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国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五月。
五月初,弘农郡。
张温、丁宫、蔡邕带着几十名掾属,在三百名虎贲卫士的保护下,渡过黄河。
一行人在骠骑大将军营暂时停了下来。李弘和朱穆两人把近期京畿和荆、豫两州发生的事对他们详细叙说了一遍。张温等人虽然在晋阳的时候已经看过李弘的奏章,但此时再听李弘娓娓道来,心中不禁焦虑万分,对振兴社稷的前景也失去了当初的自信。
按照朝廷原定的策略,占据洛阳后即以武力威逼荆、豫两州。如果两州大吏拒绝遵从朝廷的所有指令,也就是拒绝向朝廷上缴赋税,则立即予以攻击。但李弘不愿意,李弘想安抚荆、豫两州大吏,先把京畿的形势稳定下来,然后再去打冀州。然而,朝廷和李弘都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无论是朝廷还是李弘,都完全没有预料到各地州郡大吏在大军攻打洛阳期间和攻占洛阳后,做出了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现在朱俊、孙坚、袁绍、袁术都反对李弘的大军进驻洛阳,而李弘在没有得到袁术、孔伷的承诺下,也不敢轻易进京。毕竟朝廷需要赋税,大军需要粮饷,纷纷回迁的京畿流民需要赈济,京畿两郡的秋种也需要他们的大力援助。如果双方闹僵了,长公主和朝廷就很难得到各地州郡的支持,这对振兴大业没有任何好处。
北疆军既然不能进洛阳,那么朝廷就不仅仅面临既定策略能不能实施的问题,而是朝廷能不能迁到洛阳的问题了。因为长公主和朝廷如果缺乏北疆大军强悍武力的支持,韩馥和袁绍等部分州郡大吏在主掌权柄后,会因为皇统等诸多分歧改变或者完全改变朝廷定下的振兴之策,这是一帮老臣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
但这还不是朝廷和李弘遇到的最大难题。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难题是荆、豫两州的战乱和冀州的内讧。荆、豫两州的战乱让朝廷和李弘先前的打算彻底落空。
现在安抚两州州郡大吏已经不可能了。几方势力已经打起来了,他们根本不会理睬朝廷的威逼,更不会给朝廷上缴赋税。如果按朝廷原定策略出兵去打,那么两州的局势会愈发恶化,最后自己肯定陷入泥潭无法自拔。在当前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式下,无论用什么办法,短期内都无法平定两州的战乱,更不要奢望什么筹措粮草了。
冀州韩馥和袁绍的内讧看样子是十分激烈,但朝廷和李弘万万没有想到,韩馥会向太傅刘虞求援。而太傅刘虞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们完全无视正在进行的洛阳大战,也无视朝廷和李弘,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而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北疆大军既失去了冀州粮饷的支援也失去了夺取冀州的借口。
现在朝廷和李弘面临的最严峻问题就是钱粮的严重短缺。其次是,用什么办法,不但能解决今年的北疆钱粮危机,还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北疆的钱粮危机?
李弘把自己的设想对几位大臣说了一下。
放弃对荆、豫两州的幻想,不管是武力征服还是好言安抚,都放弃。
颜良的大军暂时还驻守洛阳,这是保证长公主和朝廷顺利迁到洛阳的保证。
北疆军主力放弃进驻洛阳,一分为二。一部由徐荣、玉石统率,继续保持对关中的威慑,以保证洛阳的安全。一部由麴义、张燕、杨凤统率,立即北上。麴义和张燕率军进驻冀州,夺回常山、中山、巨鹿和赵四个屯田郡国,以保证今年的秋收秋种,缓解北疆粮食危机。杨凤率军封锁冀州进入北疆的所有关隘,严禁流民进入北疆。
李弘非常痛心地说道:“不是我不想救他们,而是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救他们。今天我救了他们,明天北疆的数百万人就要沦为流民,两相权衡,我只能救一个。我和北疆诸吏为了生存,奋力挣扎了一年多时间,但结果还是一样,我还是要把成千上万的流民拒之于北疆大门之外。过去如果我能狠下心来拒收流民,何至于有今日危难之局。”
“这些办法我已经上奏长公主和朝廷了。”李弘无奈地说道,“为了保证北疆今年能支撑过去,我打算再奏长公主和朝廷,立即裁减军队。”
张温、丁宫、蔡邕等人极为震惊地看着李弘,难以置信。
“大将军,你要裁减军队?”张温指着四周,激动地说道,“如今社稷动荡,战火四起,人人都在招兵买马,你却要裁减军队,你是不是疯了?这样下去,社稷何时才能得到拯救?”
