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岚开始产生自我厌恶的情绪。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有些摇摆不定了。他自认应该是爱着郁香的,当有别人向他表白时也许会兴奋一会儿但绝对不会有任何期待。但是在得知海律的心情后,而海律又对他态度如常时,他心中竟有一种失望感。每周不用去为海律补习的那几天他竟会有些不习惯。在海家为海律补习时,他根本就不会想到郁香,但和郁香约会时他却时常会想到海律,会想她有没有好好做功课,会想她有没有多找些习题再提高一下,甚至会想有没有和陈树德在一起。而每次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仿佛被一根小刺扎了一下似的,接着思路就会转到陈树德和海律的关系上,这时会泛上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酸感。不过,他总会摇摇头告诉自己——因为海律是妹妹,自己对她的这些“不良反应”完全只是“兄妹情”。郁香发现到了水岚的细微变化,但她当作不知道,时常以老朋友的身分发短信给陈树德,不过每次都在陈树德礼貌得当的情况下三、四句就了事,她不免有些忌恨起海律来。
五月下旬,借着“景王”每年一次的员工旅游的机会,水氏夫妇拉着海氏夫妇一同旅游。给了孩子们两家的钥匙后,四人放心、愉快的出游了。海律暗自高兴,可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郁香得知水岚的父母外出旅游后也向水岚提出趁这时机补回前段日子的时间,把约会次数和时间都增加,水岚虽一口答应了下来,但莫名的就会有不安感,伴随这感觉出现的是海律的笑脸。
海律第一天的“称王”计划在回家后被右下腹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给搅黄了。只是这痛一阵就过去了,因此她也没在意,但是想要无法无天的心情已没了。就在她为自己烧好了饭菜,吃完晚餐后不久,那阵痛感再次袭击了她,她以为只是神经性阵痛,因此也就忍着,但是接下来她开始头晕、想吐,浑身微感寒意,力气也渐渐丧失。她一边骂自己应该早点找药吃,一边横躺在沙发里,蜷缩着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想问她这症状该吃什么药。她没意识到自己的额角已冒出了豆大的冷汗珠。不等她有气无力的说了几句话,又一阵刺痛仿佛要穿过她的腹部般,她几乎忍不住要喊叫出声了,手机不觉掉落在地。
“小律?小律!!”姜玉在电话这头脸色徒变。他们才刚到宾馆,海明威正在洗澡,姜玉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海律想去捡手机,她听到母亲焦急的呼唤声想回应她让她不要担心,不料更猛烈的疼痛让她立刻眼冒金星,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翻下了沙发,不省人事……
正和郁香在“海江大堤”散步的水岚突觉一阵凉意穿透全身,右下腹隐隐作痛,心情突然烦燥了起来。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连声招呼也没跟郁香打便掏出手机往海家打电话。电话不是忙音便是没人接,海律的手机也没人接。水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郁香发现到他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家里没人,我担心——”
“恋妺情结又犯了吧?”郁香帮作娇嗔状,道:“她被你们逼着读书,现在自然想趁机放松一下了嘛。你呀,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
“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尽管直说,不用找这种借口!”
