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潭旁,药炉已初见雏形,巨大的铜铸炉身上雕刻着龙纹,药炉横三丈,高六丈,巨大无比,只有用云架和软梯才能把地上的材料给送上炉顶。
工人工匠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凝霜宫白衣锦袍的侍卫们一如往常的巡着逻,四处走动,不放过可疑之处。
岳凝霜交代了,药炉即将完成之际,最要提防千泽在药炉上动手脚。
沧溪沧炎坐在凉棚里监工,今日天阴,沧溪不断喝水,仍旧觉得口干舌燥。
沧炎也能感觉到沧溪的紧张——他不常喝水的,因为出了汗会拿不住月刃,手滑。
“炎儿,跟我走。”沧溪看了看日头,起了身。
沧炎咬着嘴唇点点头,悄悄跟着沧溪离开了天水潭。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乌云密布,雨点落在地上带起一小缕尘烟。
一声沉闷的兽吼不知从何处传来。
工匠们没见过世面,以为山林里有老虎过来,纷纷害怕的躲到了休息的窝棚里。
凝霜宫侍卫丝毫不惧,这些凝霜宫的精锐,又怎么会惧怕小小猛兽。
山谷中寂静了许久。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又一声沉郁顿挫的兽吼震响在众人耳边,正在这时,昏蒙蒙的天空中裂开一道闪亮的电光,雷声猛然炸裂,雷雨交加,大雨倾盆而下。
很快,那不大的天水潭就涨了水,水面与岸沿齐平,一只布满鳞片的靛色兽爪攀上了岸。
有眼尖的工匠看见了这巨爪,大叫了起来,指着岸边叫嚷,“潭里有土龙啊!”
这一声喊叫让众工匠炸开了锅,喧闹不止,凝霜宫侍卫连忙稳定局面,一个小队分开人群,朝着那潭中鳄鱼走去。
这里还要干活,潭里有鳄鱼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尽快除掉,然后等待骤雨过去,让工匠们迅速返回药炉工作才行。
工匠里有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匠,颤巍巍的伸出干枯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那,那神兽动不得啊。”
周围的凝霜宫侍卫不屑道,“不过是条鼍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爪五指,鳞带光…不要去碰它们…不…不要去…”老匠惶恐得结结巴巴。
待到凝霜宫侍卫靠近了些,探头往里面一看,水下藏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两个泛着青光的亮点从水下出现,死死盯着岸上人。
一瞬间,一个巨大的青黑身躯从水潭之中跃了出来,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一股血腥气从空气之中蔓延开来。
那青黑巨兽的口中死死咬着一个白衣锦袍的凝霜宫侍卫,那侍卫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断了气,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巨兽的血盆大口流下来,巨兽猛地张开嘴,那侍卫的尸体就整个吞进了巨兽口中。
“是…是饕餮!”老匠大叫了起来,周围的工匠看见这一幕,纷纷混乱起来,没命地朝远处逃跑。
凝霜宫侍卫看傻了眼,神兽饕餮,那只在壁画里看见过的怪物,竟然真的能见到。
训练有素的侍卫们迅速调整好对敌阵型,弓箭手站在远处,对准坐在岸边品尝血腥的饕餮的头颅,带着寒气的雪狐妖力灌注进箭矢之中,弓弦轰鸣,数道寒箭朝着饕餮急速飞去。
箭矢入肉的噗声并未如期而至,灌注了雪狐妖力的箭矢足以洞穿铜盾,却竟在触到饕餮鳞片之时,轰然断裂。
饕餮被触怒,仰起头,朝天怒吼,霎时雷电起,风雨动,饕餮额头上的两角冒出青色电光,青色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围攻的侍卫。
正当侍卫们瑟瑟发抖进退为难时,又一声令人绝望的兽吼传来,另一头青黑饕餮猛然跃上了岸边,朝着吓得不断后退的侍卫们怒吼。
天水饕餮,藏身于无根水积聚小潭之中,饮天水而生,身负神水之力,仅有主神知其方位。
天水饕餮向着苍穹怒吼,天水潭中卷起惊涛骇浪,冲天而起。
—————
凝霜宫。
沧溪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的跑回凝霜宫里,险些跌倒在岳凝霜面前,慌忙禀告道,“宫主,大事不好,蓬莱边境蛮族大举进攻天水潭抢夺药炉,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岳凝霜一听便怒了,重重拍着桌子吼道,“废物,一千五百雪狐兵还拦不住区区蛮夷?”
“宫主,那些蛮族里有不少都是吃了封枕丹的灵人!”
“千丝鬼帝已经带兵朝着天水潭赶,只是承抚地远,救不了近火,”沧溪痛心疾首,“请求宫主派兵增援!”
一听灵人二字,岳凝霜的火气顿时消退了一半,灵人的厉害岳凝霜比谁都清楚,雪狐兵挡不住蛮夷的灵人更是情有可原。
“快,领两千雪狐兵增援天水潭。”岳凝霜挥手道。
“是。”沧溪领命,迅速跑出了大堂,准备带兵增援天水潭。
凝霜宫七千雪狐精锐都训练有素,只需一声令下,便迅速集结起来。
很快,沧溪领着两千雪狐精锐朝着天水潭的方向急速行进。
中途进入五道口,沧溪指着靠北边的一条路,“快跟上!”
雪狐兵大多对沧溪熟悉,对于沧溪的命令也就不疑有他,事态紧急,也就迅速朝着沧溪所指的方向跑去。
沧溪站在队尾,目送着两千人的大部队朝着落樱峡行进,表情复杂,无奈叹息了一声。
落樱峡比其他峡谷更加狭窄,中间最窄的地方仅能容纳两人并肩走过。
待到两千人的大部队全部进入峡谷之中时,只听后边传来一声坍塌的巨响,队尾有人在焦急的叫喊。
“入口被落石堵住了!”
雪狐兵们一下子慌乱起来,还好训练有素,很快便镇定下来,领头人四处看看不见沧溪,心里开始发慌,紧皱着眉,抬手像身后人示意道,“迅速通过峡谷!”
只要经过前边一处促狭的二人峡,就能出落樱峡了。
可就在即将通过二人峡时,峭壁上生长的花树摇曳,洒下一片粉红落英。
“谁在上面!”领头的雪狐兵猛然抬头,这峡谷中既有落花又尽是风声,雪狐的嗅觉和听觉全被扰乱了。
众雪狐兵抬头,峭壁上的花树丛中藏着上百披着蓑衣的人影,三十几根从未见过的粗如手臂的黑管对准了下边的雪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