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难眠,辗转反复间,浅毅回来了,一贯的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好梦中的她,念恩翻了个身,向刚爬进床铺的浅毅微笑道:“天都快亮了,怎么才回来?”
浅毅怜惜地抚过她的憔悴的脸颊,恼道:“都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念恩摇头,懒懒地拥入浅毅的怀中,叹气道:“不关你的事,这两天我本来就睡不好,头晕晕的!”
“身体不舒服吗?”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关心:“今天别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念恩摇头道:“我不要,一个人闷在这里多无聊!”
“你乖一点,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让敬业陪你!”
“敬业啊?他不用上学吗?”
浅毅轻笑道:“他可没你那么好学,整日逃学逃课的,是个标准的问题少年,搞得我爸和唐姨的头都大了!”
念恩抬头,出神的看着浅毅,眼神渺远不可捉摸,浅毅一怔,轻笑出声,柔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干嘛这样看我?”
念恩咬了咬唇,对上浅毅了然的眼神,微微有些尴尬,小声地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和家人感情好了很多,若是从前,你不会用这么轻松的口吻提起敬业和唐姨!好像已经把他们当成你的亲人了!”
“我与他们非亲非故,可他们对我却有抚养之恩,辅佐之德,当然是我的亲人!”
念恩微微一笑,紧握着浅毅的手,叹道:“浅毅,你变了,现在的你不像小时侯那么难以接近了!”
浅毅笑道:“从小我就是你的影子,远近驰名,怎么会难以接近呢?”
念恩撇撇嘴,嘟哝道:“没说我,我的意思是你变了很多,感觉比以前快乐了!”
“因为你啊!”浅毅温柔地笑,毫不掩饰地直道:“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快乐!”
“你快乐就好。。。!”念恩的语声逐渐朦胧,在浅毅温暖的怀里,渐渐睡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午后的阳光暖暖得晒满整个房间,慵懒地坐起,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打着哈欠正准备起床穿衣,门口,敬业的大嗓门已经开始嚷嚷了。
“念恩姐,你醒了没?大哥说让我十二点叫你起床,你到底醒了没?”
念恩睡觉时身上穿的衣物很少,她怕敬业像上次那样冲进来,于是连忙躲回被褥,回复道:“醒了,我就起来了!”
“那你快点梳洗,我在楼下饭厅等你!”敬业嘱咐完便转身离去了。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念恩重重的舒出一口气,赶紧起床梳洗,这么多天,终于睡了个好觉,此刻,念恩的心情格外舒畅。
来到饭厅时,桌上已经摆满整桌的菜肴,菜式各异,有法国的,西班牙的,日本的,还有泰国风味的,餐桌的一角还摆放这一锅清粥。
敬业站在餐桌旁,笑嘻嘻地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哥今早特别吩咐厨房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严格按照你的口味调治,他还怕你身体不好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于是又吩咐厨房煮了一锅粥,清淡些!”
念恩入座,随便拣了一盘法式面包掰着吃,敬业见念恩吃得心不在焉,于是不安的问道:“怎么?不喜欢吃这些吗?”
念恩摇头,迟疑的看向敬业身旁的管家忠叔,忠叔从叶老太爷那代就在叶家工作,一手将浅毅带大,对她亦疼爱有加,对叶家的地形应该是非常熟悉的,念恩原先想要求助于他,但因碍着敬业在而不好开口。
“念恩姐,我看你精神不是太好的样子,听哥说你昨晚没睡好?”
念恩点点头,撕着面包,踌躇着该如何将敬业支开,单独问忠叔。
“念恩姐,你是不是也听到声音了?”敬业探头探脑,神神秘秘地道。
“听到了!。。。声音?。。什么声音?”念恩有口无心的回答道。
敬业脸色微白,隐隐有些害怕地道:“就是从地下室里传来的,每天都有,白天还好,听不太出,可一到半夜声音就很响,叫得特别凄厉,许多姐姐都说是鬼!”敬业性格随和,不似浅毅那样不苟言笑,许多女佣私下里都与他交好,他习惯性的称呼她们为姐姐。
“你们家有地下室?”念恩故作惊讶,明知故问道。
敬业心无城府,一脸阴郁恐怖,唾沫横飞,是故意吓念恩道:“有啊,入口就在后花园的丛林里,很大的一个地窖,听说是叶家祖上世代相传,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很久以前好象就不太安宁,最近更厉害,一到半夜就没人敢接近那里,就连那些园丁都怕了!”
念恩惊疑不定的目光瞟向忠叔,忠叔低着头,诚惶诚恐的模样,颤微微地道:“那都是下人们乱传的,敬业少爷却把它当真了,真是让念恩小姐见笑了!”
“谁说的,我亲耳听到过,确实有人声从地窖里发出!”敬业赶忙跳出来为自己澄清道。
念恩眉头微拧,略一思索,又问:“平时地窖是做什么用的?”
敬业看向忠叔,忠叔会意,解释道:“平时只不过是囤积一些杂务,并不太用!”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念恩笑得轻松,看着忠叔的眼神就像是小时侯遇到了什么热闹的事,定要拉着浅毅一探究竟,那样热切,那样真挚。
忠叔面露难色,他期期艾艾道:“不过是些杂务,真没什么好看的!”
