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冰消,拉开惊世骇俗殊死斗之序幕。但在阿修罗挑上擎海潮之际,受闻人然之命赶来的暮秋筠,已牢记着胜负之前不得插手的嘱托,清冷姿态远远旁观雪中战况,断绝伤亡可能。
而在半个时辰之前,冥王威势降临,魔剑阎帝剑尖点地,血红魔火遍地蔓延,环圈合围学海无涯,不予儒门之人干涉之机。但有凤凰鸣援手,声东击西反落算计,冥王趁势歼敌意图,霎时难以遂行。
烛山山脚,刀剑竟辉,锋芒毕露。冥王落入圈套,地者也遇强悍劲敌。邪刀回身一格,地者凝色正对来人,口中反问。
“倘若吾与天者若选择进攻略城,你们岂不算计落空?”
“你们能够动作,我们当然也能回击。死国之中,除了冥王必须牵制太学主,概属阿修罗精擅空间术法。也只有他,才能瞒过天葬山众人监视,单独行动。至于略城的话,弦知音去了那里,合众人之力自保有余。而我……”
丹青见侧斜身右,闻人然目光落在地者之身,功提至极之限:“我与阿修罗力战数回,遗憾始终未分胜负。今天我想用剑一试,你与他之间究竟谁强谁弱。”
“阿修罗……”
武魁与战神,谁高谁低早欲了然。面对闻人然挑战,地者自无怯战之心,血断邪刀侧身外举,周身死冥之息疯狂涌动,发出傲然高喝。
“死国地者,领教!”
六字脱口,血刀瞬动。地者形影乍失,略微外凸的刀锋,瞬间罩落闻人然胸口。丹青见由下穿上,交叉格挡刀鸣锐啸,反击随之而至。
快若奔电,迅过雷霆。刀与剑交相辉映,迸发霞辉灿烂之光火。眨眼百招过,山野化疮痍。旋刀回防反击之剑,锵然之声未绝,地者神色肃凛,更感对手异常难缠。但越是强悍的敌人,越能激起满腔战血。地者把心一顶,掌风合运刀流,卷雷万千合身突袭,有如利钻穿刺闻人然胸腹。
“十荒雷霆。”
“风出岚岫!”
地者催发雷火,宛欲麻痹握剑之手。发觉对方意图,闻人然右掌杀气流荡,同赞至正之气抵消魔能。下一刹那,但见闻人然剑转山势,五岳负身力压而下,顿令地者进攻受阻,旋即剑升百里暴风,撕天裂地倒卷而回。
“毁千岳!”
漆黑战袍受劲扯裂,地者骤察对方此刻竟是有别早前,怀有莫大坚定杀念,立时鼓起一身真元全力一搏。血断邪刀横身果决挥落,身前山地如遭雷犁。
然而,刀罡破入山风合一之剑,却未能够逆转颓势之境。羚羊挂角改走柔势,闻人然卸劲同时倏以他化素心剑回敬,山移地走之力瞬时逆压倒逼。
而在不远之处,饶是冥王力可通天,失去万妖炉防护,又受相当高手牵制,抽身驰援便遭四面堵截,竟是分身乏术。
“冥王能退,但今天,你却走不了!”
丹青见挡破山之刀,兔起鹘落,再叠真气澎湃一掌拍出。微乎其微的回气空隙,武痴精意纳入自身所学,闻人然乘胜追击,祭运剑掌叠合之招,登令地者措手不及。
“寰宇尽灭!”
一时经脉真气阻塞,地者急赞武经之功突破滞碍,灭卷毁天之能霎时充溢刀尖,勃发真力一点突破,半空划出危险弧度,强自刀抵剑锋。
奈何,地罪真身早已损毁,攻守之力已逊不少。刺耳尖啸横扫过境,内元碰撞向外迸发,满目狼藉崩坏。功差一筹,高下立判。身如纸鸢倒飞而出,地者受创急将邪刀指地,在坚硬大地上留下千丈深痕,方才止住退势。
“胜负之式了。暗之罪翼,八羽齐杀,罪身无道!”
