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空空荡荡的,一股淡淡的酒气弥漫在闷热的空气里。在原来摆放案几的位置上,有一滩干涸而醒目的血迹。曹操呆呆地望着那滩血迹,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刺痛,还有些许愧疚,但想起过去和许攸交往的点点滴滴,他又有一种解恨的感觉。
你鄙视我,冷嘲热讽了我一辈子,你敬佩袁绍,跟着他干了一辈子,但最后结果是什么?你为了联军内部的和睦,善意地背叛了他一次,却给自己惹来了杀生之祸。你聪明一世,自诩才智超人,但在忠诚这件事上却犯了一个幼稚的错误。我不是成心要害你,要杀你九族,我不过想报复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憎恶和嘲弄。我虽然不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我也不想让你重新回到袁绍的身边,所以我跑到袁绍那里说了几句,结果让我非常寒心。这么多年来,你忠诚袁绍,帮助袁绍征战天下,为袁绍打下了一片稳固的基业,但袁绍待你太薄啊。他竟然不顾你们三十多年的交情,借着我的话,立刻下令诛杀了你的九族,把你的门生故吏铲除一尽。十年前,袁隗、袁绍联手,乘着洛阳大乱之际诛杀了前司空许相全家,把京都的许阀势力几乎连根刨起。今天,他故伎重演,再度举起屠刀诛杀许阀势力。我不知道袁绍为什么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很忠厚,一直以仁义君子标榜自己,他怎么对你如此无情无义?难道是因为你们汝南的袁阀和许阀之间世代以来的权势之争让他产生了杀机?难道他老糊涂了,要迫不及待地篡汉自立,完全不顾大局把忙于反对自己的老部下逐一诛杀?
曹操走到那滩血迹旁边缓缓蹲下,就像看着躺在地上死去的许攸一般,神情悲痛,眼里渐渐涌出泪花。
袁绍要杀你了,要惩罚你这个背叛了他的老朋友了,但你还那么执着,还是对袁绍那么忠诚,还要为了他不顾生死执意要到河北实施反间计。其实,即使你不去,我也不会在大战结束前和袁绍翻脸。
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小以来,虽然好事涨面子的事,都是袁绍出头,坏事损名誉的事都是我顶着,但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即使到张让家偷东西被我父亲知道后打了个半死,我也没有把你们在府外望风的事说出来。即使我们一起偷了人家的新娘最后也是我独自承担了罪责,是我受到了惩罚。在大事上,我是有分寸的,在李弘的威胁没有解除之前,在我最大的生存威胁没有解除之前,我是不会和袁绍公然对抗的。这么多年来,我屡屡和袁绍发生争执,但我什么时候和袁绍决裂过?
几十年来,你一直都很仗义。虽然你憎恶甚至痛恨我,但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把我当朋友,挺身而出跑来救我。然而,也正是你这个脾气害了你。这几年,袁绍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赶走沮授,关押田丰,打击冀州势力,他为什么不愿意把你留在身边?他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要杀我?都是为了这片社稷这片江山啊。他心思已经动了,**已经不可抑止了,谁挡他的道都是他的仇人啊。
他有心要篡夺天下,但我们这些人却不愿让他如愿以偿,我们想方设法挡住他篡立的步伐。我知道要想阻止袁绍,必须要像对付董卓、李弘一样,拿起战刀与其厮杀,但你却不这样认为,你和沮授、田丰这些人一样,以为凭借自己的才智,凭借错综复杂的天下形势,就能成功遏制袁绍的**。说到底,你还是把他当作你的朋友,而不是敌人,你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扭转乾坤。你太自信了,自信得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袁绍都要杀你了,你竟然还跑到河北去实施反间计,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吗?