敬业对这鬼叫声好奇了很久,难得念恩也有兴趣,他更是兴奋,“难得爸妈都不在家,我和念恩姐又都有兴趣,忠叔你就带我们去嘛!”
经不住敬业厚脸皮的胡闹,忠叔只得点头,念恩和敬业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向树林行去。
叶家的树林繁茂幽深,忠叔领着两位好奇宝宝,穿过曲径小路,来到一棵枝叶繁茂的百年槐树下,俯身,用手轻轻的扫了扫树下的淤泥,园孔状的钥匙孔若隐若现。
忠叔从身上取出钥匙,轻轻一插,稳稳的转动了几圈,‘嗒!’一扇正方形的石板门突地弹起。
忠叔起身,看向念恩的眼中是淡淡悲悯:“地窖很大,有好几处入口,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一处!”
“地窖下面可相通?”念恩最想见的是关在地窖里的人。
忠叔点头道:“相通,但具体通往哪,只有叶家历代掌舵人知道!”
“别说废话了,我们还是先下去一探究竟吧!”敬业心急火燎的要往里冲,却被忠叔截道:“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有话快说!”敬业已经等不急了。
忠叔笑道:“我是实在拗不过你们才开的门,要是让少爷和老爷知道,我这饭碗可就丢了,所以在你们下去之前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念恩小姐能走在前面!”
敬业皱眉,不满的叫道:“为什么?我是男子汉,当然应该我走在前面!你这是什么要求!”
忠叔不急不燥,含笑解释道:“理由很简单,这地窖我也不常去,就是偶尔下去也为清点一些库存物,这两年更是不太使用了,而这地窖很大,我从没完整的走过一遍,从老太爷那辈就吩咐我不能在地窖中乱闯,我也从不敢违命,所以所知的只是很小一块区域,如今少爷小姐们要探险,我也由着你们,只是敬业少爷胆太大,又太爱胡闹,如果在里面走丢了或是出什么乱子,我可担当不起,由念恩小姐带路,少爷你紧跟在后,这样我会放心不少!”
敬业火道:“你个糟老头,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我爱胡闹,我哪里胡闹了,你既然下去过就应该你带路。”
“少爷不喜欢探险吗?由我带路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你。。。”敬业被气的语塞。
“算了,忠叔的话也不无道理!”念恩安抚道:“你乖一点,跟在姐姐的后面!”
敬业从小就崇拜念恩和浅毅,对他们两说的话一向是唯命是从,此刻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怏怏的点头。
念恩笑了,转头看向无半点灯光的地窖,心里渐渐升起一阵害怕,但想起里面关着的是决定她父亲后半生能否平安度过的人时,勇气徒然而生,心一横,扶着梯子,向下爬去,敬业尾随其后,忠叔紧紧地跟在他们俩身后。
随着渐渐的深入,念恩很快便隐入一片黑暗之中,敬业害怕的大叫了一声:“念恩姐,你在哪里?”
“我在这!”黑暗中,念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豁然间,昏黄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敬业看清了念恩所在的方位,赶忙跑上前,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怕道:“念恩姐,我跟着你走!”
念恩环顾四周,探索道:“奇怪,这里看上去好像很古老,怎么会有感应电灯?”
忠叔适时出现,拉过挽着念恩手的敬业,道:“少爷若是害怕,可以牵着我的手,我对这里很熟悉!”
念恩皱眉,三人继续往前走,一路走来,念恩总觉得别扭,虽说是由她领头,但忠叔总会规定他们往哪儿走,地窖内有许多小仓库,有些门是紧锁着的,怎么推都不开,有些门一推就开,那些仓库里大多都存放些用旧了的棉被和家具。
念恩和敬业都对忠叔的指手画脚感到厌烦,有好几次念恩故意不按照他的指示走,地窖里的通道繁多复杂,外人入内,即使四处都灯火辉煌,也容易迷路,更不用说只是那一点若有似无的昏黄光线。
说来也奇怪,一旦念恩不听忠叔的话,她所走的那条必定是死胡同,即便走到尽头有房间,也是一间紧锁的仓库,跟着忠叔走,即便走道尽头的是一间看似紧锁的房门,但只要轻轻一推,便能轻易入内,由它再穿过另一条走道。
走了半个多小时,敬业越来越害怕,他一面拽紧忠叔的手,一面紧紧地跟随念恩的脚步,不敢落后半步,念恩在忠叔的指示下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走了半晌,听到隐隐有男人粗狂的笑声从身旁的仓库传来,敬业吓得魂飞魄散,直嚷嚷着要回去,可念恩却确定,这笑声定是她要找的人——王贤。
“念恩姐,你真的要推开来?”敬业虽然心中害怕,可关键时刻还是愿意挡在念恩前面:“还是我来推吧!”
念恩只轻轻道了声没事,定了定神之后,迎着笑声,将手轻轻的附在门板上,用力的往里推。。。
“你干什么~!”敬业挣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念恩一惊,想转头,却被门内一双森冷冰寒的眼眸给震慑住了,那是一双完全没有温度的眼睛。
“忠叔,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敬业高声的叫喊道:“。。。念恩姐,小心。。。”
“砰!”的一声枪响,念恩只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出,她的头重重撞到了门柱上,一阵透心的巨痛从脑部传来,几欲作呕,迷糊间,她听到了忠叔的惨烈叫声,之后便是黑压压的一片,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