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木制的浴桶里,全身浸泡在黑色粘稠的液体中,热气腾腾的蒸汽中散发着一股酸味。
这是一间浴室,环顾四周,旁边还有一个浴桶,盛满了干净的热水,壁炉旁边吊着一口铁锅,还在烧着热水,旁边还有两件叠放整齐的内衣,外套挂在一旁。
他除去贴身内衣,光溜溜跳进旁边的热水桶中,连日的生死相搏,被干净的热水包围着,彻底放松下来,忽然,他想到沐云儿孤独的躺在冰窖中,心中一阵酸楚,立刻起身,擦干净,穿上内衣,去掏外套内衬的口袋,日记、地图和带着血渍的石片都还在。
神师的心真的很细,郑东不由的有些感动,把他推下山的“爱心”举动也忘得干干净净。洗了热水澡,神清气爽,腿脚轻便,身上充满了焕然一新的活力。
走了几步,他回忆起了,那天坠下山崖,撞在一棵树上,昏死过去之前,感到肋骨和臂骨骨折,清楚的听见断裂的“咔嚓”声,现在却只是有点微微的痛感,活动起来毫无问题。
他伸手在黑色液体中搅动了几下,捞出了许多草和树枝,闻到了药味,浴桶里是特殊调制的药液,治好了他伤。
出了浴室,书房里并没有人,他走到书架前,开启了冰窖门。
透明的水晶棺里,沐云儿静静的躺着,无声无息,郑东想看的清楚一些,手不由自主的碰到了棺盖,指尖上的皮肤没有被冰冷棺盖的粘住,感觉到全身热量自动涌出,四肢百脉就像开通了高速公路,热流从四面八方迅速涌向指尖,接触的地方升腾起一丝蒸发的水汽。
大着胆子抓起棺盖的边缘,一推,百斤重的棺盖就像纸壳一样被轻松的移到一边,力量果然增大了。
凝视着这张俏脸,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少年营混住的营房里,入睡后,沐云儿有个蹬被子的习惯,他总是起来给她盖好,也是这样凝视着她,她熟睡后,才安心的离开。
“云儿,我很快就出发了,这里太冷了,你忍忍,我一定带你去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度假,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那里住下。”
出了冰窖,他四处寻找神师,露台上,神师背手而立,似乎早就等着他的到来。
郑东站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的问候,“神师,我好了,我想出山。”
“知道上次你为什么失败吗?”
“大意了。”
“不,是骄傲了。”
“请神师教诲。”
“世间艰险,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生命只有一次,做任何事,要事先考虑周全,有备选方案,时时小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即使你功夫再高,也不要低估对手,作为一个合格的刺客,还是要低调,行走在阴影里,藏匿在黑暗中,习惯孤独,永远保持冷静。”
“懂了。”
“你下山找些柴火来。”
有了上次的经历,郑东不再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张开,一头扎进了虚空,没有丝毫的恐惧。急速下坠的过程中,他找到了第一个落脚点,第二个,第三个-------,最后踩在了一根树枝上,弹起后跳下地面,稳稳落地。
带些柴火?郑东想起神师的话,没带斧头,怎么砍柴?跳下来之前应该先考虑一下,看来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了。
他气恼的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咔嚓”碗口粗的树应声而断,“嗯------”,力量,力量暴增啊!打通经脉后,他的力量真的增加了,武术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讲的就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战斗技巧都是无用的,道理很简单,一个幼儿会各种武术技巧,但绝对没有可能去打赢一个大人。
人体是有极限的,平均的极限要是上调一点,长年累月的艰苦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人就是各项体育的世界冠军,而他速度、反应能力和力量现在多于常人5个百分点,这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对着一棵稍微粗壮的树,他又打出了一拳,树从着力点断开飞了出去,只是一拳!找了一棵更粗的树,他全力一击,大树没有断开,他有些遗憾,看来刚才那棵树是他的极限了,他拍了拍大树,转身离开,咔嚓、咔嚓连续的巨响在背后响起,他自觉背后的汗毛立起,隔着外套都能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大树将倒时,微不可查的空气波动,以及大树倒下的方向,都被他感受到了。
他反身一个回旋踢,断开的树干飞出了七八米远,轰然落地。
仰望着山上的露台,一个加速,郑东飞步走上了十几米高的岩壁,一只手还拖着一段首先打断的,那根较细的树干。
