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展琳嗓门不小，月展颜则在她的基础上又添了几分，反正她本就是这幅傻乎乎天真烂漫的模样，倒是没人起疑她是不是故意。
她们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顿时成了焦点。
站着的月展琳很不高兴，闻言便脸色煞白，转而泛红，杏仁眼差点瞪出眶：“你！好啊，没想到你才嫁到丞相府没有多久，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摆架子了？怎么，打算用你相府夫人的身份来娘家人面前耍威风？”
月展颜还是笑，手没停地给自己剥了个橘子。
“没有呐，这是大娘教我的噢。大娘以前说，她是大夫人，所以可以出门玩，我见到她要行礼。而我们是还是没出阁的小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要知羞噢！”
她声音清脆，语气跟小孩子一般纯真无邪，看着月展琳眨巴眼时就差没摇头晃脑地朗诵。
“你一个傻子，什么知羞不知羞的？你懂什么？”
旁人听得津津有味，唯独月展琳压根儿没在意她说了些什么，白眼一翻，态度嚣张如常。
吃着橘子，瞥一眼眼前的大妹子，再看一眼不远处低眉浅笑的月展清，心中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从前最害怕自己这个妹子，现在看来她反而是最好对付的。
“展琳妹妹，我虽然是傻子，但是未出阁的少女不应高声喧哗，见着夫人娘子要懂得礼仪一事连我都能明白呢！而且啊，哪怕娆儿尚未出阁，你也是我妹妹呀，这样跟我说话是不对的哟！”
伴着橘子清香，她说的话格外清脆香甜，引来周边观众一阵嗤笑。
是啊，连傻子都明白的道理，怎么你就不明白呢？
说轻了，是刘大娘子没教好。
说重了，你们尚书府莫非除了傻子就是飞扬跋扈不知礼节的小姐？
瞅见月展颜胜利者一般地眨巴了一下眼，月展琳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颤抖着声音怒道：“好啊，你跟我这儿装傻呢？”
“展琳妹妹，你说什么呀？”
咂巴了一下嘴，心情格外好，笑得格外甜。
对啊，我就是跟你装傻呢，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不、不对！”
月展琳眼珠子一转，后退了一步，望向了一旁的琳翠：“是你吧？她一个傻子，怎么会说这些话？这些话莫不是你教给她说的？”
毕竟主仆有别，琳翠礼貌地低了低头：“月小姐误会了，我一个下人，跟主子有什么教不教的？”
桂芽压根儿没打算插嘴，抱着看戏地姿态站在一边，嘴角还含着笑，巴不得月展颜把丞相府的人丢得越大越好，好出了前几天的恶气。
不过看戏归看戏，心里也忍不住琢磨：是啊，一个傻子哪儿能突然就清明了，背后还是有人教吧！
“住口！不是你是谁？”月展琳厉声打断了琳翠，很是不开心，毕竟这会儿周围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被一个傻子教训算怎么回事：“我这位嫡姐姐谁不知道从小就是个笨的，你跟着她从小一块儿长大，从前有我们看着你不敢有啥想法，如今到了相府莫不是以为没人管着，就能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闻言，月展颜眉头皱了皱，听出味道来了：这要把琳翠安上个操控主子的罪名。
悄无声息地翻个白眼，又是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不是呢不是呢，妹妹你错了噢。这些话可都是大娘子教给我的呢，大娘子还说这可是闺门女子最基本的礼仪，必须要学的，难道妹妹你还没学吗？”
搞她的人，没门儿！
本来她身边人就不多……
“你！”
月展琳很是憋屈，因为她心里门儿清这些话绝对不会是自家娘亲教的。
一个傻子，还是原大房留下的嫡女，能好生活到今天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有人花心思去教她礼节？就算教了她也记不住啊！
但她能说么？
不能！
月展颜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口口声声都是大娘子教的。说错了，大娘子乱教，说对了，自家娘亲教的话，你月展琳也不听？
况且她现在还是一傻子身份，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基本礼仪，就是要让月展琳下不来台！
“月三小姐，如今你家大小姐身份不同以往了，你说话还是注意些吧。”
“是呢，景相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明白的。”
“就是，你这番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
她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边看热闹的人可看不下去了，夹枪带棒明里暗里地讽刺了几句，让本就不怎么漂亮的脸色越发难看。
月展颜偏头扫了一眼是何人在中间添油加柴，得记下来。
毕竟有一句话不错，哪怕瞧不上她，在场的人也都该知道景寒遇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坐这儿的都是各官员家眷内人，有看热闹地也大多数在捂嘴暗笑，敢明嘲暗讽到景寒遇身上的属实不多。
而这少部分，代表的可是她们背后的相公儿子，以后指不定就是站在相爷对立面的。
为了防患于未然，这些面孔她可得记住了！
“哼，身份？有何不同！”被人一激，月展琳果然沉不住气了，一对儿漂亮的眼睛阴沉下来瞧着还怪吓人，阴嗖嗖地说道：“谁不知道相爷会娶她完全是因为皇上的赐婚。至于皇上为何赐婚……”
话头子到了这儿，就连月展颜这个刚恢复神智没几天的傻子都是眉头一皱长眸一敛，周围明显安静了许多，说话的声音小了，但是聚焦在这边的目光多了。
所有人在这一瞬屏息凝神，等着她的下句。
月展颜甚至相信，今儿个月展琳说出这句话，不到一个时辰这话便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她一激动，手里的橘子都给捏了个稀烂，脑海翻涌想着该如何打断她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好，没等她开口，一道清冷淡然的女声便从对席响起：“二妹妹！”
抬眼一看，是月展清，还好家里还有个脑子清醒的。
“二妹妹，你在说什么呢？皇上赐婚自然是看在大姐姐与相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能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