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觉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愁滋味冒了上来,突然发现万物了无生趣,却又无从想处,只好闷头闷脑地离开湖心小亭,往来路行去。
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前面宴会处,那里还是莺声燕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但秦君已没有热闹的心境,内心里都被一个雪肤、明眸、雅至的俏人儿的倩影儿占据,再也没有一份儿的空隙,满腹的心思,在热闹处却寂寞无人诉,真是难受至极,突然想起雨青,正好找他好好聊聊,那小子此时儿,也不知到钻哪儿去了,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突然自己却被乐白老头儿一把拉住,乐白老头儿也是好酒之人,当下已喝得七分醉意,再不顾形象,手指头点着了秦君的鼻子,嗓儿老大:“好你个小子,没规没矩,这么重要的宴会,还跑得没影儿,刚才有好些个要人要见你,都寻不着你,你老实说,跑到哪儿去喝酒偷乐了?”
秦君心想,喝酒倒没有,不过有着出乎意料的收获,不过这事哪能跟乐白老头说,只是嘻嘻笑着道:“校长,小子没有见过世面,难得到这大场面,当然好奇到处转转啦。”
乐白老头儿双目一睁,就想正色呵斥,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将秦君拉到静处,压低嗓门道:“小子,看来你真艳福不浅呀,刚才有好几个有未嫁女儿的要人向我打听你的来历家世啦,看来都想招你为乘龙快婿呀,我乐白自然把你赞得跟花儿似的,怎么样,乐白校长对你不错吧!”
秦君苦笑,看来这乐白老头平时严肃得跟个铁板一样,不过几杯酒下肚,反成了个妙人,只是嗓门也太大了点吧,哪里是压低了声音,分明半里外的人都能听到,这不是要自己难看吗,突然调皮心起,也一把搭上乐白的肩,头凑了过去,以非常认真的语气低声道:“乐白校长,你可有女儿没有?秦君倒真的心痒想认识呢!”说完,大笑放开乐白,飞也似的逃开了。
乐白被秦君说得好是呆了半天,方恨恨道:“他***,这秦君小子,居然还敢打我老头儿的主意,没门儿!”一把将手中的酒倒下肚里,只差没有把酒杯也生吞下去。
秦君虽然笑得很大声,但越走,笑声却越小了下来,心思再被勾起,雨儿,雨儿,看来实在魅力无穷,自己怎么就是放不下呢?
正在此时,自己又被人碰了碰,忙回头一看,是个衣冠齐整的侍者,手里捧一银盘,银盘内有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儿,问道:“秦将军吗?我家主人有张便笺在此,烦您收看!”
秦君一怔,他家主人,不正是雨农么,有什么事儿不能当面讲,要写个纸条来?忙接过,展开一看,果然是雨农写的,上面只有寥寥几字:秦君将军,难得一见如故,望能宴后停步,再得一叙,可否?
秦君真是想不明白了,雨农这是要和自己谈什么呢,还要宴会后偷偷摸摸的,难道和雨儿有关?心里突然变得没着没落,又惊又喜。
秦君将纸条小心折好,放入怀中,抬眼看到那待者正在仔细打量自己,忙道:“多谢你家主人,秦君恭敬不如从命!”
那待者方才满意而去回话。
此后的宴会,秦君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一分一秒地盼着能快些过去,但又不知雨农会和自已谈些什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挠是如秦君般磨砺出不动如泰山的沉稳,心里也实在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又被乐白缠着要一同回去,秦君只好找个由头说要和朋友一聚,晚些回去来掩护。
乐白还不相信,睁着眼喝道:“秦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却滑里滑头的,不要酒后乱性,给我惹出什么事来,你可是堂堂军院副院长,要注意学校的颜面!不行,我还是跟着点好!”
秦君给弄得哭笑不得,好说歹好,软磨硬施,才将他打发走。
秦君望着已空荡荡的大厅,长长出了口气,那待者已经不知何时,又来到自己近前,秦君一点头,待者也不说话,打头引路。
待者将秦君引到一扇小门,一示意,秦君也不客气,推门而入。
那里却是个书房,里面全由名贵木材装饰,古香古色,居然没有一点儿现代气息,看来虽然现在高科技已极度发达,但达官贵人们反倒喜欢复古气氛,也许唯有如此才能显示他们的身世家底之不凡。
雨农已在书房内等候,见秦君进来,房门轻轻掩上,高声一笑:“秦将军一来,真令寒舍篷壁生辉呀。”
雨农的声音十分亲切,又客气非常,令人听得精神一振,秦君忙接道:“雨部长真是太客气了,秦君承蒙召见,才在是三生有幸呀。”
雨农对秦君恭顺态度很是满意,语气和缓,笑道:“秦将军,真是委屈你了。”
秦君心中一凝,知道雨农这是指冰星战役一事,忙道:“秦君只知道一心为国做事,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根本没放心上,而且,军方待秦君也实在不薄。”秦君自己说着都觉肉麻,但在不知雨农真实意图之前,还是说些套话,不露心思来得好。
雨农点点头,示意秦君坐下,他自己也坐在书桌后,凝视着秦君,一脸满意的样子,但不说话。
秦君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挺直了腰板,也回视雨农,似乎沐浴在雨农那柔和的目光中。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千言万语尽在笑中。
秦君虽然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好是没底,觉得雨农真是老狐狸,这样看着自己,如果换一个定性差的,那还不被看得手足无措,也许高官们就是喜欢这一套吧。
也不知对视多久,二人好像感情已酝酿足,也更加深了了解,但如果还这样对视下去,反而尴尬了,雨农方才发话,话语却和当下的含情脉脉很是不配,严肃得很:“秦将军啊,我雨农就倚老卖老说你一句,你初到云缤的表现实在不堪啊!影响很不好,很不好!”