速度不减,他快步在崖壁上奔跑,寻找一个又一个落脚点,最终回到了露台。
神师笑盈盈的看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可以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山了?”他激动的忘记了用尊称“您”。
“嗯,先把木材给劈好,走之前来我这里一趟。”
好歹给我把斧头吧?郑东心道,看着神师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他只好拖着树干,进了洞穴,用脚把树干踩断成十几段,双手抓住树干,一节节拧断,然后用手刀劈开,码好堆放在洞口。
拥有超强的力量,做这些事的时候轻而易举,针灸时忍受的那些痛苦都值了,没有痛苦就没有收获。
郑东找了在山洞大厅里找了个背包,随便走到一堆宝藏前,装上了满满的金币。到了外面的世界,没钱是万万不行的,处里这些金币还需要去趟黑市,才能转化成市面上通用的纸币。要是有钱,当时就带着格鲁贝娃母女离开这里,寻求新的生活。
格鲁贝娃惨死,谢莲娜失踪,沐云儿重伤濒死,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现在却可以支配这巨额的财富,他关心的人却不能与他一起分享,心中充满了内疚,内疚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来到书房,神师坐在石凳上,笑着问道:“准备好了?”不等郑东回答,他指着的书桌上一件东西,“这是给你的。”
“谢过神师。”
郑东走上前,看清了是一件武器,不长,一米多点,装在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皮革袋里,手柄缠有皮绳,格挡处有浮雕云龙,末端是金瓜造型,拔出后,乌光油亮,暗芒闪烁,四棱,上窄下宽。
是一把铁锏,随意挥动了两下,份量正好。
“它的名字是黑龙锏,来自华夏,陈端送给我的,据说花费百年才搜集到足够的玄铁,找能工巧匠打造出了这把锏,坚硬无比,破甲利器,当然,你们现代的战士不穿盔甲的。”
郑东拿着锏,爱不释手,“神师,感谢了,我找到圣杯后,会尽快赶回。”
“再送你一个字,”神师停顿了一下,说道:“戒。”
“戒,戒什么?”
“这个字也是陈端送给我的,戒除各种恶行,比如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和贪食。”
看到郑东有些不解的样子,神师继续说道:“切记,能力越大,没有对手,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不戒除这些恶行,就会滋养和招致毁灭自己的力量,开始,我也不能理解,我行我素,你看现在的我,只能呆在这里,不能出去。”
“神师,我记住了。”郑东把锏斜背在了身后,深深鞠了一躬,算是道别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神师不但救了他和沐云儿,而且还让他个人的能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但神师就是他的再生父亲。
神师为了心爱的女人,独居在这里近千年,这一份坚持和隐忍,古今未有,爱才是他最忠实的信仰,郑东尤为钦佩。
“我去和云儿做个告别。”他打开书架,走进了冰窖。
站在水晶棺前,他喃喃自语道:“云儿,我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有神师在,这里很安全。只要我不死,一定回来救你,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好好睡吧,我走了。”
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沐云儿,想把她刻印在脑海中,永不相忘。
从露台跃下,他很快来到了狼穴大本营的废墟前,有爆炸的深坑,看来当初他们没有放弃寻找宝藏。很多士兵的骨骸,从他们的制服看,不是地堡里德军的,而是那天参加围攻他的政府军。
无人收尸,这比较奇怪!
回到格鲁贝娃的村子,失踪的谢莲娜必须要找到,否则对不起死去的兄弟,这个任务的线索应该就在附近。
他一跑动起来,四周带风,脚下带雪,穿过雷区时,地雷在身后连续爆炸,停下脚步,已经在几十米开外,不能伤他分毫。他也拥有了神师鬼影一样的速度,有了这种速度,近身就能解决战斗,热武器对他来说不再重要。
几十公里的路,不到半小时他就跑到了,他计划先去村里找人询问一下,总有人会看到谢莲娜的去向。
村口,郑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再前进一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
格鲁贝娃的尸体还在村口的木桩上挂着,光着的身体呈现灰白色,寒冷的天气给她保留了最后的尊严,尸体没有腐烂,还保持了她生前的美丽,寒风掠过,吹开一缕发丝,露出她死不瞑目的双眼。
没有人收尸吗?没有法纪吗?没人管吗?
那么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