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锣响,招婿大会如期举行。
文比会上,诸多文人墨客已经入座,面前各自摆放这纸笔墨砚四物,已经不少人手持毛笔在宣纸上题诗。
几人所处的房间乃是位于茶楼的顶端,便能放眼将茶楼脚底下的比试尽收眼底。
成如是解释道:“这文比分为琴棋书画四等,如今先比的便是即兴赋诗,要求这些文人书生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梅为题做一首诗赋,并且要让上座的数位大文豪过目点头称赞之后才可过关。下一轮便是画,同样是以规定时间内以山为题画完一幅画,也需得受到数位大文豪认同之后方能过关。”
成如是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喉咙,“第三关便是琴,需得过关的文人即兴弹奏,不过比琴倒是没有时间限制,只需叫几位在琴艺一道浸染多年的老琴师动容称赞便可。最后便是棋了,在前三道关卡之内脱颖而出的书生面前摆放着同一局残棋,落子无悔,谁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这残局便能拔得头筹!而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第二榜眼与第三探花仍旧是能与武比大会上的头筹一齐面见陆陆姑娘,而最后便是陆姑娘在这四人之中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听完成如是的这么一番介绍之后陆青台哼哼一声,“你的功课倒是做得挺足,这等规矩我们都不晓得,你竟然能够熟知?果然是梁上君子一般的人物!”
成如是只将陆青台的这番话当做是夸赞,挠着头讪讪笑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罢了!”
“果然无耻!”陆青台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扭过头去。
江漓漓盯着底下的文比看了许久,只觉得下边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一些,便道:“这比的是什么玩意儿?无聊透顶。”
原本庞燕未曾做声,听到江漓漓这么一句话之后冷笑一声,“无聊透顶?也对,你这纸上谈兵的小人也只会在背后做功夫。想必若是明台姐的心上人未曾参加这招婿大会的话,你应当是要去参加文比的吧!也不晓得那狼豪在你手中能写出什么狗屎诗句出来!”
江漓漓眯着眼睛盯着庞燕,面色难看。
庞燕微微仰起头,眼底不屑尽显,“怎么?你还不服气么?就凭着你这三脚猫功夫也能在武比演武场上站得住脚?”
房间内火气十足,陆明台又将全部心思放在了那红袍狐儿锦身上,无暇顾及房间内发生的事儿,或者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而在一旁的陆青台只愿看笑话,能指望她?她不煽风点火成如是就已经是万分的感激了。
叹了一口气,成如是心中暗道怎么事情就这么难办?眼看着江漓漓与庞燕两人之中的摩擦愈加刺耳,成如是连忙插进两人之间打着哈哈,“如今正是陆姑娘的大喜时日,两位还是少说两句。”
江漓漓悻悻哼了一声,嘀咕道:“若不是这娘们使用妖术的话,她哪里是我的对手?可真是他娘的憋屈!”
“妖术?”果然习武之人与寻常女子的注意点不在同一个点上,庞燕冷冷看着江漓漓,“你自己拳脚功夫没练好就怪罪到我的头上了么?妖术?我哪里使过妖术?打赢你这种三脚猫难不成我还需要用妖术不成?”
陆青台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小燕姐,他叫你娘们呢!”
果然陆青台惹是生非的程度不比江漓漓低,成如是一阵头疼,看着庞燕就要发作之时,成如是连忙指着窗户道:“快看,那红袍狐儿锦与旁人打起来了!”
庞燕心中仍旧是对演武场之上的战况极为好奇,便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仍不忘给江漓漓甩下一个白眼。
比起文比来,武比倒是显得干脆明了得多,是将所有参加武比的武人聚集于演武场之上,随着一声令下之后,所有武人便在这演武场之上混战,最后就只在演武场之上留下十人。
等到演武场之上只余下十人之后,混战便结束,休息一番之后便开始两两为战,挑选出魁首,如此而已。
如今演武场之上正是混战开始,便只见那硕大的擂台上激烈交锋,各种刀兵交错声如雷鸣震耳,各种武法战技层出不穷。门外人一看只觉得混杂不堪,可是在门内人的眼里,只觉得这混战是真正的美景!
混战开始之后,红袍狐儿锦一直就站在角落之中,未曾有动作。来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武人挑衅,随意将其抛出演武场之后就少有人招惹。
或许是觉得如此等待实在太过漫长,等到第一轮乱战结束,擂台上少了有一大半的武人之后,红袍狐儿锦便开始有动作了。
如清风,如极光,就见狐儿锦的身形在人群之中飞速穿梭,随着便有一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八的武人在这道红影穿过之后,身形忽而被挑起,重新落在地面之上便是在演武场之外了。
望见这一幕之后庞燕感叹道:“明台姐所挑的心上人果然是万不存一的好男儿,就只凭这份功底,少说也有第四山巅峰
实力了!”