“北疆的现状你们清楚,今年边军的军资是挪用屯田用资来解决的,那明年呢?”李弘说道,“冀州的现状你们也看到了,想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地拿下冀州,已经根本不可能,未来冀州必有恶战。几万大军打仗的钱粮从哪来?”
“这事长公主和朝廷必须要答应。”李弘不容置疑地说道,“把塞外五万步卒立即集结到雁门郡的平城屯田区实施军屯。”
李弘、朱穆、郑演等人不厌其烦地给几位大臣反复算帐,算来算去,这五万大军是非减不可。
张温等人最后给他们说服,上书长公主和朝廷,恳求长公主答应李弘所奏。张温把奏疏写好之后,还是不放心,又问道:“大将军,你确定目前这五万大军能拱卫洛阳,平定冀州?”
李弘笑道:“我曾追随大人征战西疆,大人应该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张温苦笑,“除了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
第二天,张温等三人启程往洛阳,临走把盖勋也拉上了。张温说,元固,你现在是朝廷的光禄大夫,又刚刚从长安而来,代表的是天子和长安朝廷。你应该随我们一起到洛阳去,助我们一臂之力。盖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五月上,洛阳。
张温一行到了洛阳,朱俊带着一帮州郡官吏来迎。这其中有冀州安平国相张岐,东郡太守王肱,弘农太守杨懿,陈留太守张邈,冀州府的别驾李历,渤海郡府的从事沮授、耿苞,徐州刺史府的王朗,兖州牧府的刘翊,南阳太守府的杨弘等等三十多人。
张温、丁宫和蔡邕三人看到有二十多个州郡大吏亲自来到了洛阳,或者派来了府内高级僚属前来共商大事,非常高兴,信心大增。但随后的议事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让他们绝望至极,信心俱失。
议事的第一天,冀州安平国相张岐和东郡太守王肱就提出了皇统问题。长安一个朝廷,洛阳一个朝廷,事实上是两个朝廷。两个朝廷同尊奉一个天子,怎么尊奉?如果是一个朝廷分为两部分,那是什么朝廷?谁愿意尊奉?太傅刘虞大人既然不愿意继承皇统,那我们就从藩属国里挑选一个王室后裔为大汉新帝。
张温、朱俊、杨弘等人一致反对。
然后谈到朝廷构架。大臣们有的坚持要用太尉、司徒、司空的“三公”制,有的要用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的“三公”制。由此牵扯到皇权和相权的问题,继而张温就提出了改制设想。这立即引起了大臣们的强烈反响,大家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争论非常激烈。
蔡邕这时又提出了朝廷的改制思路,其中涉及到了官学、治国策略等诸多问题,争论的规模随即增大。
大家辩论了一天,一无所获,最后张温说道:“所有的事都可以明天谈,但有一件事,今天必须要议定,那就是北疆在洛阳驻军的事。”
这次众臣的声音很整齐,一个都不同意。张邈指着张温的鼻子问道:“大人是不是收了骠骑大将军的贿赂?北疆在洛阳驻军,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到底是拯救社稷还是倾覆社稷?”
