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萱识趣地爬下床,对单漪略微点头,拉着华阳出了寝房,留单漪和千泽二人说话。
单漪坐在床沿,问千泽,“好点没。”语气也是淡淡的,看见千泽还有力气和女孩子调情,应该就是没事。
千泽立马装出一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剧痛无比可怜巴巴的模样。
单漪:“你给我正常点。”
“哦。”千泽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对单漪说,“蝎子,那场面我怕说了吓死你,岳凝霜灵人化,有一座楼那么高,然后我嗖嗖嗖把他解决,你不知道吧,他大苍位高段,还是灵人,你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哦。”单漪淡淡应了一声。
其实单漪全程在千泽的记忆里监控着战局,这仗打得多惨烈单漪都看见了。
千泽在单漪面前吊儿郎当地笑,单漪冷着一张脸,伸手抓住千泽的脸,对,就是抓住。
千泽脸上的肉被单漪挤在了一起,惊恐道,“尼姑熟么(你干什么)!”
“这张脸,真能招桃花啊。”单漪抓着千泽的脸眯起眼睛凝视着,冷然道,“下床,有正事。”
“不下,我大病初愈,是病人。”千泽又钻回被窝躲了起来。
单漪没办法,从衣袖里抖出只小蝎子放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有在外面候着的邪风弟子,押进来一位女子。
秋山雪空洞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钻进被窝里的千泽和坐在床沿的单漪,抽了抽鼻子,问,“是谁。”
千泽坐了起来,摸着下巴笑道,“我还没问你谁呢。”
花影那边比较顺利,很快就迎来了玄镜堂和邪风谷的合力增援,单漪亲自出战,活捉了秋山雪,带了回来。
单漪也没有见过秋山雪,但当时收到了太阴鳍的传音,说应龙四子的气息在凝霜宫里出现,叫单漪过来看看。
太阴鳍和关山月都派了分身过来查看,在千泽昏迷时已经问过秋山雪一遍话,终究还是失望而归。
现在的秋山雪,是一具行尸,身上有明显的尸咒和食用过多封枕丹产生的尸斑。
行尸的意思是,能像活人一样行动,却没有魂魄,没有思想,在她身体里除了生前的执念,再看不出一点活人气息。
唯能记住即使身死也不愿忘记的事。
秋山雪本就发呆的脸庞愣了愣,忽然扑倒在地上,吃力地爬到单漪脚下,呆呆的面容上露出无比悲喜交加的神情。
“大少主小少主。”秋山雪呆呆地说,“奴婢还从没见过你们长大的样子,从出生就被带走了。”
单漪眼神平静地低头看着秋山雪,轻声道,“不是我们被带走了,是你被带走了。”
千泽一脸疑惑,许久才问,“这是雪先生?”
单漪点头。
千泽借着脑海里单漪的记忆,只有关于秋山雪的只言片语。千泽问起缘由,秋山雪呆呆地仰头看着千泽不说话。
单漪微微叹气,“已经是行尸了,还能知道什么,承载她魂魄的雪狐和岳凝霜一同死去了,她很快就会消失。”
果然,秋山雪抓住千泽的衣袖,呆呆的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那一瞬间就像活了一样。
秋山雪的头顶冒出了一股青烟,那青烟化成一个碧蓝的光点,光点脱出秋山雪的身体后,那具身体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蓝光在单漪和千泽面前漂浮许久,用空灵好听的嗓音对两人劝慰道:“不要为神殿做事。”
下一刻,光点化成一束蓝光,分成两股,飞进了千泽和单漪的眉心。
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千泽打了个寒颤。
秋山雪被凝霜宫的青龙尉和朱雀尉拦截,后来却没死,实际上死于沧溪沧炎之手。
那时孤烟夫人带着关山月和两个百花使来凝霜宫抢夺本属于帝家的宝物——葬花囊和墨玉囊。
秋山雪带着重伤为孤烟夫人殿后,自损气血,因此死于非命。
沧溪沧炎带着秋山雪的尸体回了凝霜宫,岳凝霜对于沧溪沧炎看守不力,丢了葬花囊和墨玉囊为威胁,沧溪被逼无奈,求助于刚好在凝霜宫的雁家家主雁齐。
雁齐给了沧溪一枚尚未成型的封枕丹。
那时刚好岳凝霜心爱的白狐死了,秋山雪借尸还魂,就寄生在了岳凝霜的白狐身上。
因为想要见到单漪和千泽的执念,秋山雪的魂魄一直没有散去,直到今天,了却心愿,化为一缕青烟。
令千泽和单漪在意的是秋山雪的那句话。
“不要为神殿做事。”
千泽抬眼问单漪,“父君他…不为神殿做事么。”
单漪蹙眉,“从前是,失踪以后,不知道。”
从秋山雪破碎的记忆中,千泽看到了自己完全记不清长相的帝麟。
虽然看起来没有印象,却莫名觉得亲切熟悉。
单漪拍拍千泽肩膀,轻声道,“这些日子,我也查到了许多陈年往事。”
千泽挑眉看着单漪,表示愿闻其详。
那是帝麟身上刚刚出现神印,还未成为归墟主神时候的事。
有人曾在那时去找过帝麟,说要合作一件事,帝麟却以身有旧伤,双子年幼为理由拒绝了。
那人正来自神殿。
后来,神殿仍旧不死心,威逼利诱用尽了手段,后来帝麟担心这群奇怪的人会对夫人和孩子不利,就答应与他们合作一次。
帝麟同他们去了东方的一个尚未有人探知的地方,一年以后才回来,竟遍体鳞伤。
此后,帝麟每过几年就会与这群人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每次回来都伤得不轻。
孤烟夫人心疼丈夫,劝他不要再去,可帝麟什么都没说,仍旧隔三差五与这群人出去。
后来,千泽因为身中火毒而被送去熔岩山解毒,单漪留在帝家,每日潜心修炼。
令单漪至今不能理解的是,有一日功课太难,单漪百思不得其解,就抱着书本去帝麟的寝房问,没想到,竟看见帝麟的右手鲜血直流,他竟在用刀想要剜下手上的神印。
可当帝麟停手时,神印还在,一瞬间手上的伤口就愈合了。
这件事单漪至今也不能明白。
千泽一愣,伸出右手,血红的饕餮神印浮现在手心。
“父君…他想脱离神殿?”千泽皱眉,“为什么?”
单漪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试图去寻找父君去的那个似乎很危险的地方,但是找不到,归墟有许多凡人和神都未踏足的地方,可能性太多,无从查起。”
神殿到底是怎样一个神秘的组织,恐怕只有拥有神印的人才有机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