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颜辞树再怎么忙于工作,也不忘督促颜辞镜到医院检查身体。颜辞镜虽然觉得没有大碍,耐不住颜辞树左一言右一语的唠叨,才让张叔送自己去了医院。
排了好久的号,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颜辞镜只收到一份身体健康的检查结果,得意洋洋地拿手机拍给颜辞树看,附着消息,“就说身体没有大碍,你偏不相信。最权威的健康结果打在纸上,你就相信了?”
“防患于未然嘛。”颜辞树好整以暇地发来六个字。
颜辞镜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把检查报告给了张叔,就把手机揣进了衣服的口袋,把卫衣的帽子兜到头上,两只手也揣进口袋里,宽松的卫衣依旧掩盖不了她身体的瘦弱。
“小姐是要直接回家吗?”张叔拿着颜辞镜的检查报告,不差寸步地跟在颜辞镜身后。
颜辞镜轻轻做了个吸鼻子的动作,目光不知聚焦在了哪里,蓦然想起什么,“张叔,我爸妈走之前是在这家医院急诊的,对吧?”
“是。”张叔一脸茫然,“不过,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颜辞镜有一刻怅然,眸光略微暗淡,走路时都没了什么注意力。
“别扶我,我自己走。”阿根越担心邓初瑾栽跟头,就越想要扶邓初瑾,而邓初瑾则越反感这样的帮助,狠狠地甩开阿根碰他的手,自己摸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往前。
拗不过邓初瑾的脾气,阿根只得跟在身后。
七拐八拐地才算出了医院,颜辞镜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等张叔把车开过来,蓝色的卫衣帽包裹着她柔软的头发,她揣着口袋的动作让宽松的卫衣勾勒着她身体的曲线,她则百无聊赖地望着眼前的路。
别看邓初瑾失明了,走路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慢,反而把阿根这个没有失明的人落了好大一段距离。邓初瑾感受到些许医院外面清新的空气,加快了脚步,出了门口,没了墙壁的支撑,邓初瑾伸着手就往前摸,好巧不巧地碰触到颜辞镜的后背,惊得颜辞镜往前跳了一大步,直接跳下了台阶,又急忙转过头来看身后的人。
在台阶下的颜辞镜仰着头,见对方穿着一身病号服,身体看起来瘦弱的很,个头很高,两只手还保持着伸向前摸的动作,眼睛处蒙了好几层白纱,没了明亮的眼睛,看不出颜值本值,只能感觉到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干净。
看到对方这样,颜辞镜也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担心邓初瑾在台阶边缘处跌到,立马上了几层台阶,自来熟地走上前,要去扶邓初瑾,“小哥哥,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要我扶你过去?没有家人陪你吗?”
被颜辞镜碰到了手,邓初瑾显然惊了一下,听着对方如同涓涓细流泠泠作响的声音,倒没表示出自己先前对阿根那样的不满来,兀自轻轻地把颜辞镜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薄唇微动,“谢谢,不用了。”
颜辞镜看邓初瑾固执的不肯让人扶的样子,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同学说说里的一个词——可爱的大猪蹄子。
正当颜辞镜失神于邓初瑾固执的样子时,张叔开着车过来了,张叔放下车窗,朝颜辞镜幽幽地喊了句“小姐”,颜辞镜便回了神,望了过来,又看了看身旁这位失明而固执到可爱的大猪蹄子,见对方显然知道下面有台阶一样,毫无惧怕之意地往下迈步,心里便没了那么多顾虑。
“少爷!”
当颜辞镜要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后面一位中年男人紧着跑了过来,生怕出什么意外一样,连忙扶着邓初瑾,颜辞镜这才关了车门,“走吧。”
“刚刚那位是小姐的同学吗?”张叔摸着方向盘,脚下轻轻地踩着油门,问的无心。
“不是。”
张叔无心的一问,让颜辞镜又想起邓初瑾方才的样子,忍不住回过头看医院门口。
方才的中年男人还是像她一样,被那个少年拒绝,少年独自走在前面。
忽然,颜辞镜感觉少年的一切都好像在印证一句话——“别人追求的虚妄,也不一定就是你的极乐。”
那,爸妈出车祸,是不是同样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呢?
张叔抬眼看了后视镜一眼,恰巧看到颜辞镜回头看的动作,憨憨地笑了一下,猜测颜辞镜是暗恋后头的少年,刚才的否定只怕是口是心非,想着这样是不是可以缓和一些颜辞镜丧父丧母的痛楚。
车上的颜辞镜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里下载的有关报考的应用,上面的学校没有一个让她心动的,专业也是一样。
她知道,自己是茫然的。
只是,如果这阵子一直都这样茫然,
填志愿的时候和录取结果下来的时候,
她只怕是要凄入肝脾了。
“志愿选好了吗?”她没想到,自己正发愁的时候,哥哥会发来消息,而且,和自己目前在考虑的事情一样。
像是猜到此刻的颜辞镜在想什么,颜辞树又发了长长的一条消息过来,
“如果你觉得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我不反对你去省外,或者国外。如果还是对本省比较留恋,同样可以选择留在本省。只要你的选择不让自己留下遗憾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还是茫然,那目前到填报之前,还有可以考量的余地,不必心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