当你从河北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熟悉的那张脸,看到你熟悉的那种鄙夷的目光和轻蔑的冷笑,你知道我都有多高兴吗?你能活着,就能减少我心中的歉疚。我希望你能活着,能再生几个孩子,能重新支撑起你许家的门第,但你还是死了,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败亡。
你的反间计成功了,你用你的背叛把我留在了官渡战场上,暂时缓解了我和袁绍之间的激烈冲突,让联军上下暂时齐心协力了。你从河北回来后,给我们消息,让我们烧毁了北疆军的粮草,你想在联军因内讧而崩溃之前和北疆军决战的意图也实现了。决战可以重创北疆军,可让袁绍全取中原,可以让我乘机南下夺取徐扬,可以在黄河以南实现袁绍、刘表和我的三足鼎立,可以因此形成制衡,彻底打消袁绍篡夺大汉社稷的企图。
然而,你大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我们烧毁了北疆军的粮草,烧毁了北疆军击败我们的可能的时候,也烧毁了袁绍的决心,他从乌巢和故市上空熊熊燃烧的大火里看到了不战而胜的希望,看到了不费吹灰之力全取中原奠定自己王霸之业的希望。所以他放弃了决战,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决战。
袁绍再次把战刀举到了我的头上,他要杀我,但他现在杀我需要找一个完美的无可辩驳的理由。否则,在我刚刚率军焚烧了北疆军粮草建下大功的时候,他杀我会遭到联军各方的指责,他可能会激怒联军里的某些人,他可能因此给自己的王霸之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再次想到了你。杀了你就有杀我的理由了。
你的所有心血,你的聪明才智,你的九族性命,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在这瞬间被你对故友的盲目忠诚和信任所摧毁。你死在了自己手上,死在了你那份近乎疯狂的自信上。
于是,你选择了自杀,当你当着逢纪的面把长剑割开自己咽喉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很愤怒?愤怒袁绍的无情。你是不是很痛苦?痛苦自己为之奋斗了一生的梦想终于破裂。自己终究无法挽救大汉社稷。或许,你死得很平静,因为你知道,你的死可以告诉很多人袁绍真正的面目。
曹操伸出手,轻轻**着地上的血迹,就像**在许攸的脸庞上。
“你走好,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会把袁绍逼进决战的战场。”
刘表刚刚走进浚仪城,曹操就追了过来。
“你知道北疆军平安撤回河北,对大汉意味着什么吗?是败亡,彻底的败亡。”曹操挥舞着双臂,冲着一脸愁容的刘表大吼大叫,“你老了,难道连拯救社稷的雄心也没了吗?”
曹操一把摊开案几上的地图,拳头在地图上连连重击。案几上的几卷竹简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然后掉到了地上。蒯越、邓义、文聘、庞季等人站在四周,一个个神情冷峻,一言不发。
“北疆军撤回河北,没有任何损失,他们只要休养生息两三年,马上就能卷土重来。袁绍霸占了中原,很快将席卷青、徐,到时包括西凉韩前、益州刘璋,都会投靠袁绍。但我们呢,你看看我们……”曹操的手狠狠地砸到地图中央,“除了你的荆州外,我已经没有实力了,而刘备兵力有限,前有袁绍、臧霸,后有江东孙策周瑜,他能坚持几天?我们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对抗袁绍?如果袁绍从南阳和豫州、刘璋从益州、孙策周瑜从江东三面夹攻,你还能守得住荆州吗?荆州没有了,我们还能保得住大汉社稷吗?”
“三年后,等李弘准备再次南下中原时,袁绍已经控制了黄河以南的所有郡县,天下的形势已经彻底变了。”曹操瞪着刘表,声嘶力竭地吼道,“景升兄,你睁大眼睛看看,那时李弘还能象今天这样横扫中原吗?不行了,他不行了,他既要稳定广袤的北疆,又要在河东和冀州两地同时抵挡袁绍的攻击,以他小小的河北三州,他能支撑几年?”
“河北败亡,这天下是谁的?”曹操举起双拳,用尽全身力气砸到案几上,“你用脑子想想,好好想想,这天下是谁的?”
