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将修为稳固下来,已是十余日之后的事情,这边方才收功,就看见被法阵拦在外面的一道道传音符,忙伸手一招,解了法阵,将那些传音符放了进来。
这边略略一看,确是夏侯瑾轩等人催促他去参加大比。
当下叶凡也坐不住了,索性起身出了洞府而去。
雪地一片自茫茫,不了情也装,睁开一双儿女眼,千里唯有梦,哪有衣带香。
寒风急似马,载不得半点心肠,伸手千尺去,仅见雾与霜,放眼望,百峰刀山样……
叶凡在洞府门前站了半晌,直到百亿飞花从天降,白了山岗,也没见到方仙儿的踪影,他却不知何时早就离开了。
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乱了天地,他感到有些发冷。这也许是错觉,但真实的事实是:他浑身冰凉。
冷也许来自心里,来自他不愿承认的隐秘处,但这无关紧要,更可怕的是与冷同行的还有绝望。
在看不透的无边的雪天里,这绝望格外沉重。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岗上,几乎成了“雪人”,却浑然不觉。他两眼冷视着前方,仿佛欲看穿什么。
寒风怒吼了起来,天空中形成无数雪花的漩涡。
雪下得更紧了,几乎要挡住人的视线,似乎它要用这天地做大手把过去的一切与现在截然分开,让人无法追忆。
寒风如刀,叶凡身子一纵,急急的向着空雾峰而去,此去大比,他倒是无心名利,反是想看看门中师兄弟的本领的想法居多。
远远的就看见空雾峰半山的广场上面被搭出八个大大的足有丈许高的擂台,台上青丹门弟子较技,刀光剑影,各种宝光,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叶凡正欲找个地方落下,哪知早就有人看见了他。
”叶师兄,到我这里来!“岳无锋在远处招了招手。
叶凡抿嘴一笑,当下也不再推辞,纵身跳进人群,站在了岳无锋的对面。
此时台上一人正将另一人踩在脚下,台下顿时一片叫好声。
”哼,叶师弟,可否上台一战,这些天见你未来,我还道是师弟是那缩头乌龟呢。“台上的人一说话,叶凡这才听出上面的乃是何人,正是那乔永信。
他先前急着和岳无锋叙旧,倒是未曾注意此人。
众人均知他是有意相激,定要挑叶凡出战,可是他说话如此狂妄,实是令人难忍。
众人哄闹声中,岳无锋长剑一摆,大踏步走到席间,道:“在下是叶凡的朋友岳无锋,才疏学浅,剑法尚不及叶师兄的一成,原本不该使用。只是你定要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在下就送你几剑罢。”
岳无锋的剑法本已颇为精湛,虽然曾经败在叶凡手下,但他毕竟是岳家的人,此刻也已修到心动,究已使他原来剑法加强不少威力。
眼见乔永信连挑三人,料想他虽有几分实力,但此时疲软,功力也必不深,他知叶凡修为尚且还是融合,自己不论是胜是败,总不能让他涉险。
乔永信只求不与王朝过招,旁人一概不惧,当即抱拳躬身,说道:“岳师弟,幸会幸会。跟你讨教,再好也没有了。”
叶凡暗暗著急,但想岳无锋有自己的骄傲,他既已出言挑战,自己便不能再加阻拦,否则既折了岳无锋的威风,又显得自己的权势仍在岳无锋之上,只有让他先斗上一阵再说。
岳无锋哈哈一笑,他衣襟大开,一拍身后的长剑,身子一纵,人就站在了那丈许高的擂台上面,正正的站在了乔永信的对面。
乔永信叫道:“请罢!”
两个字刚出口,扇子挥动,一阵劲风向岳无锋迎面扑去,风中竟微带幽香。
岳无锋怕风中有毒,忙侧风避开。
乔永信一扇挥出,跟著擦的一声,扇子已摺成一条八寸长的打穴笔,迳向敌人胁下点去。
岳无锋扬起,竟不理会他的点穴,用缠字诀一绊一挑。
岳无锋的剑法当真巧妙异常,去势全在旁人万难料到之处,乔永信轻跃相避,那知长剑猛然翻转,竟已击中他的脚胫。
他一个踉跄,跃出三步,这才不致跌倒。
旁观的弟子们齐声喝采,呼叫:“打中狗儿啦!”“教你见识见识岳师弟的威风!”
