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方才喝了不少酒,虽脚下有些不知轻重,但神智还是清晰的,稍稍稳住身体,才走向床边。中◎◎文网§ ?? w-w-w.见她整个头埋在头纱中昏昏欲睡,便伸手扯了扯头纱,面前的人动了动,受惊一般地坐了起来。
刘衍讪讪收回手,走至一旁为自己倒了杯水,视线在房中扫了一眼,入眼皆是灼热耀眼的大红色。
身后的人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刘衍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才道:“你和你皇兄想做什么,我知道。”
永明心口一惊,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的背影,果然还是被他知道了。
“别白费力气了,鲁国公这个位置,我会让他一直坐下去,将来他死了,那么便由他的子孙接替,你只要知道,鲁国虽没亡,却是彻底倒了。”刘衍放下茶杯,与此同时,背后传来“哐当”一声。
闻声回头去看,地上躺着一柄小弯刀,永明竟也不记得去捡,只是目光惊慌地看着他。
刘衍勾起一片冷笑,弯腰捡起,递到她面前,冷声道:“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鲁国了。”
永明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从他手中接过弯刀,牢牢握于手中。
脑子里闪过很多疑惑,一时之间,糊涂极了,可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刘衍的衣袍上,一个激灵,登时反应过来,今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她心里更加紧张起来,那不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要同床共枕了吗?想着想着,不由得脱口问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殿下可有侧妃?”
刘衍诧异地看了她两眼,道:“没有。”
“哦……”永明长长地应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w、w、w、.-8`1`z`w`.、
长时间的沉默,刘衍不善言词,此刻也不知说些什么,而永明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站久了觉得有些累,便坐了下来。
永明心中想着事情,因此没注意,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待入了口才现是烈酒,皱了皱眉刚想吐出来,眼角便飘来一袭衣角,一惊之下咽了下去。
永明见刘衍也坐到了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顾自喝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回喝酒,喝起来倒不觉得有多难受,只是有些呛人,呛的泪水都流了出来。
从前不知道,原来喝酒是这样爽快的一件事,每每听人说酒能解千愁,她回回噗之以鼻,如今才现,是她无知了。
几杯酒下肚,她的意识就不大清楚了,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磕了磕刘衍手中的酒杯,笑道:“干。”
酒杯晃了好几下,酒杯中的酒早已洒出,只剩一只空杯,但她还是照样往嘴里送去,原本的笑容忽然一苦,眼神跟着迷离了起来。
“呵呵……”永明苦笑了两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只看到眼前的人跟着站了起来,只是人影晃来晃去的,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知道,你喜欢……喜欢半容……”永明向他走了两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刘衍一惊,喜欢半容这件事他从未告诉第三个人,她又是如何得知?正要问出口,眼前的人一滑,抓着自己的手一松,便往地上倒去。
忙将她揽入怀里,她干巴巴笑了两声,又道:“你不知道吧,半容半容……也……也也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她只是……只是不敢告诉你。中??文网w、w`w.”
刘衍目光一跳,被她这些话触动到,正要将她扶稳,岂料怀里的人又喃喃唤道:“楚沉夏,我也……也喜欢你。”
楚沉夏这三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刘衍心口上,两只眼如火烧一般怒视着永明,永明此刻哪里还存有半分意识,一只手已经拽住了刘衍的衣襟,重重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但害死我父皇,还逼我嫁给刘衍。”
刘衍一把反抓她拽着自己衣襟的手,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语气急怒道:“你看清楚,我是刘衍!”
许是疼痛唤起了她几分清醒,一双迷离的眼看清眼前的人是刘衍,一挣扎便脱离了他的怀抱,头又重又晕,转瞬又扑倒在了桌上。
闻到浓郁的酒香味,不由自主拿过酒壶,一下子往嘴里倒去,刘衍一个箭步上前,夺去她手中的酒壶。
永明只觉得整个人仿佛从酒坛子里爬出来似的,全身的血液都被酒液侵占,没有半分意识也没有思考的能力,伸手就要去夺一旁人手中的酒壶,试了两次,并没有拿到,于是恼怒道:“楚沉夏,你把害得我这么惨,现在连壶酒都不给我喝吗?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给我酒!”
