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伤透了,佛尘也开始恨透了天下男人。她强撑着来到了山洞里,运气进行自我疗伤。运气的过程中,想起了刚才被伤的那一幕和朱棣用剑指着她时说的狠话,心好痛,于是不觉间,口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夜幕降临,拂尘一路颠簸,还是选择了回到芳香阁。但是连日来进行自我疗伤,虽然已经不危及生命,但是始终再无更大的起色,甚至她的法力在日渐下降。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朱棣伤她发丝的那把利剑不是普通的剑,而是带了斩妖法术的上古朱光剑,故她的发丝纵然使用了浑身修为都没办法让它长回来。
“岂有此理!”佛尘想着,朱棣明显是想要致她于死地,于是狠狠地一掌打向眼前的木桌,可怜无辜的木桌子应声而裂开成了碎片。
门外闪过一道黑影,佛尘眼见手快,推窗而出,跟随着影子来到芳香阁楼的小亭子。“何人引我来这里?怎不现身?”
“姑娘稍安勿躁,我是来帮你的。”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佛尘转身看去,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身黑衣,脸上罩着面纱,虽看不清脸,但还是感觉到神情的冷傲,如同这声音一般,有着不可以一世的孤傲。
“连以真实面目见人的胆量都没有,我何指望你能帮到我?”佛尘以不屑的口吻回复了他。
“哈哈哈……”黑衣男子仰天长笑,这笑声听得佛尘毛骨悚然,笑声过后,男子缓缓说来,“你中了朱棣的朱光剑气,发丝不能自长,且法令日渐消失,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就你便连凡间都不能呆下去了。没有了发丝,你,就是废物而已。”话说到最后,黑衣男子故意放慢了语速,并且加重了语气。
“离这里百里之外,有座竹棉山庄。山庄因为设置了结界,一般的凡人是打扰不到了,但是我相信你能做到。”黑衣男子眼神中夹藏着一丝奸诈的笑意。
“我要做什么?我要怎么做?”佛尘好歹在仙凡两届也已经有些时日了,知道眼前之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山庄里主人常年外游,而里头可是养着一些宝物。传说中,这种绿竹蚕具有凡尘间所不具有的疗伤功效,且能增进功力。而你伤的是发丝,只需得到绿竹蚕丝,包扎于头上,待上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能恢复原来的长发。我该说的说完了。”黑衣男子毫不啰嗦,讲完即便转身将要离去。
佛尘见状,赶忙追上几步,“你为何要帮我?我不喜欢欠人家的,说,你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我要让你还回来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黑衣男子矫捷地一个飞身离去。
离开了芳香阁的黑衣男子,摘下了面纱,终于露出真面目。魔君魔拜,很早就想到人间来一探究竟了,看看愚蠢的人类是怎么样的生生不息,一直轮回,过着那愚蠢的生活,这些凡夫俗子在他膜拜的眼中看来,只是一场笑话。没想到,刚来到凡间第一天,便遇上了个不人不妖不魔,还是来自仙界的仙物化身的拂尘,于是好玩的心情就来了。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凡间更是要看看,那该死的在仙界能击败他的那个天降,南宫鸿裴,看看他下凡了究竟又是成为了怎么样愚蠢的凡人。无论如何,他魔君和这个天将南宫鸿裴之间,还欠着一场决战,无论上天下地,魔拜都要找他出来。
当初知道了天将南宫鸿裴居然是心甘情愿被贬下凡后,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在魔殿里用微观术,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南宫鸿裴到底在凡间的哪一处,如今只能亲自来找了。