尊严不允败于人类,地者赌注终结一式,汇毕生元功于顶,身前重现罪身虚影,双臂向内轰然一对,乍生无可底量的浩瀚之力,仿若狂澜奔腾向敌。
四野顿陷黑暗无光的愁惨之境,片片黑羽飘散融一,有若尖锥一往无回,快不可视疾袭奔杀,不是歼敌,便为灭己,再无第三条路。
极招照眼刹那,闻人然鲸吸一口,丹青见浮空溢芒,剑映光怪陆离,再现千霞万流。参商有殊之禁剑,刺破地罪黑幕。只见一抹惊鸿掠过黑流,挡在身前的罪身幻影完好无损,地者本人心脏却已遭受剑气贯穿,粉作无数血红碎末。
“呃……”
“呵……果真是好招……天者,死国未来……靠你了……”
胜者留创,败者无憾。濒死关头,地者仍然不改孤高,内心所念依然是助天者开辟前路,把握最终时间,回流一身充沛之能。
“地者?!你们,都该死!”
跨界建立死国,唯得地者陪伴。而今最了解自身的人,竟落末路死地。临死之际,地者自散功体,痛怒交集的冥王,骤觉地者元功汇融于身,登时实力再越极限,魔剑阎帝一剑斩落,随后又见血刀斜插而出。凤凰鸣虽有准备,但因未料须臾之变,手中淑世之剑断折,当场便遭重创。
无人掣肘冥王,太学主压力倍增。以攻对攻格杀地者,闻人然亦付出不轻代价。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冥王甫纳地者之力,要战伤势不一的三名对手,却也非是稳操胜券。
念及地者遗言,心趋极端的冥王,终究忍下当场报复,阎帝剑威扫过,血杀千百儒生。东野开物与鸣沧海虽已饱运真力,仍然难挡冥王临走泄愤一击,登时饮恨当场。
“激怒我,将是你们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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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恢宏须弥法堂,声声梵呗宁神静心,一片安详清和。
蓦然,雄健脚步踏落,焚风瞬夺生机,打破祥宁氛围。身着闇法战袍的天都之主,重生再起的第一场征伐,不仅是贯彻交易的承诺,更是颠倒历史的起点。
“施主从何而来?”
粗壮五指之间金辉洒落,有如岁月流逝抹平魔元造成的伤害,谨守身侧方寸。然而各自肚明的内力差距,仍令精纯至极的魔元在墙上留下深深裂痕。
心知来者非同凡响,宗喀尔肃然起身以对,开门见山直问来意:“所求为何?”
“无仇,无怨。只是,现在的世界,太安逸了。”
淡漠不露情感,来人宛若只欲战火彻燃天地,干戈从此难平。
设法破坏七棱钢,解放罗喉之后,佛业双身立即提出了铲平须弥如来藏的要求。如此不仅使得正道痛失助力,亦令罗喉与正道之间的关系无可调解。
不过,虽知佛业双身盘算,罗喉亦无拒绝毁诺之意。相反尽快完成承诺,从此再不与邪灵瓜葛,更合罗喉本身心意。
何况,早是恶名累身,此时付诸最真实的暴君行径,又能如何?
重活再世,便当以鲜血与兵燹,祭奠曾经逝去的一切,还以世俗的污蔑!
“退出中原,或者,死。”
死字脱口,剑拔弩张。真气充斥闇法之袍,罗喉立足原地不动,只待宗喀尔率先出手。
不明来敌杀意源何,却知对方无心辩解,唯有生死搏杀一途。宗喀尔无可奈何心有决断,立即命令座下护教人员统统退出须弥法堂,以免遭受池鱼之灾。
苍老双手合十于胸,屹立的僧者周身乍现佛光,威然凛对重生归来的天都传说。
“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