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责罚你?责罚你也改变不了局面。胜败乃兵家常事,翠玉圣使无需过多自责,金魑长老,咱们走吧!”说罢看也不看,扭头就走。
翠玉婆婆转身捡起布袋,背在肩上,回身看了宇文垒一眼,便欲要尾随而去。
三人刚行有数步,就听见远处一声:“阿弥陀佛,烦请三位施主暂留残步!”那洪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宇文垒转头望去,就见七八个和尚从远处鱼贯而行,排推走来。
就见为首的和尚身材魁梧,手持紫金钵盂,方才正是他开口说话,他见摩罗童子等三人停住脚步,于是继续说道:“三位不止一次堵截我金光寺的贵客,强取豪夺我寺住持亲自发出去的请柬,到底是何原因?”
摩罗童子输了赌局,心中本就大大的窝火,他昂头看了看来人,干巴巴的小脸上立时浮出鄙夷不屑的笑意,正身尖声说道:“本座初来贵地时曾听人说起过,金光寺除了住持甄陀罗,别人均不足为惧,不知和尚你是哪位?”
那领头和尚单手立掌,口中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是住持的师弟了因是也。还劳驾这位小施主请你们管事的出来说个一二。”
宇文垒听后忍不住暗暗发笑,他偷偷朝摩罗童子瞥了一眼,就见他气得脸色铁青,横眉竖目,向了因和尚挥着桃核大小的拳头,厉声说道:“金光寺果然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今日一见当真不虚,想必贼秃你也是本事不咋个,倒生的肥头大耳。”
了因一再被讥讽,终于也忍不住怒道:“小施主切勿再造口业,小心得了报应。今日诸位若不将事情交代个清楚,贫僧可保不准三位……”说到这里他一使眼色,众僧会意,呼啦一下将御仙教三人团团围住。
佟霆仞见状,上前说道:“了因法师,在下乃金乌府护城教重阳观门人佟霆仞是也,今奉掌门之命特来拜会。”说罢便一抱拳。
了因禅师赶紧还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重阳观佟居士,贫僧失礼了,不知这两位是?”
楚庄赶紧施礼道:“在下楚庄,是这位佟居士的同门师弟,这位少年是我们掌门的大弟子宇文垒。”宇文垒听过楚庄介绍后也马上见礼。
了因禅师听闻后喜形于色道:“重阳观六居士今日竟然到场了两位,此外还有贵掌门的嫡传弟子前来,师兄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只是眼下强敌在前,还请各位暂等片刻,待贫僧收拾了这三个妖人后,就引请诸居士回寺。”
佟霆仞刚要出声阻止,那了因禅师便大步走出,补位上去。他站在摩罗童子面前,威风凛凛道:“阿弥佗罗,善哉善哉,原来小施主并非年龄幼小,而是天生疲癃残疾,这口业报应还真是来的及时。”
宇文垒暗暗皱眉,心道:“这和尚看上去心宽体胖,实则小肚鸡肠,也许你第一次没看清楚那摩罗护法是个侏儒,算你有口无心。而今你就站在他的面前,还拿别人的缺陷反复提及,你这所谓的正派高僧和他比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楚庄。就见楚庄也回看了他一眼,面露苦笑,好像在说:“你心中所想,就是我要说的。”接着轻抬下巴,示意宇文垒继续看下去。
佟霆仞轻哼了一声,低声自说自话道:“这和尚不识好歹,老夫刚才可是想要劝你就此罢手,你非得拼个头破血流。你以为那摩罗童子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真正实力深不可测,说不定待会还要我三人出手相救,到那时你金光寺可就贻笑大方了。”
宇文垒刚要朝着众人看过去,就听到紫绡的声音在耳畔想起:“宇文大哥,在你被我救下的时候,那个老婆婆趁着黑暗往你手里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哼,快说,你休想瞒我!”
宇文垒一惊,飞快的游目反顾,找寻紫绡的藏身之所。这时紫绡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她娇嗔道:“真是笨啊,我并未幻化出人形,就躲在你的内心世界里,透过思维直接和你的大脑沟通。
你东看西望,哪里能找得到我,现在你只要心里想什么,就能和我对话了,根本就不需要开口。”
宇文垒听紫绡说完,赶紧想道:“紫绡,谢谢你刚才出手救我,不然的话即使我使用冰棺术,也只能撑得了一时。你的术真是太好用了,不但能用来自保,关键时候还能展开反击。”
紫绡听到宇文垒夸她,忍不住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说道:“其实当你被那老头在背后贴了什么符后,我本来是打算立刻现身的。后来知道他是你二师伯后,哼,我就改变了主意。”
宇文垒道:“我知道你昨日对我二师伯有成见,今天你也见了,他根本就不是坏人,更不可能是那第二个神秘人。”
紫绡“切”了一声,继而说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依然不好说,你还是不要太早盖棺定论的好,反正他偷偷在你身上施术,总是不好。对了,你还没说那老婆婆给了你什么东西呢?”
宇文垒刚要回答,就听见前面摩罗童子发出尖锐的声音道:“金魑长老、翠玉圣使,动手!”