佛尘来到了百里之外,用仅存的一些法力,感应到了与凡间不同的竹棉山庄结界,于是破结界而入。竹棉山庄已经存在数百年,因为近百年来,几乎都没什么劫难动荡,也许是疏于防范了,竟然就这样被佛尘破开而入了。
打开了结界的竹棉山庄,穿过一片绿竹林的后面,还有一片桑海,红红的桑葚已经成熟诱人。说得更准确一些,这些看起来像竹子的植物,并不是人间常见的竹子,那叫草竹,含有大量的草竹蜜汁,绿竹蚕就是靠这些蜜汁,和食用桑叶、桑葚来生长的。
外来人的闯入,引来了竹棉山庄的警戒,作为替庄主管理山庄的负责人,蚕嫲幻化成人型,出来抵挡佛尘。蚕嫲是这个山庄法力最高的灵蚕,其它的蚕一般都是在织蚕丝而已,法力都较低。
“来者何人?为何闯我竹棉山庄?”蚕嫲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佛尘问道。
佛尘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问他话的妇人,又看了一眼她身后正织蚕丝的众蚕们,没理会她的问话,直接往前走去。
那边,众蚕们正在用微弱的力气,努力地织着这百年来最好的蚕丝,马上就能完工了。到时主公绿竹棉云游回来看到大家的成果一定会很高兴的,其他的小蚕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个事情,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向着它们靠近。
“站住!”眼看劝说没有用,蚕嫲只能动手了拦下了。想不到,对方居然也是懂得法力之人,佛尘一挥衣袖,便把蚕嫲打翻落地。
正在织蚕丝的小蚕们听到动静,都纷纷赶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一看到蚕嫲受伤躺在地上都惊吓了,“保护好蚕丝,别管我。”蚕嫲大声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佛尘一挥衣袖,挥出一条丝带,直接把蚕丝夺过来了。小蚕们见状,纷纷对着佛尘吐出了蚕丝,试图困住佛尘。但是即使佛尘有伤在身,法力削减,对付几条蚕子的功力还是卓卓有余的。于是几个回合之后,所有的小蚕都倒地不起了,现场打斗一片狼藉。
佛尘即将离开,蚕嫲拼尽最后的力量,想要抢回佛尘手中的蚕丝,那可是众蚕们百年的心血啊,马上绿竹棉庄主就要回来了,这可如何跟它交代好?所有的小蚕们都死了,自己岂能独活?
佛尘狠狠地看了一眼仍然不肯撒手的蚕嫲,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把她打开了,最后一掌打在蚕嫲胸前,蚕嫲再次倒地,佛尘成功离开了。
“奇怪,一路跟到这里,怎么会消失了呢?”一路跟着佛尘的花千合,在结界前就看不到佛尘了。闭上眼睛一感应,原来前面是竹棉山庄的结界,此时的结界似乎已经别人打开了,可以感受得到竹棉山庄里面一片狼藉。”不好!“花千合心里大叫一声,马上进去竹棉山庄。
花千合看到山庄内,草竹歪斜,桑葚滴血,到处都是刚打斗过的痕迹。不远处,一名人脸蚕身的女子正趴在地上,对着已经死去的蚕儿们大哭。
眼看着眼前的蚕身女子奄奄一息,花千合马上运输真气给她,好让她缓解了过来。
“我是花千合。”为了消除她的戒心,花千合自报门户,表明身份,并问道,“你叫什么?来,让我为你疗伤。”
“蚕嫲。”缓过气来的蚕嫲说道。“没用的,谢姑娘。蚕嫲虽然一生从未出过山庄,但是凭着仅存的法力,和之前庄主的教导,还是能略知一二。花千合姑娘身上的这般气质,若非修道之人,也必定来自仙界。我是快不行了,但是有一事相求……”蚕嫲说着,咳嗽了起来。
“蚕嫲不必客气。我能做的,一定尽力。”千合扶着她说道。
蚕嫲用手指了指屋里,“我的孩子,还在屋里。”
花千合明白此意,于是进屋把蚕嫲的孩子的抱了出来。小家伙很可爱,肉嘟嘟的还在睡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已经发生了一场恶战。
蚕嫲抱过孩子,用温柔的目光看最后一眼,然后把胜存的法力全部过度给它,希望这些法力在将来,在关键时候,能保住它的性命。
蚕嫲请求花千合将这个小生命带走,代她照顾它,在它成人形后,再送回竹棉山庄,再为绿竹棉庄主效力。“花姑娘,您的大恩大德,蚕嫲无以为报……”