刘表忍受着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我从不信什么谶纬之说,但今天我的信心动摇了,中原大战后,袁氏代汉将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曹操仰天惨笑了两声,“哈哈……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和玄德暂时对他还有用,暂时还能苟延残喘几天。等他稳定了中原,玄德也罢,你也罢,你们很快便要身首异处了。你们会像许攸一样,死后被当作叛逆,葬身于乱坟岗,留下世代骂名。”
刘表眼露杀机,冷冷地“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许攸?他不是逃到河北了吗?”蒯越惊讶地问道。
“他回来了。他叛逃河北,是为了给袁绍实施反间计,但袁绍太狠了,先是在许攸叛逃后杀了他九族,以骗取李弘对许攸的信任。今天许攸返回后,刚刚把北疆军屯粮位置说出来,便被袁绍杀死了。”
刘表、蒯越等人震惊不已。
“难道袁绍是神仙吗?随便掐着手指头算算,就能知道北疆军屯粮的地点?”曹操随即把许攸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沮授、田丰、许攸、郭图等人对大汉忠心耿耿,反对袁绍篡立,一直在想方设法阻止袁绍走上篡立祸国的路。但今天你们看到了,许攸死了,田丰下狱了,沮授和天子一起被赶到了南阳,郭图被赶到了长安。现在袁绍要想篡立,还有多大的阻力?”
“孟德,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在本初没有做出异常举动前,我们不能说他有篡立之意。”蒯越看到刘表的脸色阴睛不定,急忙劝阻道。
“是吗?那我们是不是要等到袁绍像李弘一样弑君之后,我们才说袁绍确有篡立之心?那时候是不是太迟了?”曹操瞪着蒯越,怒声质问道,“你蒯家在荆州是名门望族,高门大第,即使景升兄被杀了,你依旧还能到袁绍手下任职,甚至还能享受更大的功勋,所以你无所谓大汉社稷的存亡,无所谓景升兄的生死,是不是?”
“曹孟德,你不要在这里胡扯八道。”蒯越浓眉紧锁,面如寒霜,“我看你被北疆军打得屁滚尿流,丢掉了兖州,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神智不清了。”
“我神智不清?”曹操指着自己的鼻子,放声大笑,“哈哈……我神智不清?我是神智太清楚了,我早把你们这帮人看透了。”接着他手指西方,纵声吼道,“你们这帮蠢货转头看看,天子在哪?北疆军杀到许昌了,袁绍还拒绝把天子移驾洛阳,为什么?如果这件事还不能让你们被蒙蔽的眼晴变得明亮一点,让你们被袁绍的声望和谎言所欺骗的头脑清醒一点,那你们就等着社稷败亡吧。”
蒯越大怒,刚想反驳,却被身旁的邓义拽住了,“你不要上了曹操的当,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大堂上安静下来,只有曹操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刘表拿起衣袖擦了擦脸,然后看着站在对面的曹操,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率先杀进战场,和北疆军展开决战,袁绍担心自己的功劳丢了,势必会尽起大军,随后杀来。但问题是,我们把北疆军击败了,袁绍是否会因此实力大损而无法占据兖州?凭你现在的实力,你还能占据兖州和袁绍对峙吗?”
