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常说某人有多深的道行,妖怪们也有哪位妖王是数百年道行老妖的说法,那都是对真正道行之意的演化与误传。
天庭能够在娑婆世界占据绝对优势,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道境的道行积累有质的提升。
西游记载中,猴子被镇压前,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曾经数次出现,郎行心中曾有疑问,若真是那样,在人界不就比天界多了三百六十倍的修行时间么,这半算来,人界早应该大能频出才对。
可实际上,除了像灌江口这种特殊洞天福地,郎行还从未在人界遇到道境强者。
酒神简单的话却好似打开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天庭浮陆是从天妖皇庭改造而来,在上古时期,根本就没有这种地上一日,天上一年的说法。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现象。
而是创造天庭浮陆的圣人们的大手笔。
郎行将剩下的五十箱玉露留在酒仓中,让酒神施展香火分身神通,尽量拖延暴露时间,而后带着他趁着月色,按照之前摸索过的路线,以下界采购酿酒原料名义,穿过天河,偷偷下界。
当撤去护体罡罩后,无尽域外罡风的呼啸散去,郎行深深系了一口人界空气,虽然灵气相对稀薄,但其中蕴含的自由味道却让他心旷神怡。
酒神胖脸则是憋的铁青,有些类似于凡人高原反应,他这种常年生活在天庭灵气充盈之地的神仙,真身下界如同出水游鱼,滋味并不好受,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我要用大道紫气遮掩你的神牌气机,不想被灵官殿的执法天神追下界,就老实放开心神。”
酒神身前神光绽放,一块太玄昆仑玉制成的玉牌被淡淡紫气萦绕,渐渐敛去了光芒,变得灰扑扑如同凡物一般。
郎行如法炮制,将自家铭刻着“御酒监佐事”的神牌也隐藏了气机。
虹光汇聚,风驰电掣间,郎行取出一壶玉露仙酿,倒进自家的狼嘴中,一股火辣与冰爽混合的酒气从喉咙直灌而下,往返两次各变幻数种不同味道后,化作团团柔和纯粹的仙灵之气,散入周身经脉。
爽!
原来那些猴儿酒和普通仙酒,与顶阶玉露想比,完全就是泔水。
怪不得玉帝赏赐神官时,赐予玉露琼浆的珍贵程度,不弱于多转还丹。
酒神羡慕地看着郎行不要钱一般,豪饮平日里神官也很少喝得玉露,咂摸了两下嘴,也不敢出口讨要。
“在天庭修行一日,相当于人界道行一年,那现在天庭中太乙金仙应该人人都道行深厚,都能修到太乙完满才对,可如今天界的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这是为何?”
郎行开口问道,此时旭日东升,早霞金光映照下,狭长的东胜神洲已经进入感知范围内。
“额…道境修行需要心神融于大道,这种状态并不是随时都能进入,道果品阶不高的普通太乙仙,一年中有十日能沟通大道就算不错了。”
酒神逐渐适应人界灵气,略带喘息继续道:
“我修为卡在高阶金仙已有很长时间,对太乙境界情况多年来也打探了些。万年道行能进阶太乙中阶,十万年道行能太乙圆满…”
普通太乙仙,在天庭一年可以增长十年道行,千年才能满足进阶中阶的基本条件。
这才跟天庭的真实情况类似。
郎行降落在花果山山脚,正好也喝完了一壶玉露,丹田妖府中,一道微不可查,细弱发丝的淡淡紫气从血肉渗出,汇入紫气珠中。
如同吸纳灵气,提升修为一般,道境之后所需的是大道紫气,而刚刚那一丝大道紫气,就象征着那壶玉露酒能增加的太乙十年道行。
郎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仔细感知了紫气珠中蕴含的大道紫气数量。
如此算来,大道宏愿反馈的紫气竟相当于普通太乙八千余年的道行!
回头再想想自家之前消耗的紫气,郎行顿时肉痛如刀割,用太乙修士修炼的道行晋阶仙级境界,速度不快才怪!