张温差点气晕了,蔡邕急忙打圆场,“这是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说,骠骑大将军和北疆军如果不到洛阳,她就不回来了。长公主年纪小,突遭此等变故,心里非常恐惧,所以她对骠骑大将军和北疆军极为信任,这是……”
“长公主不重要。”张岐说道,“天子都不是先帝所出,何况这个长公主?我对长公主的身份表示怀疑。”
“要拯救社稷,要重建朝廷,第一要务是重建皇统。”王肱说道,“你们和骠骑大将军保着一个身份不名的小女子,在晋阳对我们指手划脚,这也叫重振社稷?社稷是好玩的东西,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去看看兖州郡县,去看看黄河两岸,去看看那里有多少百姓的死尸?社稷如果都像你们这么拯救,胡搞一气,马上就要轰然坍塌。”
“皇统,立即重建皇统。”耿苞大声叫道。
张温气怒攻心,当场昏了过去。
五月上,豫州颖川郡,阳翟。
破虏将军孙坚率军赶到阳翟,拿着天子圣旨遍告各方,天子已经下旨任命我为豫州刺史,请诸位各自领军回去。
这道圣旨把各方大军镇住了。周昂和韩浩立即率军后退十里,急报袁绍。桥蕤和公孙越也退兵十里急报袁术。陈国相许玚虽然拒绝承认当今天子和这道圣旨,但迫于阳翟城紧张的局势,他也后退了十里。田畴倒是很识时务,大开城门,请孙坚入城主事。孙坚说,各路大军不退,豫州之围不解,我就不进城。
五月中,桥蕤、公孙越得到袁术急书,主动要求帮助孙坚,击杀周昂和许玚.但孙坚并不想大动干戈,他只想逼走周昂和镇制陈国相许玚.真要打起来,击贩了周昂和许玚,自已也就得罪了袁阀和豫州其他郡县。将来自己最多占一个颖川郡,其他豫州郡县不会遵从自己的。
但袁术正是这个目的。孙坚和各方打得奄奄一息了,自己就可以轻松拿下豫州。桥蕤见孙坚不愿意打,随即秘密联系周昂。
洛阳大乱的时候,袁隗和袁绍矫天子诏灭了许相的族,重创了许阀,两家之间有血海深仇。许阀想报仇,袁阀也想趁机灭了许阀,免得将来一不小心,反被所害。袁术对桥蕤说,如果孙坚不愿打,你就先联系周昂打许玚,先把袁阀的威胁解决了。你不要担心,袁绍一定会答应。
此时周昂也接到了袁绍的书信,果然,袁绍也有一样的意思。袁绍说,你和袁术一起打许阀,孙坚不会插手的。因为这是门阀之间的仇怨,但你不仅仅要打许玚,更要打袁术。袁绍授计周昂,在联合攻打许玚之前,先把这个消息泄漏给许玚,让许玚和袁术先打起来,然后你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五月下的一个深夜,桥蕤、公孙越联合周昂夜袭许玚.许玚得到周昂的报信后,早有准备,反而把桥蕤和公孙越包围了。双方大战,死伤惨重。不久,周昂、韩浩率军杀到,三方一场混战。
就在周昂和韩浩等人洋洋得意,以为可以大获全胜的时候,田畴突然领军杀到。六千大军一拥而上,三支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大军岂是对手?转眼间就被杀得狼奔豕突,落荒而逃。不过田畴显然有目的而来,他的大军专门击杀周昂和桥蕤的士卒,却任由许玚带着他的残兵败将逃回了陈国。
解悟、项陶挥军往东面追杀,北疆军锐不可当,几乎将周昂的军队全歼了。周昂于乱军中坠落马下,被败军活活踩死。往西追杀的徐岩一不留神,带着一帮亲卫把公孙越杀了。田畴拿着公孙越的人头哭笑不得,这下祸闯大了。他把人头丢在战场上,带着大军匆匆回城了。
红日高升的时候,孙坚带着大军晃悠悠地到了战场上。他早就听到动静了,但他就是不出来。对眼前的这个结果,孙坚很满意,他笑着对部下们说,“豫州是我的了。”
然而,他马上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桥蕤蘸血写书于孙坚,发誓要报仇雪恨。
孙坚立即意识到坏事了,城中的田畴趁黑出击,狠狠地打了他们,却把黑锅丢给了自己。孙坚大怒,立即派人告诉田畴,自己要进城接管豫州。这次田畴不给他好脸了,田畴回书,大人手中的圣旨是真是假,天下谁不知道?奉劝大人趁早向朝廷请罪,免得毁了一世英名,败坏了朱俊大人的名声。
孙坚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攻城。
孙坚急书袁术,浑水摸鱼的是田畴,是北疆军。我们多年的好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你给我粮草,等我打下豫州,我就帮你击败刘表,夺回荆州。
袁术答应了,他相信孙坚不会做出这种事。现在他宁愿孙坚做豫州刺史,也不愿意北疆军占据豫州。
两人合力攻打阳翟城。
消息送到洛阳,州郡大吏们一致指责北疆军。
朱俊急书骠骑大将军,我们正在努力求同存异,以便商定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振兴社稷之策,尽早把长公主和朝廷接到洛阳。但大将军的部下都干了什么?这样如何拯救社稷?你既然忠诚于大汉,有心讨董勤王,但为什么至今不能吸职董卓的教训?前车之鉴还少吗?你为什么迟迟不把大军征调出京?