这一下挫折,乔永信登时面红过耳,轻飘飘一个转身,左手挥掌击了出去
岳无锋飞起左脚,重剑横扫,登时剑影飞舞,变幻无定。
乔永信暗暗心惊:“这岳无锋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打叠十二分精神,右扇左掌,全力应付。
岳无锋毕竟修为方方进阶心动,剑法也未曾来得及雕琢,数次已可得手,始终功亏一篑。
叶凡在旁看著,不住暗叫:“可惜!”
再拆得十馀招,岳无锋剑法中的破绽越露越大。
叶凡每招看得清楚,不由得暗暗皱眉。
幸好岳无锋先声夺人,一出手就打中了对方脚胫,乔永信心有所忌,不敢过份逼近,否则岳无锋早已落败。
叶凡眼见情势不妙,正欲开言叫他下来,岳无锋突使一招“斜打狗背”,重剑一幌,重拳夹头夹脸打在乔永信的左边面颊。
可是这一剑使得过重,失了轻妙之致,乔永信羞痛交集之下,伸手急带,已将重剑抓在手里,当下再没顾虑,腾的一掌,正中岳无锋胸口,跟著又横扫一腿,喀喇一声,岳无锋脚骨已断,一口鲜血喷出,向前直摔下去,两名内门弟子急忙抢上扶下。
众人见乔永信出手如此狠辣,都是愤怒异常,纷纷喝骂。
乔永信双手横持岳无锋的重剑,洋洋得意,说道:“内门中都说新晋的岳师弟剑法如何精妙,在我看来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有意要折辱岳无锋的脸面,双手拿住长剑的两端,便要将剑折为两截。
突然间人影幌动,一个面容清秀的紫袍已站在面前,说道:“且慢!”正是叶凡。
乔永信见他身法奇快,吃了一惊,只说得一个:“你……”
叶凡左手轻挥,右手探取他双目。
乔永信忙举手相格,叶凡已将那剑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
叶凡这一招变幻莫测,出手时百发百中,饶是乔永信修为胜他一筹也闪避不及。
台下下弟子采声大起,叶凡回身落下,将重剑递回给岳无锋,留着乔永信站在当地,甚是狼狈。
他虽修为精深,但叶凡到底用何手法夺去长剑,实是不解其故,心想:“难道这小子会使幻术?”
耳听得众人纷纷议嘲,斜眼又见王朝脸色铁青,料想这样一个融合期修士哪怕再厉害真正本领自必有限,当即大声道:“叶师弟,我已将那破剑还了给你,这就请来过过招。你总不会不敢罢?”
此言一出,果然有人以为适才并非叶凡夺剑,乃是他将重剑交还,以求比试。
只有眼力极好之人,才看出是叶凡强夺过来。
岳无锋听了他这话大是气恼,她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刷的一声,再次抽出了长剑。
叶凡忙道:“岳师弟伤势要紧,切不可再动手!”
一旁随侍岳无锋的仆从道:“公子,我去给你出气。”另一人也是这个心思,他二人本就是兄弟,心意相通,此时二人不约而同的跃到厅心。
一个道:“我家公子是尊贵之体。”另一个接上道:“你岂敢伤他?”那一个又道:“你先领教领教小爷的功夫再说。”
乔永信见二人年纪轻轻,但身法端稳,确是曾得名师指点,心想:“我今日来此,原是要耀武扬威,折一折叶凡小子的锐气,多打几场甚好。只是彼众我寡,若是惹成群殴,可就难弄得很。”
于是说道:“众位师兄弟请了,这两个乳臭小儿要和我比武,若是我出手,只怕给人说一声以大欺小,倘若不比,倒又似怕了两个孩子。这样罢,咱们言明比试三场,那一方胜得两场,就取胜者之位。我与岳无锋师弟适才的比试不必计算,大家从头比起。各位请看妥是不妥?”这几句话占尽身分,显得极为大方。
叶凡左右一想,觉得对方此议实是难以拒却。
今日叶凡这边,除了岳无锋受伤不能出阵之外,算来以叶凡也就叶凡最强。
但叶凡料定王朝之后必定要向他出手,自己修为刚到心动,王朝自然还不知晓,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倘若是应了乔永信的叫阵,那这番谋划,也就算是付之东流了。
叶凡心下正踟蹰,却不料半路跳出一人,拦在叶凡身前,道:“欺我空雾峰一脉无人是不?切先让我试试你的身手!”