“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蚕宝宝的。”花千合接过蚕嫲手中的孩子,答应道。
蚕嫲要与竹棉山庄,与这些蚕姐妹们共存亡。她缓缓地躺倒地上,身体慢慢发生变化,最终变成了一条同样没有生命的蚕子了。
花千合也没有办法收拾蚕子们的后事了,或者只有等她们的绿竹棉庄主回到竹棉山庄才能解决了。现在,花千合也只能简单地收集一些草竹蜜汁和桑叶带走,以便喂食还未能幻化成人形的蚕宝宝。
花千合没有想到,拂尘居然变成这么一个女魔头了,之前还在天庭的时候,佛尘是善意之外,在注生娘娘手中,可是吉祥的象征。短短的凡间历练,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来人常说,红尘万丈易迷心,万丈红尘失本心,那是极真的。只是,愿自己和所爱之人不变便好。但如今看来,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南宫鸿裴,那个曾经在天界百花林中舍身护她的那个南宫鸿裴,已经不复存在了。
把蚕宝宝放于掌心,小心地呵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离开了竹棉山庄,花千合来到了一处客栈暂且休息。刚安顿下来,蚕宝宝就醒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吃的。
“娘亲,我饿。”肉嘟嘟的小蚕儿躺在桌面上的桑叶中醒来,伸了个懒腰,似乎还没分清楚谁是娘亲。
“蚕宝宝,我不是你娘亲。不过我要告诉你个事,你娘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花千合微笑着摸摸它的脑袋,觉得很有趣。
“啊?名字啊?我忘记了,似乎还没起名字。你给我取个名字吧。”蚕宝宝搔头弄额的搞不清楚状况,一脸迷茫。
“额……既然这样……你本来就是蚕子,又是个宝宝,就叫蚕宝吧。蚕宝,你会不会想你娘亲啊?”花千合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惹起它大哭。
没想到蚕宝居然很疑惑的回答,“娘亲?你不就是我娘亲吗?”花千合一头黑线,虽然听说过这刚出生没多久,还没幻化成人行的灵蚕记忆力比较差,但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它该不会是生病犯傻了吧?这转眼间,连它自己的娘亲都忘记了?
花千合用手指贴着蚕宝的脑袋,感应着它记忆中的信息,原来是蚕嫲利用封存的力量,把蚕宝的记忆抹除了,所以它睁眼来,第一个看到的就认为是娘亲了。不行,她怎么能当娘亲呢?毕竟蚕宝是蚕嫲的孩子,虽然它不记得她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成长,等蚕宝长大幻化成人形后,封印解开了,就会记起来了。现在暂时也得纠正它。
“我不是你娘亲,你以后就叫我主人吧。”也许只要让它在这样正确的关系环境中成长,这样对它以后的打击才没有那么大。花千合的考虑是正确的。
虽然当蚕宝的主人,但是花千合还真是像个娘亲一样对待蚕宝。于是蚕宝也在花千合的保护下,健康快乐的成长着。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给它喂食草竹蜜汁和桑叶,但是后来就很难找到桑叶了,而草竹蜜汁在离开了竹棉山庄后,就没有了。
于是,花千合不得不花些时间把蚕宝的饮食变换过来,由开始的草竹蜜汁混合着一般的华蜜汁,到后来的华蜜汁,甚至是白开水,蚕宝都能喝了。而桑叶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但是蚕宝也开始喜欢上吃菜叶。花千合都怀疑,蚕宝是不是要从灵蚕开始向灵虫变化了。
外出的时候,蚕宝喜欢钻到花千合的耳朵中,这样比较安全也很方便。这些天以来,花千合已经习惯了蚕宝的口头禅,有事没事都喜欢说:“主人,这可咋整啊?”似乎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从未停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