在这座孤岛之上……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嘛。”
月黑面无表情地纠正道：“应该是猫算不如人算。”
男孩瞪眼，气急败坏地道：“你不找茬会死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不止一次，所以其实没什么畏惧感。”月黑将所有餐具堆放在一起，塞进碗柜里，转身单手揣兜，认真地看着金发碧眼的清爽男孩，缓缓道：“我现在想确认一下你的立场，到底是站在我这边呢……还是继续保持中立呢？”
男孩一拍手掌，笑眯眯地道：“哎呀呀，宿主，你在瞎说什么呢？我可是您忠实的小弟呀。”
月黑收回目光，没有继续自找没趣，而是自觉换了个简单的问题问题，“玄玉冰棺可以维持月白身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让她介于一种半死半活的状态，但说到底，这具身体也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想要让她再次活过来，就得从苍冥手里把她的魂火夺回来，对吧？”
“没错，是这个理。”特图笑着点了点头。
月黑又问道：“那苍冥有多强？”
不问境界，只问强弱，因为境界对于他们这种存在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据说北方苍云还只是皇者境时一身战力就可以与圣尊单挑不落下风，等到他称帝之时，放眼望去，芸芸众圣，再无一人是其敌手。
所以苍冥即便弱于北方苍云，但想来也不会弱上太多，那么保守估计，至少也是两位圣尊以上的战斗力。
“这个嘛——”特图收敛笑容，微微思忖，说道：“九境巅峰，绝世大帝，本身战斗力堪比一族帝君，还有几百具圣尸傀儡……那些受他操纵的圣尸傀儡虽然灵智不高，也没有圣道之力加持，但圣尊本身的肉身强度就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一具圣尸傀儡寻常大帝可能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几百具圣尸在他的操纵下如臂指使，最差也需要五位以上的圣尊同时出手才有一定几率拿下他。”
“那就算是五位圣尊的战斗力好了。”月黑伸手指了指自己，自嘲道：“十年时间，让我去轮回之路的尽头找他……这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十年之内我能封圣？”
没等男孩接过话题，月黑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然不能，虽说我没有修炼瓶颈，而且破境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打怪升级，不需要功法秘术，不需要灵丹妙药，不需要打坐悟道，更不需要那些玄之又玄的天人感应……但是苍云和苍冥都没有封圣，自然有他们不封圣的理由，让我猜猜……是造物主不能封圣呢？还是封圣就会受制于某种存在？又或者是不完整的我们，其实连封圣的资格都没有？”
男孩摇了摇头，反驳道：“你说的都对，但是都不完全，这些是他们不封圣的理由之一，但归根结底，还是月穹的那一句‘往后千万年，要让苍穹万界再无新圣’。”
“为什么要让苍穹万界再无新圣？”月黑自言自语，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圣尊是诸世之暗最大的源头。
往后千万年，再无新圣，其实就是为了稳固九劫的封印，避免那些不祥之物过早的苏醒过来，为两位造物主最后的棋局做好铺垫，也为了能够让苍穹万界休养生息，以待终局之时，极尽辉煌。
白泽的布局，众生之树的苏醒，十族之战与苍穹之盟约……这些，就是终焉到来之前的挣扎，也是棋局收官开始。
千万年积压的底蕴，一朝爆发，会是何等的波澜壮阔、高潮迭起？
月黑想了想，确实有些敬佩这些傻子一样的家伙——白泽也好，北方苍云也罢，就算是当初尸皇古陵里不过是蝼蚁一般飞蛾扑火的三人，也值得他打心里去尊敬。
对了，那三个家伙的魂火似乎也是在苍冥手里的，那么去接月白的时候，有机会顺手拉一把好了。
月黑如此想着，忽然一怔。
尸皇古陵？苍寒？
好家伙，看来离开之前，还得去老家走上一遭。
他扭过头，看着百无聊赖的金发男孩，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我会把月白夺回来的。”
“当然，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岂不是白瞎了我这么优秀的主神小精灵助手帮你打杂呀？”特图笑容灿烂，露出满口整洁的大白牙，一副理所当然、厚颜无耻的模样。
月灰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月黑的一角，怯生生地道：“爸爸……一定可以让妈妈醒过来的吧？”
月黑笑了笑，坦然道：“当然。”
男孩微眯着眼睛，揶揄道：“宿主，你比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成熟了不少呢。”
月黑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家闺女的头发，平静地道：“男人总是会成长的，走过了多远的路，经历了多少的挫折，这些都会成为你不断累积的力量。”
特图眨了眨眼睛，噗嗤一笑，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具歌词——”
“一个男人必须走过多少路，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一支白鸽必须飞过多少海洋，才能在沙滩上安睡。”
“Blowinginthewind（答案就在风里）。”月黑不假思索地开口道：“鲍勃·迪伦的成名作……我很喜欢的一首歌，他在这首歌中提出的一个个问题，不啻是对正义、良心的一次次追问。”
“哈哈，看来我们难得的有一致的见解嘛！”男孩拍了拍手掌，轻轻哼唱道：
一个男人必须走过多少路？
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
一支白鸽必须飞过多少海洋？
才能在沙滩上安睡；
加农炮还得飞行多少次？
才会被永远禁止；
答案啊！
朋友，就飘在风里！
答案就飘在茫茫的风里！
一座山能存在多久？
在它被冲刷入海之前；
人们能够存活多少年？
在他获得自由以前；
一个人可以掉过头去几次？
假装什麼都没看见；
答案啊！
朋友，就飘在风里！
答案就飘在茫茫的风里！
一个人得仰望几次？
才能看见蓝天；
一个人得有多少耳朵？
才能听见人们的哭泣；
还得多少人死亡？
他才能明白已有太多人死去；
答案啊！
朋友，就飘在风里！
答案就飘在茫茫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