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便能知道,来者是言问舟。
他推着轮椅,看着好像很艰难,但远远地看着,又像是谪仙人飘然而至。
言顺看到他,脸面瞬间挂不住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但不管怎么说,言问舟也是他的侄子,他这样说人家确实不太厚道。
“问舟,你怎么来了?”
言正国看到言问舟,亲切的问道。这不知道的,怕是会觉得他是个很好的长辈了。
言问舟没有回应言正国的问题,“大伯也在啊。”
言正国点头,吩咐下人,“给小少爷搬一张软凳子来。”
“不用了。”言问舟说,“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
这找谁,不言而喻。
言问舟移动到苏斐然的边上,很是委屈的说:“我今天在门口等了你好久,都没有等到你,原来是来了这里啊。下次去别的地方可以先跟我说一下吗?不然我会担心的。”
得,这一句直接让她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也直接让两个人绑在了一条绳子上。
“小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生气吗?”言问舟的话就让人觉得像是一个让女朋友生气了的男朋友,“你要的口红我已经买到了,下次有事情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来叨扰我的长辈们。”
言正国跟言顺看到这一切,肺里火气窜涌。他们好像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合着两人早就混到了一起,没准还将他们的交易都叫言问舟知道了。
“问舟,这是怎么回事?你跟苏医生……”言正国比较憋得住气,他甚至像个正常的长辈一下,问一下后辈的感情生活。
言问舟自然的牵起苏斐然的手,“大伯二伯,你们也觉得苏医生很不错是吗?”
在双手触碰的那一刻,苏斐然感觉跟触电了一样,麻麻的。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言问舟的力气总是比想象中的要大,她根本挣脱不出。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言正国跟言顺虽然不开心,但还是笑着点头。
言顺的视线从言问舟的身上顺着那双牵着的手落在苏斐然的脸上,从牙缝艰难的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么看起来,苏医生确实不错。”
“二伯的眼光也挺好的。”言问舟说着抬头看着苏斐然,眸间笑意渐深,“夜已经深了,再这么叨扰下去也不好,我们就先回去吧。”
苏斐然接收到了言问舟传达的信息,他是给她一个出门的借口,她没有理由拒绝。
苏斐然回头跟言正国与言顺微微点头示意,“那我就不打扰了。”
语罢,她推着言问舟离开了这里。
到了门口,苏斐然就放开了言问舟轮椅推手,停下了脚步。
因为惯性使然,言问舟还向前滑行了好一阵子才停下。
言问舟倒也没有生气,回过头来看着苏斐然调侃道:“苏医生,过河拆桥可不行啊。”
“你让我多了两个敌人。”
苏斐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哪一步,明明之前算得很好的,利用间谍的身份,好好的收集当年的资料,查清楚当年事件的原委。
这下好了,功亏一篑就算了,还深陷泥潭。
“那怎么办?补偿你?”言问舟问。
苏斐然听到补偿两个字,就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你省省吧。”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算出自己要走财运时候那开心的要死的样子,但是一想想,来的财让她这样别扭,她都不愿意要了。
但愿以后正常些吧,语罢,她转身就要走。
然而,在转身的刹那,又听言问舟那可怜兮兮的声音,“你是准备把我丢在这里吗?”
苏斐然下意识的看了下四周,好像没什么人的样子,连车子也没有。她不由得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言问舟说:“我家的人生性多疑,是不会让除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宅院周围的。”
苏斐然听着云里雾里的,她笑说:“总不能说你是靠着轮椅慢悠悠的来的。”
言问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苏斐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真是这么来的?”
这模样,真是全然相信他了。
“我跟你是差不多时间出发的。”
苏斐然想,自己出门的时候才刚下班,这会儿天都黑成什么样了。
她看着言问舟,脑海中蓦地映出那个在火光中毅然将自己护住的少年。怎么办,这样叠加下去,她是不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他的恩了?
突然头疼,苏斐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走到言问舟的身边,推动他的轮椅,“走吧,我带你回去。”
言问舟听着那无可奈何的话,一阵窃喜。这姑娘,好单纯。
他想,若他身后的苏斐然听得见他心里的声音,怕是要觉得单纯是个贬义词了。
其实,在言问舟突然出现的那一刻,苏斐然除了惊吓外还有惊喜。
毕竟在言正国跟言顺两个大佬的镇压下,那个房间的压迫感真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的到来,起码让她喘了口气。
但是……
“其实你不来,我也准备走了的。”
她那时候怒意沸腾,就准备狠狠地骂两人一顿,就甩手走开,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要说,言问舟还毁了她的帅气。
“你以为,他们会让你走吗?”
言问舟在听到苏斐然说一个人来的时候,就觉得她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两个老妖怪,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不会吗?”
苏斐然刚问出声,就笑了。当然不会啊,毕竟她也算知道他们秘密的人。
两人就这么走着,几秒后,忽闻一阵风声,吹动树叶还沙沙作响。
苏斐然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那阵风,而是面前站着那一排的黑衣人。
他们站成一排,像是人肉栅栏一般。也是因为天黑的原因,他们与暮色简直融为了一体,若非走进了,否则真是难以发觉。
苏斐然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悄声问:“言问舟,我们不会死无全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