此人也是掌门夏侯瑾轩一脉空雾峰的弟子,叶凡倒是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倒是未曾想到他会出手,忙拱手道:“如此,谢过周易师兄!”
“哈哈,叶师弟不必道谢,且在一旁看着就是,剑道一脉的人,为兄还不放在眼里!”周易哈哈一笑道。
说话间却又来了一人,冲着叶凡和周一笑道:“周师兄,这煞剑道威风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你应一阵,后面两阵就交给我和和叶凡师弟了!”
“好,柳莫言师弟,就如你说的!”周易大笑一声道。
叶凡忙拱手道:“如此叶某谢过两位师兄。”
“不必不必,叶师弟客气了。”二人忙谦声开口。
周易第一阵斗乔永信,柳莫言第二阵斗越千年,叶凡压阵,挑斗王朝。
这阵势是否能胜,殊无把握,要是王朝道法当真极高,连叶凡也抵敌不住,说不定三阵连输,那当真是一败涂地了。
众人议论未决,岳无锋忽道:“我倒有个必胜的法儿。”叶凡大喜,正要相询,忽听金刃劈风,霍霍生响。
众人转过头来,只见岳无锋的仆人廖氏兄弟各使长剑,已和乔永信一柄扇子斗在一起。
叶凡,周易,柳莫言凝目观斗,岳无锋关心门下安危,自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
原来廖氏兄弟听得乔永信出言不逊,直斥自己是乳臭小儿,这话给自家公子听在耳中,这面子如何下得去?
何况适才见叶凡夺他竹棒,手到拿来,心想他虽打败岳无锋,看来是自家少爷功夫实在太过不济,倒非此人了得;又想兄弟俩在岳家已得师父的武功真传,一人即或斗他不过,二人合力,决无败理。也不管他要比三场比四场,当真是初生犊儿不怕虎,兄弟俩使个眼色,双剑齐出。
可是岳家的剑法虽高明,却不会真给他们一些绝妙剑技。
何况廖氏兄弟资质平平,在短短数年中又学到了多少?只数招之间,二人的长剑便给乔永信逼住了,半点施展不开。
乔永信有意欲在师兄弟们面前逞能立威,眼见廖文长剑刺到,他左手食指往上一托,搭住了平面剑刃,扇子斜里挥去,拦腰击在剑刃之上,铮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廖氏兄弟大惊,廖文急忙跃开,廖武怕伤了兄弟,挺剑直刺乔永信背心,要教他不能追击。
乔永信早已料到此招,头也不回,摺扇回转,两下里一凑合,正好搭在剑背,手指转了两转。他只是手指转动,廖武手中长剑若要顺著扇子而转,肩骨非脱骱不可,只得松手离剑,向後跃开,但见长剑直飞上去,剑光在半空中映著阳光闪了几闪,这才跌下。
廖氏兄弟又惊又怒,虽然赤手空拳,并不惧怕。
廖文左掌横空,摆著掌法的招式;廖武却是右手下垂,食指微屈,只要敌人攻来,就使指法对付。
乔永信见二人姿式凝重,倒也不敢轻视,心道:“赢到此处,已然够了,莫要见好不收,自讨没趣。”当下哈哈一笑,拱手道:“两位请回罢,咱们只分胜败,不拚生死。”语意中已客气了许多。
廖氏兄弟脸上含羞,料想空手与他相斗,多半只有败得更惨,二人垂头丧气的退在一旁。
乔永信打开摺扇,摇了几下,说道:“这一场比试,自然也是不算的了。叶师弟,敝方三人是王师兄、越师兄与区区在下。我的修为最差,就打这头阵,贵方那一位下场指教?谁胜谁败,那可不是玩耍了。”
叶凡听岳无锋说有必胜之道,知道他智计百端,虽不知他使何妙策,却也已有恃无恐,大声说道:“好,咱们就是三场见高下。”
乔永信知道叶凡和王朝有仇,王朝自是不会放过叶凡,王朝修为深厚,定能胜他,叶凡虽施过夺剑怪招,然而瞧他的模样,当真动手,未必厉害,馀人更不足道,於是目光向众人一扫,说道:“各位如有异议,便请早言。”
诸人要待答应,但见他连败岳无锋与廖氏兄弟,之前还是一连战胜三人,都是举重若轻,行有馀力,不知尚有多少本事没施展出来,大家倒也不敢接口,都转头望著叶凡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