“不是!郁香,我不是这个意思!”水岚也急了,他怕郁香生气也担心海律出事。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他的手机响了。他一见来电显示,连心跳频率也加快了。他才刚接通电话连一个字都没说,听筒那边就传来水念议劈头盖脑的怒吼:“臭小子!你在什么地方?你妹妹在哪儿?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什、什么怎么了?”水岚有点搞不明白,只觉耳朵要被父亲的声音震聋了。
“你干妈刚才接到小律打到一半的电话然后就急着要赶回去了。一开始她为了不让我们操心还瞒着不肯说,幸亏你妈心细发现她神色不对,这才硬问了出来。我们走之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你——”不等水念义把话说完,手脚已冰凉的水岚便切断电话,只对郁香说了句“抱歉,以后再给你解释”便飞快的跑了……
“海律!!”冲进海家的水岚一眼便看见昏倒在地的海律,他不由慌了神,冲上前扶起海律。只见海律脸色苍白,额上布满了冷汗,神志不清的呢喃着:“好痛……救救我……妈妈……爸爸……水岚……救我……”心痛的感觉贯穿了水岚。他忙打电话给自家医院的急救室联系救护车。但是他没能找到冰块为海律减轻痛苦,他只得不停的为海律擦汗,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很快的,“景王”旗下,“阳华医院”的救护车便到了。令水岚吃惊的是,院长大人刘海平也跟车过来了。他是水念义高中时代的好友,也是看着水岚长大的人之一。水岚见到他那张终年没几次笑颜、严肃的脸时,反而安下了心,获救般的叫了声“叔叔”,刘海平点点头,道:“什么也别说了,马上就走!”然后医护人员为海律做了简单的检查,将她移至担架上,一边向刘海平报告说是急性阑尾炎穿孔一边迅速离开了。刘海平看了水岚一眼,水岚会意,关好门跟在刘海平身后,一起上了救护车。
“阳华医院”急救手术室在海律到来之前便做好了一切准备。院长大人亲自联络,他们当然更不敢有所松懈,更何况院长大人说了要亲自操刀为患者手术,每个人更是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无不战战兢兢、努力表现的。
但是刘海平对水岚相当不满,因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水岚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海律最近是否有过腹痛,不知道海律什么时候发病,更不知道海律是否有过急阑病史。如果从前有守病史,并且当时只是打吊针强行压制下病情的话,这次复发若不及时采取相应措施就容易造成穿孔。可是水岚什么都不知道。瞧他一脸的羞愧,刘海平只得在心中叹气,却不便在口头责备他。做为水念义的好友,“阳华医院”的院长,刘海平自然也认识海律,并且也挺喜欢她的。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若不是因为“景王”还有几家医院、私立学府等公众机构存在的话,真的是撑不到他们遇到海家了。在他们都在为“景王”、为自己的前途与未来担心时,海氏一家的出现给了他们帮助与希望。在“景王”重新站稳于世界经济时,全市乃至全国最好、在世界上也算顶尖的“阳华医院”将海氏三口奉为超级贵宾,不管什么病,反正到了“阳华医院”,从挂号到看病,从检查到开药,所有治疗一律免费。只不过,这三口子至今也一次都没麻烦过他们,但是没想到一有事居然就出了这么件攸关性命的大事。刘海平在心里不由苦笑道:“水念义,你也太乌鸦嘴了!和海明威他们出去旅游就去旅游吧,干嘛非要特意跑来叮嘱一声呢?你怕儿子只顾谈恋爱疏忽了对小律的关心就直接跟儿子说嘛,这下可好,被你不幸言中!”想着想着,他看着海律的目光不禁泛出了心疼之色。他之所以会跟车一起过来,也是因为水念义在水岚切断电话后马上给他打了电话,当时他差点没从办公桌前跳起来,好在海律还没到最差的情况,他们到得还算及时。
手术大约进行了四、五个小时,这期间水岚在手术室外坐立不安,完全没有心情接郁香的电话和短信。与父亲的第二通电话也在焦虑中结束。他向水念义简要汇报了一下,水念义没有责骂他反而令他更加愧疚了起来。不过没有多的时间让他自我反省了,因为水念义要他到“阳华医院”专用停机坪去接海氏夫妇,他们二人坐“景王”的私家直升机先赶回来了。
当海律手术完被送到监护室时,海明威和姜玉也已经到了。水岚向二人连连道歉,夫妻二人互相看看,苦笑着摇头。海明威拍拍他的肩,道:“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不怪你。”
“不,如果我再多关心一点的话……”水岚的声音都在发抖了。姜玉道:“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她。你也有该做的事,没关系,别想太多了。”
刘海平拿着医嘱走出病房,正巧听到这一句,便冷哼一声道:“他根本是本末倒置!不是我吓唬你们,再晚一点小律就有生命危险了!从小律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下午五、六点就有征兆了,但是那会儿水岚你没在她身边吧?你老爸应该嘱咐过你要照顾好妹妹吧?晚饭时间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连三餐时间都不在小律身边,那说明你连最基本的照顾都没做到,你怎么跟你老爸交待?”