…
在郎行进入花果山万里范围时,花果山水帘洞,在猴妖拥簇下喝着猴儿酒的孙悟空耳朵微微抽动,身躯一僵,放下了手中酒杯。
见猴王异样,正在耍乐的猴妖们顿时停止嬉闹,全都抬头看向坐在宝座上的猴王。
“大王,可是发现了不长眼来犯的妖怪神仙?”
坐在下手树椅上,穿着一身古怪皮甲,屁股后面染成扎眼红色的赤尻马猴挠了挠耳朵,问道。
“是友非敌,俺老孙前去会一会当年的好大哥!”
孙悟空一个跟头,跃出水帘洞洞天,脚下筋斗云一翻,已出现在郎行不远处。
刚刚降下遁光的郎行眼角微微抽动,孙悟空的身影自前方山头跳下,轰隆一声,地面被其精瘦的身躯砸出蛛网状的龟裂。
“来者何人,是我妖族同袍,还是上界神仙!”
补天石棍耍了个棍花,孙悟空呲牙问道。
那凶神恶煞的猴脸好似蕴含着某种恐怖的毁灭意志,自孙悟空身后冲天而起,将周匝地域全部覆盖!
这人界的妖怪什么时候变得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酒神受到孙悟空的气势冲击,如同被人用铁坠撬开头颅,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小猴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我听说你回山,便立刻绑了天庭御酒监的神仙,下界来了!”
郎行心神内沉,周身法力激荡,微微退了一步。
猴子此时战力绝不亚于二郎神杨戬!
“哈哈哈!郎大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孙悟空收起石棍,蹦跳到郎行身前,随意地拍了他肩膀一下。
“我学道有成,正想收复这附近的七十二洞妖王,改变东神神州妖怪一盘散沙的局面,郎大哥回来的正好!”
“有你相助,此事绝对一帆风顺,不过眼下孩儿们缺少兵器,老猴们建议我去傲来国弄下,我思量着那凡人国度,就算有些修士家族造灵器法宝,也不够满山妖怪用的,听说龙宫多宝,郎大哥可愿意随我去龙宫找老龙王耍耍?”
郎行本就打算趁着猴子闹腾三界的机会做些事情,自然点头答应,孙悟空果然大喜,邀着郎行返回花果山,宣布大妖行天狼作为山狼洞洞主加入花果山妖盟。
郎行打出传音符,让坐镇山狼洞三千直接到水帘洞见面,山狼洞在这些年的发展中,所辖妖怪已有万口,大多是妖王境界以下的狼妖,在妖盟中仅次于四万七千口的猴妖。
几妖商定,待东海龙宫一行后,便举办妖盟成立大会,广邀大妖洞主参加,震慑群妖,一统东胜神洲妖族势力。
宴后,返回山郎洞的路上,数十年没见郎行的三千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微微喘息,抓起他的手,伸出粉嫩的猫舌,舔了舔郎行手掌。
掌心的温暖湿滑传来。郎行紧锁的眉头才展开,轻轻笑了声道:
“你现在好歹是一方大妖,幸亏没有外人在,否则你这般模样被人见了传出去,这'不怕母老虎,就怕猫三千'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三千轻啐一口,笑嘻嘻道:“这也就在你面前罢了,今日重逢本是喜事,为何你从水帘洞出来后就一直心思重重?”
郎行叹了口气,自嘲般摇摇头。
“回花果山的路上,这位再重逢的故人不经意说了句话。”
“什么话?”
“郎大哥,以后别叫我小猴了,小时候的小名拿不上台面,我现在唤作孙悟空。”
郎行似乎想通了什么,之前心底的一些不忍和犹豫消失不见,嘿嘿怪笑的两声,伸手揽起三千,自言自语道:
“小猴大圣本不同,我自有定计,先不去想他,回去饮仙酒度良宵才是正经事!”
三千锤了郎行胸口一拳,脸上红晕升腾,缩在郎行怀中不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