李弘和田畴已经失去了联系,此时正心急如焚。他立即回书朱俊,大人指责北疆军,有何凭信?难道就凭孙坚的那道圣旨?孙坚既然有出任豫州刺史的圣旨,他为什么一直不拿出来?这圣旨是真是假,大人知道吗?孔伷大人病逝不久,我们又没有急奏天子,天子怎么会下旨?大人无视祸国殃民的奸侫涂炭生灵,却一味指责我北疆军,居心何在?
朱穆眼看局面不可收拾,于是要求亲自到京城去向父亲解释。李弘说,你不要去,去了就回不来了。你立即回晋阳,免得让我难做人。朱穆左右为难,李弘安慰他说,你放心,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把朱大人绑回北疆。他现在虽然身份尊崇,但没有官职,我可以把他押回去。你回到晋阳后,立即开始筹划和准备攻打冀州的事。不管周昂和公孙越是不是我们杀的,我们都要和袁绍、公孙瓒翻脸了,除非他们把冀州给我让出来。
“公孙瓒和大人关系一向不错。”朱穆说道,“冀州的形势也许并没有大人想象的那样严峻。”
李弘看看朱穆,苦笑道:“公定兄,你看看孙坚,再看看袁术、袁绍,再看看豫州、荆州,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对朝廷抱什么幻想吗?”
朱穆低头不语。
“孙坚连诛大臣,袁绍连诛大臣,我们可以解释为他们要急于讨董勤王。但刘表占据荆州算什么?我们怎么解释?孙坚占据豫州又算什么?我们又怎么解释?你看看今日天下,还有几人尊奉天子?还有几人尊奉朝廷?”
李弘怒不可遏,挥手吼道:“都该杀。卢植大人说的对,都该杀。长公主和朝廷迁回洛阳才多大的事?这么点小事就扯了一个月,还治什么国?改什么制?难道洛阳是他们打下来的?公定,一年半了,已经过去一年半时间了,我们努力了,该努力的我们都努力了,我们还能抱什么幻想?再不拿下冀州,我们就要象黄巾军一样,上太行山了。”
朱穆痛心疾首,连连摇头。一年多来,北疆想了无数的办法,力求挽救这个摇摇欲坠的社稷,但跑来扶一把,帮一把的没有,跑来推一把的倒是人山人海。父亲太固执了。张温、蔡邕、卢植这些老臣都已经看破了这个世道,父亲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要打冀州,无论如何要等到十月秋收之后。”朱穆咬咬牙,也下定了决心,“否则我们的粮草不够,无力支撑大军长时间作战,尤其是铁骑南下,粮草更是紧张。”
“好,十一月。”李弘说道,“十一月,我们打冀州。你立即回晋阳,和鲜于辅大人,李玮三个人全权负责此事。”
“那裁军的事……”
“立即裁军,不要犹豫。”李弘说道,“那五万人就在平城,距离飞狐要塞和句注要塞都很近,我们可以随时调用。这事既能削减军资,又能屯田,还能借机调动军队,何乐而不为?”