秦君没想到这雨农真是变化无常,突然又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知道他所指是欢迎会一事,忙装着虚心受教的样子道:“秦君已经认识了,实在还是少不更事,还望雨部长多多指点。”心里却在暗骂,你的儿子和女儿都说我做得好哩!
雨农严肃在面又突然放缓,笑眯眯道:“指点不敢讲,秦将军你还年轻,以后在仕途上前途无量,雨农只是好意相劝,以后凡事三思而后行,安稳能行万年船啊!仕途上最怕留下劣迹,被人抓住把柄啊。”
秦君只好一个劲点头,实在除了点头,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从雨农的话中,可以听出,自己已被高层注意很久,真得可以小心,不要一不留神,便掉入什么政治漩涡里,那才叫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了。
雨农又语重心长道:“秦将军,仕途如战场,稳扎稳打又能审时度世,才是不二法门,不要轻易相信人,也不要轻易为人所利用啊。”
秦君又是点头,心想,你这不是叫我连你也不要相信吗?心中也暗暗警惕,虽然雨农讲话不着边迹,但说不定真含有什么玄妙呢。
雨农话锋又转,突然问道:“秦将军,你对冰星一役怎么看?”
秦君莫名其妙,这话题要就广了,也不知雨农要问的是哪方面,心电急转,如果只是纯问战事,实在没有必要,因为那已是明摆在哪儿的,那就说明他想问的是战争背后的深层动因了,但这问题也太大太广了点吧,而且对自己来说,可资参考的信息又太少,看来他是想考考自己了!突然豪气上升,不想让雨儿的父亲小看了自己,幸好自己此前也有好好研究一番,还算有底,认真理了理思路,方道:“秦君认为,冰星一役打的实在莫名其妙,从表面看,右斯坦帝国向我国发动如此一战,实无利益可说。但战争从来是以利益为本,越是不着边迹之战,越说明右斯坦帝国所谋非小。”
雨农也不由神色一动,哦了一声。
正好落在秦君眼里,他心中暗喜,看来话题对头,没有被小看了。而且冰星一役,在他心里想了不知多少遍,百思不得其解,又苦于无人诉说,正好遇着雨农这个好听众,就干脆将自己之前所想的一骨脑都说将出来,但正如他以前分析的,此事实在透着太多玄机,自己又实在知道得太少,所以根本无法得了一个结论。
但因为秦君打定主意认为右斯坦帝国居然能勾结上云顿,一明一暗共同向云之国施力,所谋非小,所以分析明显高人一筹,雨农不发一言,听得非常仔细。
秦君说到后来,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什么,急问道:“雨部长,难道右斯坦和云顿所为根本不为我国的疆域,而是想逼迫我国放弃某种权力?”
此言一出,雨农长身而起,凝视秦君,喝问道:“秦将军,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目光灼灼,似能刺入心腑。
秦君毫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正是自己说中了某点,方能让雨农如此动容。而且他这样说,也是有根据的,一则,云顿素与本国交好,这回突然倒戈相向,暗中支持右斯坦,确实问题大大;二则,他想起雨儿告诉自己的,雨农身为财政部长,却要参与战争谈判,实在很能说明问题。
果然,雨农凝视良久,方道:“秦将军,你知道能源块一事么?”
秦君点头:“知道,能源块是最近才研发出来的一种新科技。过去,战舰动力都是采用量子裂变炉,虽然可保动力无限,但一来裂变炉所占体积巨大,极不变于战舰机动,二来裂变炉在外力打击下很不稳定,在战争中常常成为软肋。所以银河诸国都在研究新的动力,也就有了能源块的出现,小小一个能源块就能足够巨型战舰之用,不占体积,极为稳定,实在对于军械是一个巨大革命。”秦君边说边整理思路,雨农所问定有所指,但会是什么呢,能源块的技术并非云之国独创的,也不是云之国独用的物质,冰星之役跟这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雨农听罢秦君说话,点点头,却就此打住话题,只是叹道:“秦将军,当初雨某第一眼见你,就觉你绝非凡物,今日一叙,果然不仅军事非凡,而且对于政治极有见地,真是可造之啊。”话锋再转,“秦将军,你可知右斯坦、云顿二国竭力要求我国严处冰星空战最先发动者,但你却为何能逃此惩处吗?”眼光极为凌厉。
秦君点点头,道:“想来雨部长从中出了大力,秦君实在感怀不尽。”说完,深施一礼。他心里却在暗骂,看来雨农已有了恩威并施,要笼络自己之意,不过自己正好缺大靠山,也就见好就卖乖吧。
雨农很是满意,话就说得更直露,道:“武人只知见力打力,而智人则知借力发展,我想你秦君定是后者。雨某深为云之国得此栋梁之才深感欣慰,以后当有所倚重啊。”
秦君忙道:“秦君还要雨部长多多提携才是!”心想,此话一出,自己也可算是雨农一系的了,这就可说是抱住个大腿了,只不知云之国高层到底分成几系,雨农一系势力又当如何,实在要好好留心啊。
雨农满口“好说,好说。”哈哈大笑。
秦君心知,点到为止,此次谈话也该结束了,就出言告辞。
雨农点点头,不再说话。
秦君会意,转身走向房门。
手搭上门把,正要推开,雨农却突然说话:“秦君将军,听说你和小女雨儿感情甚笃?”
雨农说话声音极缓极低,但听到秦君耳里却如炸雷,没想到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被雨农探知,看来雨农实不简单,真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君一脸惊愕地回过身来,却看见雨农正凝视着自己,面无表情,目如深潭,也不说话,挥挥手,示意秦君出去。
血舰_血舰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