刘衍见她不依不饶还来夺酒壶,一下便将她拎了起来,拿过一旁的茶壶,灌了几口下去,才沉声问道:“清醒些了吗?看清楚了,我不是楚沉夏,我是刘衍!”
永明只听清楚了他后面几个字,一下子又挣开了他的手,方才失意的神色瞬间转成了愤怒,语气也不再凄凉,带着能烫伤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人道:“我知道你是刘衍,你是害死我父皇的罪魁祸,我们鲁国变成这般模样,都是拜你所赐。我知道的,你是刘衍,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是刘衍,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不怕告诉你,我要下毒毒死你。”
脸上的恨意忽然退去,她倚着桌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我要下百十种毒药在你的酒里,不把你毒的口吐白沫、四肢僵硬,我绝不罢休。”
刘衍目光一跳,嘴角微微抽了抽,脸上浮起复杂的神色,回身喊道:“来人,弄一碗醒酒汤来。”
再回过头来时,永明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当夜,半容便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眼皮重的提不起来,直往东寝殿赶去,待看到满脸通红的永明,不由得大惊失色,睡意一下子清醒了。
满屋子的酒味直往鼻子里钻,半容为她施完针,才偏头略带埋怨地对刘衍道:“公主从未喝过酒,殿下自己喝就算了,怎么能灌公主呢?公主身子弱,若是一个万一,便有可能醒不过来。”
刘衍却如没听见,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半容,直将半容看得心里毛,刘衍几度张嘴,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永明说的那些话,他听得十分清楚,一个字也没有听漏,攥紧了拳头仿佛要给自己勇气,却只道出一个字:“你……”
半容见他神色异常,忙垂眸道:“是我多嘴了。”
匆匆为永明盖上薄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道:“公主的情况并不理想,我明日再来看看,现在已是大半夜了,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这就退下了。”
刘衍见半容急匆匆离开,那些问题还是没有问出口,目光落到永明的脸上,心口便有些闷闷的。
他自己喜欢的女子喜欢楚沉夏就罢了,一个堂堂的鲁国公主,自己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居然也喜欢楚沉夏,若是传出去,他太子殿下的颜面都无处可放。
憋着一口气,一个人喝了一夜的闷酒,直到第二日午时才醒转过来,竟是连早朝也没赶上。
皇帝听说他没起来,倒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笑着说了几句,年轻人精力就是充沛,不似自己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
早朝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齐国那里又有些不安定,原本是想派刘衍去的,但皇帝考虑到他新婚,便将此事又交给了庆王,庆王黑着一张脸,应下了。
刘衍听说了,直往宫里奔,楚沉夏忙劝他不必揽下此份苦差事,一旦离了建康,建康此刻诸事待定,正是风云四起的时候,权势生了什么变化,根本无法预测。
岂料刘衍根本不听他的,执意去了宫中,皇帝原本就不想派庆王去,毕竟上回庆王去齐国,并未将事情处理妥当,导致现在衍生出了许多麻烦。
刘衍自告奋勇而来,皇帝笑得合不拢嘴,正要重新下旨,庆王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庆王突然卧病在床,无法胜任此次的重任了。
皇帝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对面的刘衍脸上,又改了脸色,笑道“不去也好,省得给你惹麻烦。”
刘衍僵着一张脸,没反应过来,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棋盘,皇帝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两眼,故作生气道:“这可是你自己提出要去齐国的,不是朕逼你的,现在甩脸色有些晚了。”
刘衍仍是不大有反应,一旁的内监忙咳嗽了一声,皇帝“嗯?”了一声,向内监投去一个眼神,内监忙低头不语。
刘衍这才反应过来,正色道:“父皇说的是。”
皇帝见他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又想起今日他未上早朝,好奇道:“子顺有什么心事吗?可是想宫里那位太子妃了?”
“没有,儿臣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刘衍说着,取过一枚棋子牢牢落下,笑道:“现在知道了。”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未言语,取过一枚棋子下在棋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