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惊起的九条光柱看煞了洛阳人的眼,这几条光柱如同惊鸿之笔,一瞬即逝。没人晓得这几条光柱究竟是好是坏,也无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预示着什么。
可无论发生何事,日子还得照样过。尽管有许多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可活在洛阳的人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这几条光柱似乎只成为了洛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无其他。
繁华的街道照样还得繁华。
就在这条繁华的城西街道上,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大致有三十来岁的年纪,身着青衣,气质出尘。女子则稍显稚嫩,一身红衣,如雪中红梅,花中牡丹。
从男子的脸面上看不出什么底细,倒是那女子则情绪略显低落,时不时左右环顾,却没多少好奇,也没多少笑意。
男子感觉除了这女子低迷的心情,问道:“素素,怎么了?最近一直觉得你心情不算太好。”
素素勉强一笑,“是先生的课业太过繁琐了。”
姚清河嘴角勾了勾,眼里含着笑意,“可若是你会为课业而烦恼的话也不至于这么些天一篇文章也没能背下来。”
素素吐了吐舌头,似乎心情有些好转。
姚清河又问道:“洛阳你是来过的吧。”
素素点点头,回道:“是来过,有蛮久了。”
“对于洛阳这处地方怎么看?”
“挺好的,可就是不喜欢。”
“为何不喜欢?我总觉得这洛阳人的风气与你蛮般配。”
姚清河这话的意思是隐晦地说素素没有其他女子的温婉,倒是挺像洛阳武人的大大咧咧。只是很显然,凭着素素的脑瓜子确实是听不出其中的含义,她有些迷糊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说与我般配?哪儿般配了?”
姚清河吃吃笑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寻了一个不大的客栈坐了下来,点了两道素菜之后姚清河冲着素素说道:“你要吃些什么?”
素素有些难为情,“我吃不了太多的。”
姚清河便转头冲着那小二道:“再来一只烤鸡,一壶酒。”
“好勒!”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应了一声之后连忙退了下去。
素素眯着眼睛笑。
或许是因为这客栈里边没有多少客人的缘故,饭菜上得极快。姚清河给小二道了一声谢之后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素素面前,叮嘱了一声慢点吃,另一杯则拿在手上,慢慢品。
茶水比不上皇宫里边的贡茶,甚至是到了有些劣质的地步,可姚清河品得很用心。
素素嘴里咬着一只鸡腿,“为什么先生要来洛阳?虽然这时候成安天寒,可洛阳也不暖和啊!”
姚清河回道:“最近遇上了一些难题,便随意走走看看,看能不能得到转机。”
“先生也有难题?”
“世人都有难题。”
素素没搞清楚姚清河嘴里说的是“世人”还是“是人”,就算是搞清楚了以她的脑袋瓜子说不定也不能理解这句话隐藏着什么深意。素素极有自知之明,于是就只是哦了一声,没再问。
姚清河夹起一块青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又吃了一口茶,“你对洛阳了解多少?”
“洛阳?不就是洛阳么?一座城?一个地界?”
姚清河道:“洛阳不止是一座城这么简单,几百年前,洛阳曾是一个国的都城。这个国的名字暂且不提,就只谈洛阳。”
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姚清河接着道:“因为洛阳曾为国之都城,因此就算是那个国家覆灭之后洛阳城之中仍旧有一丝气运,虽然寥寥,可仍旧是国运,便仍旧昭昭。”
素素有些好奇,微微抬起眼帘看着姚清河。
可姚清河却止住了话头,微微皱眉,左手捏着茶杯举在空中,大拇指微微摩挲着茶杯外壁。
素素晓得只要姚清河做这个动作就代表他在思考,便没打扰,连带吃东西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只过了素素吃完一个鸡腿的时间,姚清河眉头舒展开来,又道:“其实洛阳还远远不止如此,你晓得么?洛阳地界原先不是平地,而是绵绵起伏,高耸入云的山川!”
素素明显对这个话头感兴趣,抬起头来问道:“怎么就变成了一片平地?总不能是被人给移平的吧!”
“差不多。”姚清河笑道:“据说后来不晓得在洛阳这处地界发生了什么事而惹恼了一个仙人,那仙人直接从别地搬起了一座山脉,将洛阳地界的山川整个儿压平,这才便成了如今你所看到的这副样子。”
素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将手伸到半空之中往地面虚盖了盖,“就是这样压平的么?”
姚清河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压平的。”
“呀!”素素有些神往,心想若是自己有这种本事那该多好啊!看哪里不顺眼就这样翻翻手,哦豁,平了!
不晓得美了几个她吃一个鸡腿的时间,素素忽而又问道:“既然是从别地搬的山,那么你晓得那处地方是哪里么?那里如今岂不是也成了平地?”
“是啊!那地方叫昌都!虽然叫‘都’,却不是古国的都城,就只是一个平常的城市罢了。而且极为偏远,处在。。。”
话还没有说完姚清河愣神了,喃喃道了一声好大的手笔,是我看轻你了!
