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千泽是主上指名要杀之人,您可别错许了芳心。”贾替出言提醒。
容成凛浅浅叹气道,“凛只是在欣赏自己的敌人。同为苍位,凛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大小姐何必妄自菲薄?我们已经联络了雁家,雁家对这个小子可谓是恨之入骨,屠门之仇不共戴天,或许不需我们大动干戈。”贾替眼神阴狠,“雁家一年前收养了一个失了记忆的龙女,特意培养来暗杀千泽的,那龙女本身就在苍位了,现在不知道强到了什么地步。”
“我知道她,蛟龙之女华阳,确实,在凡人中千泽再无敌手,也只得用这些修为深厚,又身负异能的妖兽了。”
“乔心月那只喜怒无常的母狐狸,这次竟然出手帮千泽,真是令人乍舌,原以为她在流云水榭那个狐狸窝待久了,不愿出山呢。”
心月狐生于流云水榭,祖上曾被一个乔姓仙人点化,是以流云狐族都冠以乔姓,银狐本名亦为乔婉媚。
流云水榭现在是心月的父亲乔骨醉当家,乔骨醉好色,有一众狐美人侍候,因为心月身负东方星宿命格,才做了流云水榭的帝姬,其实乔骨醉最疼爱的还是乖巧的小女儿乔鸿影。
“罢了,静观其变吧,我们很快也要开始行动了。”
“是,大小姐。”
此时的承抚格外平静,城中的百姓安居,一派祥和景象。
无人能想象到,承抚的地下牢狱中是怎样的幽暗血腥。
安以宽受了一番大刑拷问,已经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白色的囚衣上血迹斑斑,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微微开口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凤九雏你颇负盛名,却不料如此冷血心肠,不愧是凤鸣将军”
凤九雏神色严肃地坐在审问台前,并不与安以宽接话,只是冷漠地盘问千泽想知道的问题,其余的话一句都不多言。
“你年轻有为又手握兵权,为何甘心做那狠厉睿王的走狗?”安以宽不甘心,再次发问。
“陛下贤明,九雏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凤九雏在牢中审问安以宽,得知了太子铸兵器的铁矿来源,还有藏龙七岭中两座金山的方位。
直到安以宽再无情报可吐,凤九雏嘱咐九鸾司,给安以宽寻找一个足以治死罪的理由,三日后处斩。
直到深夜已逝,日渐黎明,凤九雏才才从地牢走出来,脱掉了身上的血衣,想要趁着早朝前休息一会儿。
天有些阴,上次激战背上落了一道剑伤,深至入骨,即使伤口结了痂,阴雨天时还会觉得身上痛痒无力。
这病根算是落下了,这些天连剑都拿不起来,说不定断了几条筋脉,凤九雏只是沉沉舒了口气,跟随公良将军征战许多年,身上的伤已经不计其数,这也并不是最重的一次。
沙场无情,刀剑无眼,凤九雏早已看淡。
没想到,还未进入凤鸣府,却发现洛笙儿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凤九雏一愣,整了整衣服,拱手道,“洛小姐来访,凤鸣府蓬荜生辉。”
洛笙儿浅笑还礼,“将军客气,笙儿想着那日将军伤得不轻,若不来看看,怕将军留下病根。”
凤九雏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抬手请洛笙儿进府。
洛笙儿并不是一个羞涩姑娘,反而喜欢聊天,在内堂中讲了许多承抚的趣事,把自己逗得咯咯笑,凤九雏静静听着,严肃的神情微微轻松下来。
堂中的小侍们极其明事理,见自家将军对这位姑娘有些好感,只一盏茶的工夫,就都退出了内堂,留凤九雏和洛笙儿单独相处。
凤九雏显得有些局促,正赶上门外春雨淅沥沥滴下来,背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让凤九雏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麻烦将军褪下上衣,笙儿给您看下。”洛笙儿麻利地拿出药箱里的几瓶伤药。
“这”凤九雏皱眉犹豫。
“笙儿与姐姐都是医者,不拘泥于男女虚节,将军放宽心就是。”
凤九雏迟疑地褪下衣裳,洛笙儿拿起伤药转到凤九雏背后,忽然愣了一下。
凤九雏用朱砂纹满了整个精实的背,一头展翼的血红凤凰盘旋在脊梁中央,那道深深的伤口从右肩斜劈向左腰,虽然已经结痂,却仍有伤重处可见森森白骨。
洛笙儿见了这伤势大吃一惊,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我的天啊,你不疼吗?”
“习惯了,从前也受过这样的伤。”
“唔,怎么办,我看您还生龙活虎的能去审问犯人,以为伤势一定不会太重,所以没有带麻沸散,我回去取一趟吧。”洛笙儿懊悔自己怎么没有带全这些伤药。
“怎么,这么严重么。”凤九雏不以为意。
“您若再不医治,今后可就再也骑不得马了,整个脊柱会渐渐碎掉一半。”
凤九雏一听骑不得马,那就上不了战场了,心里才有些焦急起来。
“我要划去您刀口的腐肉,再上药。”
“无妨,你动手就是。”凤九雏神情无甚波澜。
洛笙儿咬了咬牙,没有再劝,而是拿起了在烛火上烧红的锻钢云石刀。
在洛笙儿看来,军人都有这样一种情怀,把战中的痛楚当做一种荣耀。
云石刀划过凤九雏的脊背,霎时,腐烂的黑肉被快速割下,露出鲜红的血肉。
凤九雏神色不变,只有苍白的嘴唇和缓缓滴下的汗能证明此时难熬的痛苦。
像毒虫在背上不断噬咬,像烙铁的烤炙刺痛。
洛笙儿熟练的割下腐肉,用药草打成的丝线缝合了伤口,又迅速敷上止血的药粉,用药布紧紧缠在了凤九雏背上。
整个过程凤九雏血脉破裂,溅出的鲜血染红了洛笙儿的衣裳,洛笙儿却毫不在意,手上竟没有一丝颤抖。
洛笙儿把衣袍重新披在凤九雏身上,凤九雏紧咬的牙关才慢慢松开来。
整个过程凤九雏一声未吭,洛笙儿才觉得不可思议,由衷赞叹道,“将军勇冠三军,意志惊人,笙儿实在佩服。”
凤九雏松了口气,“多谢。”
“等将军身体大好,如果可以的话,笙儿想听您讲讲军中战事,将军不会推辞吧。”洛笙儿浅浅一笑。
凤九雏被这明媚的笑颜吸引,久久无言,最终伸出手来,放在洛笙儿面前。
年轻的手已经布满了练剑生的茧,无数刀剑伤痕刻印在手心手掌之中。
许久,凤九雏淡淡道,“每一道伤都是一个故事,你若想听,来日我慢慢讲给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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