“我要决战的目的不是夺回兖州,而是挽救即将倾覆的社稷。”曹操听到刘表的话,心里一喜,知道刘表已经心动,急忙解释道,“决战后,北疆军损失惨重,三、五年之内休想恢复元气。同样,袁绍和我们的损失都很大,这样袁绍要想在短时间内全取中原,席卷青、徐两州,继而南下夺取荆州的计策就无法实施,他妄图篡汉自立的步伐将大大延缓。”
“袁绍损失大还会给他带来连番不断的战事。西凉的韩遂早就想趁机夺取关中了,此战后李弘、袁绍伤痕累累,正是他夺取关中的最佳时机。关中若失,李弘、袁绍为了自身的安危,都会把有限的兵力和财赋投到关中战场上。袁绍顾得了关中,就无法顾及我们了,而我们则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迅速恢复各自的实力,再度联手结成同盟,和袁绍形成对峙。这样一来,袁绍即使得到了兖州,也无法利用大战后我们损兵折将实力大损的机会予以各个击破,黄河南部的形势将再次恢复到大战之前的状况。”
曹操抬头看看凝神细听的刘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河北是李弘,中原是袁绍,长江两岸是我们。三者互相对峙,互相牵制。”
“袁绍在河北和我们之间的中原,由他替我们挡住河北李弘,我们可以在长江两岸迅速发展。当河北威胁袁绍的生存时,我们则联合袁绍。当袁绍威胁到我们的生存时,我们则利用河北牵制他,让他无法动弹。几年后,当我们蓄积了足够的力量,威胁到袁绍的生存时,袁绍为了自身的安全和发展,为了打击我们,必定会再次利用天子的名义结盟共击河北,这将是我们重返中原,平定天下,中兴社稷的最好机会。”
刘表、蒯越等人沉默不语,一个个低头沉思。
“如果中原大战后,形势按你说的这么发展,你到哪去?”刘表突然问道。
“我到扬州去。”曹操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到了扬州,可以和你、玄德三人同攻江东,把孙策和周瑜彻底灭了,免得让他们总是在我们的背后打来打去。这两个人年纪不大,心计倒是深沉,连袁术这种人死在了他们手上。当然了,如果他们愿意尊奉天子,和我们尽释前嫌,齐心协力共救社稷,那就求之不得了。毕竟仗打得越少,我们的实力才能增长的越快啊。”
“天子呢?”刘表又问了一句。
“天子还是留在南阳为好。”曹操说道,“把天子接到襄阳,虽然可以大大增加你的威望和权柄,但也让袁绍得到了解脱。现在是北疆军打到了河南,逼近了洛阳,他迫不得已只能尊奉天子,和我们结盟联军。但一旦北疆军撤走了,他的本性肯定又要暴露。”
“把天子留在南阳,可以约束他,让他不敢随随便便就篡汉自立。北有河北李弘,南有我们,中间还有一个天子。如果韩遂还没老,还能乘势占据关中,那他就彻底被困在了中原。”曹操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这几年一门心思就是想全取中原,建立自己的王霸之业。好,这次我们遂了他心愿,看看他还能不能一展抱负。”
刘表眯起眼晴,盯着曹操看了很长时间,终于点了点头,“好,攻击,立刻开始攻击。”
八月下,阳武。
张燕坐在案几后面看着地图,脸上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流,手上的蒲扇“呼啦呼啦”地摇着,烦躁不安。
叛军烧掉了故市和乌巢的粮草后,突然全线退出战场,又不打了,这让张燕心急火燎。叛军的意图很明确,现在就等着北疆军撤退,想不劳而获了。
“撤退吧。看样子不撤出官渡,是很难把叛军引出来了。”贾诩喝了几口凉水,神情很无奈。
“撤退和诈败是两回事。”司马懿坐在他旁边,一边给贾诩扇着扇子,一边说道,“袁绍决战的决心本来就不大,他能不战而胜,当然就没有必要和我们打得头破血流了。至于其它人比如刘表、曹操当然更不愿意打了。打得越狠,他们的损失就越大,而袁绍在战后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谁愿意做这么愚不可及的事?”他皱皱眉,凑近贾诩,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上了许攸的当?”
“问题不在于是不是上了许攸的当,而是如何把叛军引出来决战。”贾诩笑道,“叛军烧掉的不过是两座空营,我们坚持不退,叛军也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我们不想损失这么好的诱敌机会。如今许攸已经回去了,我们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就很难了。”
“撤退就能把敌人引出来?”魏延坐在张燕的对面,迟疑着问道。
“难啊。”张燕把蒲扇丢到案几上,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袁绍决策明确,就是拖,无论形势对他多么有利,他就是拖,你能对他什么办法?”
“先让颜良把军队撤出来,撤到济水河北岸,加强封丘、乌巢和酸枣、延津两地的防守,做出大军即将撤退的姿态。”张燕指指魏延,示意他立即拟写命令,“书告麴义、吕布,退出鸿沟水北岸,逐渐向济水河靠拢,准备退守原武和阳武。”
“告诉大将军,如果三天后,袁绍还没有指挥大军发动决战,那就不要指望他在近期内有所行动了。我们只能指望关中和徐州战场迅速取得突破,以便改变中原战场上的形势。”
张燕说完之后,站起来缓缓走了两步,“你们看,是不是派一支铁骑渡过濮水河,立即赶到东昏、济阳一带待命?”