“我……”水岚低下了头,他无法辩解,因为他不认为“约会”是好借口。海明威忙道:“刘兄,别怪水岚,这不是他的责任和义务。这是我们做父母的事,怎么好意思推给水岚呢?水岚嘛……也要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嘛,这样才是对他父母的孝敬。海律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们才放心出去旅游。这阑尾炎发作起来也是天数,谁也怪不了,只能说海律运气不好,偏挑这时候发病。”
“念义早跟我说过了,你们夫妇俩果然太贯着这小子了。”刘海平摇摇头,道:“我也知道水岚是好孩子。但这回他未免有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就算不在家吃饭,帮妹妹准备好晚餐等她回来后再去约会总行吧?小律是初三应考生啊!”
“谢谢你这么关爱她。”姜玉微笑道:“海律没事的,由你帮她手术,她很快就会好的。水岚一个大男生,家务那方面不用难为他——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你特意赶来给海律手术,累着你了,我们过意不去啊。”
“小玉,你这话可就说客气了。”刘海平道:“这是我的职责和义务!我知道你们不愿提那事儿,可我还是要衷心说一句:没有你们一家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刘兄——”海明威还想说什么,刘海平伸手制止了他,道:“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样吧,反正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小律在我这儿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实在不放心我就带你们到医师休息中心借个房间,今晚先将就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姜玉答应了下来,刘海平点点头,到护士台去打电话。海明威、姜玉、水岚则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窗担心的看着在麻药作用下沉睡着的海律。
第二天下午,水氏夫妇也回来了。他们到医院时,正巧碰上一群来探望海律的人:陈树德带着杨素月;徐业凯、东方云飞带着小庆;“阿多尼斯”店的大小老板——海明威的兄弟海龙、海洋,但是没有郁香——虽然水岚已经给郁香打了电话说明了事情原委。
监护室外,海明威看到这么多人,不禁和姜玉倒退一步,傻笑道:“你、你们也夸张了吧?用得着‘全军出动’吗?海律没什么大碍。”不料众人一同冲他吼了回去:“都阑尾穿孔了还没大碍?”
姜玉汗颜道:“谁、谁这么嘴快?”
“是我请陈大哥打电话问水岚哥的。”杨素月红着一双眼,道:“没见海律来上课,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没人接我就急了。放学后原本是想到你们家去看看的,正巧遇上陈大哥来接海律,所以我请他联络了水岚哥。”
“那、那你们呢?”海明威问自己的兄弟。海洋朝小庆呶呶嘴,道:“他们仨正好在我们店里,小庆原想找海律临时来帮个忙的,结果也是找不到人才让云飞他们打电话先联系到水岚。水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那个——”东方云飞四下张望了一下,问:“水岚呢?”
姜玉叹了口气,看向监护室内,道:“在里面守了一夜。”
“应该的!!”水念义和石秀兰异口同声道。二人是既心疼海律和水岚又气水岚只顾约会忘了妹妹的“见色忘义”。众人不约而同轻轻叹息出声。
望着又一次睡着了的海律,杨素月的眼泪掉了下来,姜玉忙把她揽入怀中安慰她。陈树德看在眼里,在心中叹道:“真是善良的女孩,小律有个绝对的好友啊。”
东方云飞和徐业凯带水岚先回家睡觉。一路上,水岚一语不发,使二人一度以为他是睡着了。当发现水岚一脸自责、懊悔的神情时,二人苦笑了出来,安慰道:“没事的,又不是绝症,你也及时赶到了。不久后,她又会活蹦乱跳了。”
“可是……她初三了啊……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这下,东方云飞和徐业凯也苦也了脸。
陈树德送杨素月回家,见她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便道:“素月,你不要怪水岚,他——”
“我没怪他!”杨素月冷冷打断他的话头,道:“我是气他!”
陈树德听了简直啼笑皆非,道:“这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区别很大。怪他很可能会是在不知道真情的情况下错怪他;气他是在完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原谅他!”然后,杨素月轻声嘀咕道:“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陈树德差点闯红灯。他摇头道:“素月,你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在约会时三心二意老想着别人吗?”