“豫州的事怎么办?”朱穆又问道。
“命令段炫、张震,带着两千虎贲驻防函谷关。命令颜良带着祭锋的三千黑豹义从立即赶到轘辕关会合项澄,然后把驻守虎牢关的吴雄也调过来,让颜良集结七千大军急速南下攻击孙坚和袁术。”李弘说道,“豫州暂时要控制在我们手上,以确保洛阳的安全。”
大汉国初平二年(191年)六月。
六月上,洛阳。
已经回到晋阳的安北将军鲜于辅急书李弘,冀州牧韩馥连续急书朝廷,说冀州情况危急,自己手上钱粮有限,考虑到洛阳已经攻克,调拨给北疆军的四个月粮饷也已经全部支付,今后他就不再向北疆军提供粮饷了。鲜于辅建议李弘,立即撤军弘农大营,不要再攻打潼关了。
这时,龙骧将军徐荣又来急书,三辅流民突然暴增,黄河岸边人满为患,哭声震天。他恳求李弘,立即放船,把流民接到河东。
徐荣在信中说,四月,董卓回到长安后,处决了一批参与叛乱的官吏。为了抓捕逃匿者和防止叛逆层出不穷,他命令新任司隶校尉刘嚣,将三辅官吏和百姓中凡儿女不孝顺父母者,弟弟不尊重于兄长者,僚属不忠于上官者,官吏不清廉者一律抓捕处死,抄没财产。于是有诬告层生,含冤而死者数以千计。百姓惶恐不安,在路上相遇时,只敢用眼睛相互示意,连话都不敢说。五月,董卓开始扩建郿坞,大肆抓捕壮丁,增收赋税。三辅百姓苦不堪言,纷纷逃亡。
李弘断然拒绝。他回书徐荣,请子烈兄想想北疆两百多万百姓的生死。如果把他们放进来了,北疆如何承受?今日北疆岌岌可危,千万不可再放一个流民进来。
李弘急书玉石,暂时不要撤军,天天用抛石车攻打潼关,无论如何要封锁关隘,不能放一个流民进入洛阳。
杨华于心不忍,想劝两句但又不敢。李弘摇头道:“问之,北疆之所以有今日,就是因为深受流民之苦。我不能再心软了,再心软,北疆就彻底崩溃了。”
“大将军,他们会死的。”
“除了河东和洛阳,流民还可以南下武关到荆州。”李弘指着案几上的地图说道,“他们可以到南阳,到南郡,到江夏,甚至南下到江东,那里远远比北疆富裕,也比北疆安宁。流民到南方或许可以找到一条活路,但到北疆却是自寻死路啊。”
洛阳城里的争论日复一日,好象永远没有尽头。争论的焦点已经不是皇统和改制了,而是北疆军的血腥残暴,骠骑大将军李弘的骄横跋扈。大臣们一致要求北疆军立即撤出洛阳。张邈激动地说:“现在袁绍、刘岱、曹操等大臣正在兖州与黄巾军激战,但骠骑大将军在干什么?他在指挥北疆军攻击孙坚夺取豫州。这就是我大汉国的骠骑大将军?这就是拱卫社稷的北疆军?”
张温等人寸步不让,和朱俊、王肱诸大臣针锋相对,怒斥袁绍、孙坚的叛逆之举。
六月中,颜良率军到了阳翟,指挥北疆精锐迎战孙坚。两个月前,这两支军队还曾并肩作战攻杀董卓,但两个月后,他们却成了誓死相搏的敌人。
孙坚毫无惧色,挥军迎击。
黑豹义从和弩炮的威力让孙坚损兵折将。这时,田畴率军从城中杀出,两下夹攻,孙坚大败。颜良和祭锋带着黑豹义从一路猛追,长沙兵死伤殆尽。孙坚死战得脱,逃到鲁阳时,竟然只剩下三百人。
颜良狂追一百里方止。朱治、孙贲等将和三千长沙兵都成了俘虏。颜良没有杀他们,而是让朱治带着俘虏回鲁阳了。
“你告诉孙坚,昔年西疆战场上,我曾和他并肩杀敌,前日攻打洛阳时,我也和他同生共死,我们算是袍泽情深了,但他今日成了大汉叛逆,我就不能顾惜情面了。”颜良抱拳说道,“多有得罪。”
朱治愤怒地吼道:“今日之仇,来日必当厚报。”
孙坚和袁术败出了豫州,袁绍也损兵折将,这豫州该安静了吧?没有,更乱了。许玚败回陈国后,汝南郡太守徐璆见有机可乘,立即挥军攻打陈国,要把许阀连根拔了。梁国相程景看两个朋友打起来了,急忙去劝架。这时黄巾军首领何仪、刘辟、黄郡、保曼等人带着十几万大军从兖州奔袭而来,一路上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州郡。梁国相程景大吃一惊,急忙回到梁国领军抵抗,同时派人向袁绍、陶谦求援。
袁绍随即以承制之名急书州郡,再次联合举兵争夺豫州。扬州刺史周乾是周昂的兄长,听说弟弟被杀,当然是义不容辞,率先举兵响应。山阳太守袁遗、彭城相汲廉、沛相袁忠等人纷纷出兵向豫州而来。
一时间,豫州上空,风云变色。
六月丙戌日(二十三日),长安、右扶风、凉州等地发生大地震。
徐荣再度急书李弘,要求放船把流民接到河东。
李弘仰天长叹,“天灭要我大汉,奈何奈何。放,把流民放进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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