“遵命!”金魑长老早有准备,他应允完之后紧接着一张嘴,“呼哧”一声,一大团黑烟猛地从口中喷出,转眼黑烟越来越浓,像一块黑布飘飞而至,将金光寺众僧全都罩在了里头。
随后就听见黑烟里不时的传来阵阵惨叫声,且伴随着了因惊怒道:“大胆妖孽,竟敢荼毒我同门,且看贫僧如何惩罚尔等!”
宇文垒就见忽的一下,一个物件被人从浓烟之中抛上了半空。他抬头仔细一看,正是了因和尚来时手托的紫金钵盂,那钵盂开口朝下,蓦地从里面射出万道金光。
紫金钵盂在空中旋转着飞了一圈,金光所照之处,黑烟瞬间便被消融,那黑烟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宇文垒等三人很快便能看清里面的局势,就见金光寺众僧之中,除去了因之外,全部都瘫倒在地上,一个个都无法动弹。
楚庄见状,压低声音问道:“师兄,该不会那些和尚依然都惨遭矬子的毒手了吧,我们现在要不要插手,不然那个应该了因也撑不了几个回合。”
佟霆仞摇摇头,说道:“无妨,到目前为止,躺在地上的和尚还未有人丧命。依我看,应该是在那个老叟口喷黑雾时,同时老乞婆趁势用竹杖将他们一一点倒在地上。
刚才那乞婆和师侄比试时,你也看到了,她以杖点穴的功夫虽说算不上大家,不过还是有些火候在里面。如果是偷袭,能在这一瞬间将那几个无用的和尚点倒,理应是不在话下。”
佟霆仞刚刚说完,果然就见倒在地上的众僧中,有人哀声喊道:“救命啊,求首座快点救我性命!”之后纷纷就有和尚陆续的疾呼求救。
楚庄听见后心声佩服,他说道:“师兄所言果然不虚,他们竟然真是被乞婆点倒。真是怪了——”
佟霆仞看向他,摸不着头脑,问道:“四师弟,你觉得哪里怪了?”
楚庄道:“师兄有所不知,我见这乞婆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按理说他们御仙教擅长驱疫使蛊、豢虫饲蛊的邪术,就像那矬子和白胡老头一样,体术应该不会是他们的专长。不过她好像比较例外,正统的体术和点穴功夫好像还更专注一些。”
佟霆仞赞同楚庄所说,他听完后接话道:“老乞婆的体术套路和那一手点穴功夫,到有三分像斗姆斋的八十一路点穴手,只不过被她使的似是而非。这样看来这乞婆的背景不简单呐。”
楚庄问道:“师兄口中所言的斗姆斋,该不会就是五十年前被金光寺和天王阁联手灭掉的那个斗姆斋吧?”
佟霆仞微微颔颐,以示默认。他想了想,方才缓缓说道:“在五十年前,青州府的护城教并不是天王阁和金光寺,而是斗姆斋。
斗姆斋初期长于体术和点穴,后来某一任的掌门又将点穴和金针符揉合在一起,练出了金针点穴术。此术能在瞬间发出数百枚金针,封住敌人的穴道,听说敌人即便是躲在死角也能被金针刺到,是以非常利害,斗姆斋也正是凭借着此术,逐渐在修行界站稳了脚跟。
谁知好景不长,斗姆斋被人举报暗地里勾结外府,意欲一举控制青州府,组成一个城教合一的政体。
消息传开后,在凤翊皇朝引起了轩然大波,遂被青州府抛弃,被整个修行界所鄙薄。斗姆斋的下场就是被当时界内名不见经传的天王阁四大天王,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个年轻和尚联手铲除。
之后斗姆斋便不复存在,而天王阁由于护城有功,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青州府新护城教。没过多久后,那年轻和尚也在天王阁的鼎力协助下,劝谏青州府城主修缮了金光寺,任命那和尚成为寺中住持。
和尚成为住持后,广收门徒,不遗余力的宣扬佛法,后来竟连城主都皈依于他,成为了一名俗家弟子。理所当然的这金光寺也成为了青州府的护城教,这就是青州府双护城教的来历。
那个和尚就是后来的甄陀罗,由于他一人就拥有三件灵宝,道行高深,又被人称之为三宝法师。”
听完佟霆仞所述,楚庄敬慕道:“师兄对前事所知还真是周详,原来这青州府双护城教是这么来的,小弟我受教了。只不过面前这了因和尚的修为应该不及他师父十之一二,看来他要栽跟斗了。”
一旁,紫绡的声音突然在宇文垒心中响起,她急切说道:“那和尚要倒霉了,他的自大终归要葬送了自己。”
宇文垒一惊,刚要询问紫绡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了因和尚一伸手接住飞来的紫金钵盂。他拿在手里,扬起胳膊高声叱詈道:“孽畜,快点解开我寺中弟子的禁锢,不然顷刻便让你们化为齑粉!”
宇文垒就觉得眼睛一花,那摩罗童子似乎动了动,就见砰的一声,了因和尚庞大的身躯飞起,远远的摔了出去。
众人皆惊,再看那摩罗童子,他站在原地,伸出食指正旋转着了因和尚的灵器紫金钵盂,一脸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