江漓漓往楼下的演武场瞥了一眼,哼了一声,“无非就是趁着乱战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罢了,等到了打擂台的时候,我看你要如何掩藏你的踪迹!”
江漓漓说这话的声音不算是小,话音刚落成如是心中便是一抖。
果不其然,庞燕似如期而至一般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江漓漓,“说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去参加啊!只怕你便是第一个下场的那人,也算是拔得了‘头筹’了!”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他原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忍下庞燕那么多的尖酸话已经是极限了,如今哪里还能忍受得了?
直接一脚将正欲过来劝和的成如是踹翻,江漓漓又恨恨踢到了一张桌子,“老子不在你这里呆了!狗日的玩意儿!”
说着江漓漓踹开门,直愣愣地往外走。
“喂喂喂,江漓漓!别走啊!”成如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喊了江漓漓两声。
庞燕冷笑道:“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碍眼!”
成如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欲跑出门跟江漓漓一道时,陆青台在身后冷森森地说道:“我姐姐还未曾与她心上人如意呢!若是你敢走,我就敢叫人将你压入大牢之中!”
成如是左右为难,纠结了半天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紧,悻悻一笑,“你看这话说的,咱们好歹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啊!”
陆青台哼哼一声,“要是将我的话当做是玩笑话,那你便走呗!”
成如是头疼的厉害。
。。。。。。
直接冲出这茶楼,期间撞翻了好几张茶桌惹来了不少的痛骂,却未曾在意。江漓漓直接跑到了演武场旁边的一处假山旁,一脚踢翻了一块山岩,转头看着演武场上那红袍男子,咬着牙齿道:“若不是老子没有参加这比武,老子第一个就要将你踢出去!去她奶奶的,真是什么人也敢在老子头上拉屎了!”
正蹲在石头上郁闷着,忽而听见旁面传来了一声喊话声,“嘿,江公子是吧,在下是阳邱,不晓得江公子还记不记得我?”
江漓漓转过脸来,望见阳邱之后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你不跟你那混账师妹在一块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阳邱笑了笑,毫无派头地在江漓漓身边坐了下来,“江公子还是莫要在说这种话了,我晓得昨日江公子是让着师妹,在下先行谢过江公子了!”
江漓漓冷哼一声,“谁让着她?若不是她使用妖术的话我能输给她?屁!”
阳邱只以为江漓漓嘴里的“妖术”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小借口罢了,便笑了笑,“可无论如何,在下还是要向我师妹朝你赔礼道歉的。我师娘走的早,师父忙于武院的打理,便疏忽了对我师妹的管教,其实我师妹人还是挺不错的。”
江漓漓呵呵冷笑一声,没说话。
阳邱转头看着演武场,忽而问道:“江公子怎么不去参加这武比呢?”
江漓漓反问道:“你怎么不去参加?”
阳邱摇摇头,“其实是想参加的,只不过今早起来没见到我师妹的身影,还以为是不是跑到什么地方惹出了什么祸事,便寻了快一上午。方才听一个杂役说我师妹正与陆姑娘在一起,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我太过小心了一些,我师妹与陆家三姐妹乃是至交好友,肯定是与她们在一起呀!”
江漓漓对阳邱的话全无兴致,只嗯了一声,没再回话。
兴许是看出了江漓漓心情不好,阳邱便也没再多搭话,站起身来,又道了一声请公子莫要怪罪我师妹之后缓缓离开了。
江漓漓瞥了一眼阳邱的背影,莫不做声。
如今演武场之上的战斗比起方才来显得要“安静”了不少,场上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人,而无一例外都是在武道一途有所成就之辈。越到最后,在场之人也愈加小心翼翼起来,一个不注意就代表着自己的淘汰!
江漓漓双手抱着头靠在假山之上,眯着眼睛盯着演武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过了这么久,他心中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下去,也完全将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就只静静等着这狐儿锦露出马脚,等着看着山庄的好戏。
其实比起文比来,武比的考验其实要大得多,无论是武道实力,还是心性、谋略、以及人脉。如今演武场之上的武人缓缓抱团而走,就只有狐儿锦一人孤身站在演武场的角落。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缓缓将目光放在孤零零的狐儿锦一人身上。他们的意向很明显,就是要先将这个威胁最大,且没有任何援助的人丢下场!
随着一个武人的大喝,所有人便朝着狐儿锦冲了过来。狐儿锦脸色微变,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红影在演武场之上游离而走,更是在一个武人没注意之间将其掀飞,一脚踢出了演武场。
虽然干净利
落,虽然潇洒帅气,虽然惹来了众多围观的人的叫好声,可也坚定了场上的其他人想要将其踢出局的决心。
十几人形成了包围状缓缓围向了狐儿锦,狐儿锦脸色凝重了下来,稍稍退了两步。
便见一道白光朝着狐儿锦射来,狐儿锦仰面倒下身子,那白光便便从狐儿锦的鼻尖划过,是一把半臂长的短剑!