“这是两个概念,有着本质的区别。”杨素月说得一本正劲:“我若知道男友有这样的家人需要照顾就不会死缠不休,反正我们有得是时间约会,就算我想一直粘着他,但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会忍耐。不懂得体贴人又怎么能要求别人给自己更多的爱?我不认为男人纵容女人这种过份的就是爱她的表现,而身为女性也应该有必要的自觉。”
现在,陈树德是差点忘了开车,他喃喃道:“你是连带对郁香也很不满了。”
“你尽管大声说出来好了,我正是这么想的!”杨素月毫不否认,陈树德不由在心中感叹不已。每接触一次杨素月,他都会有新的感受与认知,对素月也越来越多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喜爱之情。有时他也会迷惑:难道自己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容易见异思迁、花心风流的男人吗?那可是最被海律和素月所不齿的人,他才不要成为这种人呢!因为他怕被这二人讨厌。
石秀兰在回家途中忧心冲冲的对水念义道:“念义,我向来和你一样不主张过多干涉孩子们的事,可现在——说实话,我对小岚的女朋友有点不满。虽然我们都没见过彼此,可是这次的最魁祸手只能是她。”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热恋中的孩子,你能说他什么?”
“总之,我不再赞成小岚和这个女生谈下去了。这么不懂事的女孩迟早会误了小岚的一生。”
“说不定是水岚没跟她解释过我们的情况。”水念义这句话说得相当没自信,石秀兰冷笑道:“你别骗自己了!他们带海律、树德都一起玩过好几次了,不可能一点也没提到的!”
水念义叹了口气,道:“回去后跟水岚好好谈谈吧。不过,我想他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了。”
“回去不谈这个,得谈谈他的女朋友。”
“是是是,我的太太大人!”
医院里,海律没有搜寻到水岚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更加用力的握住了父母的手,忍着麻药过后的阵阵剧痛,就是不吭一声,但神情不可避免的就相当痛苦了。做爹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都后悔着不该扔下女儿一个人出去旅游,怎么着也该三个人一起去才对。
大学校园内。
水岚向郁香解释着最近几天不能约会的原因——得照顾海律。郁香不冷不热的给了他三个字“知道了”,便对他有一搭没一理的。水岚的心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昨天母亲的话浮现在他脑海:“……那个女孩儿相当自私,根本就不会为你为我们家考虑……”
和水岚分手朝自己的课堂而去的郁香立即发短信给陈树德“诉苦”:“陈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海律怎么样?我只是一时头昏,难得可以约会久一点水岚却又被缠住了,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因为我怕水岚他不是真的爱我!我觉得他更关心海律更在乎海律而不是我。我真的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真的,因为之前的我太幸福了!感觉那不是真的一样。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今天我又任性的对水岚摆了脸色,可那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我该怎么办?”
接到这条短信时,陈树德刚结束了一个会议,他只给了郁香简短的一句话:“那就和水岚一起去看望海律。”郁香气得差点扔了手机,这才有点明白,陈树德不是那么容易接近、勾引的人!但她属于那种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
放学,郁香在水岚的教室门口等他,轻轻说了句:“我们一起去看望海律吧。”水岚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海律的病房外,陈树德、杨素月、水岚、郁香正巧遇上。素月毫不掩饰对郁香的厌恶之情,郁香视而不见。在探望了海律、说了几句交际应酬的话后,郁香瞅准陈树德到外面接电话的机会,也悄然退到病房外,静待陈树德打完电话后轻声道:“谢谢你,陈大哥。”陈树德吓了一跳,心想:“她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真没礼貌!不管什么原因,在别人打电话时这么一声不吭也没任何示意的站在边上算什么意思啊?她才没那么巧是在我挂了电话时刚巧出来的吧?”想归这么想,但他还是在脸上保持绅士微笑,问:“谢我什么?”
“下午——”
“哦,区区小事,爱得深了难免会因爱而产生猜忌。要是你一点不吃醋那才怪呢。”
“陈大哥真是善解人意。要是水岚能有你一半的话……”
“那就不是你所爱的水岚了。”陈树德笑笑,回到了病房,郁香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心想:“我就不信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女生了!”
住院期间,杨素月和水岚是雷打不动每天都要来看望海律一次;郁香偶尔也会跟水岚一起来;陈树德、徐亚凯和东方云飞则只要有空就会来。大家一起帮忙照顾着海律,让海氏夫妇、水氏夫妇省心不少。只不过,海律不得不留级了。虽说去考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四名家长都认为在身体状况未达到良好状态的情况下还是别考了,免得没考进自己的志愿学校后悔终生,海律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但不免要苦叹——又得重新辛苦一学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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