“什么?”素素没听清姚清河在说什么。
姚清河回过神来,问道:“要不要去扬州看看?坐云辇去,很快的。”
素素不知所以,愣愣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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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再怎么心安朝廷也不会真将平沙放在一个外人的手里,因此在裴长风攻下平沙没有多长的时间朝廷就加急编制了人手接管下了平沙。
与前来接管平沙的官员吃过宴席之后裴长风与八千兵马缓缓从平沙城门走出,一直走出十里地才停下脚步。
张富贵牵着马走到裴长风面前,“世子殿下,咱们辛辛苦苦攻下了平沙,就这么交到了朝廷的手里?”
裴长风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张富贵这个大汉,眼里含着笑,“辛苦么?”
张富贵挠挠头,嘿嘿一笑,“其实也不算辛苦,跟以前训练的时候比起来确实是小菜一碟。偌大一座城市攻下来咱们还没有伤筋动骨,难道平沙就这点本事么?也敢跟咱们西楚叫板?”
魏敬亭嗤笑道:“就这点本事?平沙地界最出名的是什么?不是军人,而是僧侣。你们攻打平沙的时候可曾见过一个僧侣前来拦路?”
张富贵有些不服气,喃喃道:“一群和尚有什么本事?”
“没本事?若是那老主持没死的话一个打你们这八千人兴许都不算是事儿!”
张富贵脸面涨红,支支吾吾没说话。魏敬亭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更不用说平沙城里边外来的炼气士与武人已经被我弟弟杀了一大半,换成八千个的新兵蛋*子也能轻松攻下,更不用说你们。也就是运气使然罢了。”
末了魏敬亭又道:“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没甚么好说的。”
裴长风忽而笑了笑,冲着魏敬亭道:“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何要入我的麾下,难道是看在本公子的英俊潇洒?”
魏敬亭谦卑回道:“世子说笑了。”
裴长风嘴角微微抽了抽,极力摆正自己的心态,“那是为何?”
“缘由是有许多的,最重要的是因为我弟弟。”
“魏青山?”
“正是。”魏敬亭沉默良久,“其实不怕世子嗤笑,虽然同为书生,但我与我弟弟的关系其实不算太好。他看不惯我这种凡事不择手段的做派,我也不算太看好他那种与世无争的态度。可终归他是我弟弟,他要做大事,我不予阻拦也不予帮助,但他不能吃亏。”
裴长风笑了笑,“于是你就入了我的麾下同我一道覆了平沙?”
魏敬亭也笑了,“我记得小时候我弟弟说过,西楚有一位公子做了他一直都想做的事儿。现在一见,果不其然。”
裴长风手握缰绳,十分自豪。
此时王非凡走了过来,低声禀报道:“世子殿下,末将有事禀报。”
裴长风眉头一挑,他是晓得王非凡的。王非凡此人凡事不以为意,这会儿竟然如此慎重,想必不是小事,连忙道:“所为何事?”
“二十一名剑!”
“什么?”
裴长风没大听懂,可魏敬亭心里一个激灵,“莫不是洛阳刀剑冢被人带出来的那二十一把名剑?你有消息?”
看着裴长风一头雾水的模样,魏敬亭连忙将一个武人在洛阳刀兵冢取出一捆名剑的事儿细细同裴长风说了一遍。听完此事裴长风十分惊讶,“真有此事?”
魏敬亭道:“原本我也只是认为此事为笑谈尔,没想到王将军竟得了此事的消息,看来是真的?”
王非凡慎重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此事有些棘手。”
“如何棘手?”
“据说那取到名剑的武人唯恐怀璧之罪,躲进了一个秘境之中,那秘境名作浅舟。”
浅舟秘境,裴长风转眼望向魏敬亭。
魏敬亭解释道:“这浅舟秘境附属于儒家,乃是儒圣开创,里边礼法为先,禁止一切争斗。因此,若是那武人不想出手的话,一直到那个武人身死之前旁人也无法从他手中得到一把名剑!”
“如果动用武力呢?”裴长风问道。
“儒圣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裴长风微微皱眉,“可那武人得了名剑,自然是不会守着那些名剑等死!因此定然有得到那些名剑的方法。可谁晓得那秘境的下落?”
魏敬亭回道:“那浅舟秘境不算是隐蔽,鄙人曾有幸进入那秘境之中听大儒讲书!”
裴长风便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西楚各类资源随意你动用!”
魏敬亭点点头,随后又笑道:“世子就不怕鄙人种种就是为了动用西楚的名头来取得那二十一把名剑?”
裴长风笑了笑,“这二十一把名剑对于西楚而言无非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如果你想要,给你就是了。”
魏敬亭愣了愣,躬身行礼,十分恭敬。
王非凡忽然想起,“世子殿下而后日程如何?与我等一道回西楚么?”
“不不不,时日不早,我得去扬州了,”裴长风笑道:“与一个朋友有约,若是去晚了的话只怕要被指着鼻子骂娘。”
“我娘亲去的早,我也应当有些孝心才是,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