随之而来的便是众多武人一齐朝着狐儿锦攻来,刀光,剑刃,长枪,飞刀,如漫天飞羽一般直冲狐儿锦!
狐儿锦深吸了一口气,身形又化作了一道红影,穿梭于刀尖枪矛之中,如龙蛇而走,飘逸异常。
可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的缓缓移动,狐儿锦的身形也变得愈加容易捕捉,渐渐露出疲态!
茶楼之上陆明台眼里满是担忧,陆青台更是一脸恼怒,“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行事?这么多人攻击一个人,算得上是什么大丈夫?”
对这个擂台比武熟悉的庞燕却未曾做声,她晓得在混战之中这种情形是极为常见的,这种比武比得不仅仅是自身的实力,更多的是对时局的把控。当然,若是狐儿锦的境界高出所有人一大截,足以将擂台上所有人掀飞下场那就另当别论,可如今的狐儿锦确实是没有这种实力可言。
陆青台抱怨了一阵之后转头看着成如是,“喂,你不是脑袋最为灵活的吗?你有什么好法子?”
成如是摇摇头,“如今是擂台比武,外人不可以插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完这一句话之后陆明台的脸色愈加憔悴。
“我不管!你快给本小姐想一个办法出来,要不然、要不然本小姐就将你。。。。”
“青台,罢了!”陆明台叹了一口气,“不要再勉强成公子了,如今成公子也是无能为力。”
“姐~”陆青台极为心疼地望着陆明台。
陆明台又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演武场,手中的手帕已经捏得褶皱不堪。
在台上,狐儿锦的移动已经愈加缓慢,落在场上的武人眼里,如今狐儿锦的速度与先前已经是天差地别!
又是一道白光袭来,狐儿锦匆忙躲过,却又听闻自己身侧传来了飒飒的风声,躲闪不及,只堪堪扭过脸,便见他脸颊之上出现了一道极为显眼的血痕!
狐儿锦猛地一踏地面,身形朝后推开数步,大口喘气。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诸位不必再留手,一举将这人踢出演武场,稍后我们再论输赢!”一个武人大喊一声。
“可!”众人应和道。
狐儿锦微微眯眼,咬紧牙关,拳头上露出了狰狞的青筋,指甲在不经意之间长短变换。
又是一声轻鸣传来,一道短剑从一个武人的袖口飞出,朝着狐儿锦冲来!
狐儿锦连连后撤,躲过这一道短剑之后,便有更多的刀兵往自己身上使来!
狐儿锦难以招架,化作一道红影在人群之中左冲右撞,却根本不得脱身,仍旧是被这些武人困住!
众多武人一面进攻一面收缩包围圈,不多时,狐儿锦后撤一步之后便踩在了擂台边缘,再无可退之地!
“快快快,他就要出局了!一举将其拿下,莫要另生旁枝!”一个武人一面高声喊,一面朝着狐儿锦甩出一把飞刀!
狐儿锦堪堪躲过,双手化作了残影,将众多的刀兵拦在了自己半步之外。可如今他如何能够防得住?便见狐儿锦身上的红袍多了数十道的划痕,手上也更是出现了数道猩红之色!
不甘愿如此僵持下去,一个武人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半指长的银针,偷偷跑到人群前端,朝着狐儿锦一把洒出。
狐儿锦瞳孔猛缩,双手飞速甩动,宽大的袖子如同一面红色屏风拦在自己面前,欲将这些飞针打落!
可其他人如何能够叫他全神贯注对付飞针?便有一个手持长枪的武人乘此机会一把跃起,长枪如游龙一般朝着狐儿锦甩去,“死!”
枪尖愈来愈近,狐儿锦根本无法躲避,后退半步便是出局。
在此危急关头,狐儿锦忽而大吼一声,“滚!”
一股巨大的气势朝着众人冲去,直接将众人掀飞!而那手持长枪的武人更是处于这股气势的尖端,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已经混乱,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倒在地上无力地喘气,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巨大的声浪卷积着碎石灰尘在空中乱舞,终于沉寂下来之后,便见在演武场一角站着一个红袍人影。
头生竖耳,眼内竖瞳,犬齿狰狞如剑,尖爪锐利如刀,身后更是一条巨大的红色狐尾在空中缓缓扫动,浓烈的妖气便从这条狐尾之上蓬勃而生!
妖气凛然!
陆明台惊呼一声,搭在栏杆上的手已经一阵青白,而眼里却满是温柔,她轻声唤道:“锦郎。”
。。。。。。
“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