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惩罚是什么?
剥皮?腰斩?凌迟?车裂?
不,在唐义看来,这些都不是最让人痛苦的惩罚,因为这些只是杀鸡儆猴的一种手段。被杀的人感受到了痛苦之后,便是死亡的解脱。若是他没有到过地狱,若是他不知道鬼魂的存在,或许这些足够恐怖。
可他已经见过了。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十大酷刑,不过是杀鸡儆猴的一种手段罢了,被杀的人只是那只鸡,真正感到恐惧的,是那群眼睁睁的看着鸡被虐杀的那群猴子。
况且根据众人的描述来看,冯二黑这群人虽也是恶霸,可明显罪不至死。而且唐义也不能杀人,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群人死掉,否则他便要被扣除一万.功德。
那么,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比十大酷刑更让人痛苦的呢?让当事人痛苦,让冯二黑这些恶霸恐惧的!
答案是:有!
当然,这些只是让唐义感觉极为痛苦的酷刑,对于冯二黑等人来说有没有用,还要试试之后才知道。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捧书卷负手而立,男子的神情极为严肃,看上去就宛如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一般。
在男子身前的两张方桌旁,各坐着三个人,面向男子这一侧空着。中年男子念完之后,这六人便跟着念了一遍。不过六人的声音还不如男子一人响亮,声音听起来参差不齐。
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手中戒尺用力攥了攥,不过一想起面前这些人的身份,便又将戒尺松开了。这些学生真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了,没有之一!
他相信以后绝不会再带比这更差的一届学生!
唐义见状双手负后,笑眯眯的走到了男子身旁,在他身后还悬浮着长剑竹叶青。
唐义先欠身微微向男子行了一礼后,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桌前六人,道:“韩先生是为了你们好,唐某可是记得诸位的姓名住址,诸位若敢私下报复韩先生……嘿嘿!”
这些人一听到唐义的话,再见到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立刻打了个寒颤,道:“不敢不敢,先生教得好,我等都愿好好学!好好学!”
唐义听到他们的话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笑呵呵的向韩相公道:“先生,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些人可都是拜了师,交了束脩的,先生可要尽力才是。”
“教不严,师之惰?”韩相公喃喃自语了一遍之后,眼前一亮,向唐义躬身道:“韩某受教了!”
说罢韩相公便又开始教导这些人读书识字。
他先领着众人将《论语?学而篇》读了七八遍之后,这才让张桥生送了笔墨纸砚上来,冲六人道:“唐公子对尔等的惩罚乃是抄写论语三百遍,圣庙新出的全版论语多达一万余字,尔等一次也抄不完。便先将《学而篇》抄写百遍吧。”
在唐义看来,没有什么惩罚比抄书更让人痛苦了,他前世可是体验过抄书的痛苦。那时候不过是抄写某一篇不过数百字的文章,不过抄写百遍而已。且前世用的乃是圆珠笔,可以同时握几只笔来抄写。
这次用的可不是圆珠笔,而是毛笔。韩相公对书法极为偏执,他觉得要练书法就要用软毫笔才行,因而给这些新人准备的都是软毫笔。初学时是用软毫笔的难度,可比硬毫笔要大得多。
这种情况下将论语全篇抄写三百遍,那感觉唐义想想都觉得十分舒爽!
韩相公见到每人都领到笔墨纸砚之后,又说道:“浪费纸张,每张打戒尺十下;字迹潦草,每字打戒尺十下!好了,尔等可以开始了!”
几人学着路上那些代写书信的落魄学子的样子,先小心翼翼的将墨研好之后,提笔沾了沾墨。这六人的握笔姿势各不相同,显然都不曾学过写字。
冯二黑刚刚将笔按在纸上,尚未来得及写出第一个字,便被身旁的小弟推了下,一张白纸上登时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冯二黑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抬手便要打那小弟一巴掌,可见到唐义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登时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他只听那小弟问道:“大哥,子曰的‘子’字怎么写?”
有唐义在场,冯二黑虽不敢动手打小弟,可骂两句还是敢的。
“笨蛋!就是儿子的子!”
“哦。”那小弟应了一声之后便低下了头,可还没一息的时间,便又抬起头小声道:“大哥,儿子的子字怎么写?”