“既然大人想从两翼战场取得突破,那我们确实有必要预先采取对策。”贾诩点头道,“关中战场不要我们操心,相信太尉大人(徐荣)会及时做出兵力调整。徐州战场上的兵力在臧霸解决了陈登后,应该够了。到时兖州任城的陈宫、吴敦率军南下彭城、下邳,青州的臧霸、孙观直杀琅琊、东海,战事应该很顺利,唯独让人不放心就是兖州南部郡县的防守。在陈宫、吴敦南下后,我们应该派一支铁骑过去。”
“那就让阎柔、姜舞、卫峻、杨明率军渡过濮水河,急速赶到东昏、济阳一带。”张燕挥手说道,“如果袁绍想强攻封丘,切断我们的退路,我们就让他们频繁出击浚仪、陈留一线,威胁叛军的后方。如果袁绍要决战,我们就让他们在叛军全线越过酸枣、延津一线后,急速杀进浚仪、中牟和陈留、开封一线,切断敌人南逃的退路。如果我们和袁绍一直僵持,想从两翼战场取得突破,那就待陈官和臧霸两路进击徐州后,让他们赶到徐州战场支援。”
“好,这个部署可谓万无一失了。”贾诩笑道,“把阎柔大人的铁骑派到兖州后,我们就有充裕的手段应对战场上的各种突变。”
“下令吧。”张燕挥挥手,“让阎柔大人不要耽搁,急速动身。”
八月下,青州平原郡,高唐城。
陈登端着酒爵,坐在案几后,一脸漠然地望着冲进大堂的卫士们。
臧霸站在大堂上首,杀气腾腾地瞪着左席上几个被缴械的徐州军将领。
几个卫士举着长矛、手弩,对准了陈登,另有两个卫士拿着一捆绳子走了过来,打算把他绑起来。
“慢,慢……”臧洪和祢衡适时出现在大堂上,看到有卫士想捆陈登,臧洪急忙举手阻止,“你们都退下去,这里没事了。”
臧霸冲着卫士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押着几个徐州军的将领立即退下去。大堂上随即安静下来。
“元龙,别来无恙啊。”祢衡冲着陈登连连拱手,笑得前仰后翻,“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给人算计的一天,哈哈……”
陈登三十岁左右,长得白白净净的,气质儒雅,一双眼睛很有神。此刻他面带嘲讽之色,冷冷笑道,“正平兄,这件事是你干的?”
“是啊。”祢衡本能地想炫耀一番,羞辱一下陈登,突然想到以后要和这小子共事,难免会被这小子公报私仇,旋即改口,手指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臧洪说道,“这都是子源兄的主意,我和宣高只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呵呵……”
“哼……看你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你也说服不了宣高,更想不出这么高明的计策。”陈登仰头把酒喝下,冷声嘲讽道。
“那是,那是……”祢衡急行两步,拿起酒樽里的长勺,小心翼翼地给陈登满了一爵,“元龙啊,我们把你骗到黄河边上,不容易啊。”
陈登不理他,冷眼看着臧洪,“子源兄,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手下?”
“只要你一句话就行。”臧洪笑道,“当然了,这句话你也不要急着说。现在我们无论怎么逼你,你也不会说的,等中原大战结束后,你再做决定吧。”
“李弘弑杀君王,残暴血腥,你们怎能助纣为虐,涂炭社稷?”陈登突然一拍案几,厉声叫道。
“我记得你认识华陀大师。”臧洪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谈,将来等你遇到华陀大师,你可以问问他。”
“华陀大师?他怎么清楚李弘弑君的事?”
“当时华陀大师就在晋阳。”臧洪非常肯定地说道,“他最清楚这件事。你不要听信谣传,把子虚乌有的事当成真的。”
“这些破事不要谈了,不要谈了……”祢衡大笑道,“元龙,大家多年不见了,还是唱酒聊天吧。哈哈……能把你抓住,真是太高兴了,解气啊,快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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