冯二黑见又是一张崭新的白纸被划出了一道墨痕,登时恼怒的有些忍不住了,偏偏这时候韩相公指点完邻桌握笔姿势,已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韩相公见到冯二黑面前那两张沾有墨痕的纸时,脸上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这些人毕竟连握笔都不会,圣人教导不能‘不教而诛’不是?因而韩相公虽一脸不高兴,可还是没有责罚冯二黑,只是教导了他们一番握笔姿势。
待见这些人读了数遍竟还不认识‘子’,韩相公顿时有些头大了,看向不远处的众人道:“诸位可能助韩某一臂之力?”
张老爷这些人见到恶霸跑还来不及呢,那会主动凑上来?此时若非唐义守在旁边,他们只怕立时便逃了。不过张老爷等人不愿意,可还真有一人愿意。
许相公见韩相公竟能为人师表,早就一脸羡慕了,此时听到韩相公的话,立刻便站了出来,道:“晋文兄,许某来助晋文兄一臂之力。”
于是这两人便一人指点指点一桌,从识字握笔一点一点开始,先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也不要求他们认太多字。从晌午到晚上,这些人也不过教了十余个字罢了。
眼见天黑了,张老爷等人都已经各自回了家中,只剩下韩相公两人和冯二黑等六个恶霸还在,除此之外便只有住在四海酒楼的唐义等人了。
韩相公直起身子看了看天色后,又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唐义,毕竟这一天下来,莫说是抄书三百遍了,这六人连《学而篇》都未能抄下一遍来。
唐义见到韩许两人的目光,咧嘴一笑道:“学生是你们的学生,该如何教你们说了算。至于唐某安排的抄书,两位觉得他们何时能完成,何时完成也就是了。”
唐义见到冯二黑面带喜色的看向了韩许两人,目光之中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因而便又补充道:“不过欠唐某的必须要还。唐某离开前也可,下次再来东宁郡时也可。莫以为找人代写便能糊弄过去,到时候唐某还要比对字迹!”
冯二黑等人一听这话,登时苦着脸低下了头,才一天他们就已经受不了了。看这样子这位唐少侠是跟他们死磕上了,必须让他们亲手抄出这三百遍论语才行,这特么不是要他们的命么?
韩许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冲冯二黑等人道:“那就明日再来此上课吧。”
两人说罢将桌子上的书籍收拾了一番,打算还给唐义,这些书乃是唐义花了一枚玉钱,让张桥生从东宁书院买的。只是唐义却没要,只说是赠送给两人的,两人听到这话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带着书走了。
冯二黑等人见两位先生离开后,抬起脚正要跟着走,只是唐义又哪儿会放他们轻易离开?要让他们走了,自己难道还真跑他们家找这些地痞不成?
四海酒楼并不算大,邹掌柜也没打算做客栈生意,因而酒楼里的房间并不算多,不过四五间上房一间大通铺一间柴房罢了。唐义让这些人帮着张桥生干完活儿之后,便将他们赶进了大通铺之中。
兴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冯二黑等人进入房间没多久,屋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听到呼噜声响起后,唐义打了个哈欠,便也回了掌柜给他准备的上房。
唐义来到万罗界之后,便爱上了喝酒,今日喝的虽不算太多,可以他的酒量来说,也不算太少了。
大约到了子时,大通铺中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忽然同时消失了。一名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喽啰,嘟囔了一声后这才睁开惺忪的双眼。只是睁开眼的一瞬间,他险些叫出生来,若非冯二黑手快,只怕满酒楼所有人都要被吵醒了。
小喽啰看着大哥和其他几人阴冷的眼神忽然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道:“大……大哥,怎么了?”
“怎么了?难道你还真想在这里写一辈子的字儿么?”
小喽啰听到冯二黑的话,想都不想的道:“大哥,我觉得写字儿也没啥不好的啊。要是我能写出韩先生那一手好字儿,我那婶娘可就不能再欺辱我了,他儿子读了这么多年的私塾,写的也不过比我强那么一丁点罢了。”
冯二黑听到小喽喽这话,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冲另几人道:“他爱待着就待着,咱们走。”
冯二黑说罢也不理这小弟,带着另外四人便悄悄的摸向了门口。他先是隔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空无一人,连那头长相怪异的野兽也不见了,他这才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
房门刚刚打开,便见两人从天而降,嘴里大喝道:“替天行道!”
紧跟着一道寒芒直刺向了冯二黑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