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珏问乐琳:“倘若高茎豌豆与矮茎豌豆结合,长出的都是高茎的,那矮茎的豌豆从何而来?”
“你再继续往下读。”
乐琳道。
柴珏继续读念道:“吾将所得豌豆苗四株命名为子本甲、子本乙、子本丙、子本丁,且相互授粉,所结出之豌豆种子于次年再播种,得到孙本豌豆植株若干,其结果有二:高茎、矮茎。豌豆苗孙本共一百零七株中,其中高茎八十一株,矮茎二十九株。”
依札记所说,后来,乐松还用了紫色与黄色的牡丹、粉色与素色的百合等花苗做了这个实验,结果也是相差无异——不同颜色之间的植株,到了孙本那一代,相差比例都是接近三比一。
札记的后面,洋洋洒洒的都是对这些实验的记载。
柴珏不由得好奇:“为何都刚好是三比一,难道是冥冥中有注定?”
“分离规律。”
“分离规律?”
“嗯,”乐琳点了点头。
十九世纪的现代遗传学之父若望·孟德尔,在经历八个寒暑的辛勤,进行了多次的豌豆实验后,得出的“孟德尔遗传分离规律“,是遗传学三大基本规律之一。
想到这里,她心里顿觉得戚戚然。
这是二十一世纪初高中的生物课知识,倘若乐松是现代人,他必定学过这个,用不着辛辛苦苦做这么多遍的实验。
一时间,无尽的失落感涌上了心间。
”怎么了?“
柴珏看”他“神色有异,关心问道。
乐琳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没什么。我们继续说‘分离规律’吧。”
她地上捡起一支枯枝,蹲下来在土地上写道:“显性、隐性。”
“显性、隐性?”
柴珏更加不解了。
乐琳又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表,道:“生物把自己的特征遗传给后代的时候,是有一定的规律的。”
“愿闻其详。”
乐琳指了指图表里的最上方,说:“高茎豌豆含有一种决定高茎性状的物质,我们暂且把它名作‘高高’,而纯种矮茎豌豆也含有一种决定矮茎性状物质,我们叫它‘矮矮’。”
柴珏听得津津有味:“然后?”
乐琳把图表第一代亲本的植株连线,得到新的一个树状图。
她道:“它们杂交后,生出的植株只会有一种情况:‘高矮’。因为在豌豆苗来说,由于高茎对于矮茎是显性,故而子本植株全部为高茎豌豆。”
“显性,即是显示出来的意思?”
“对。”
“但是,当将子本相互授粉之后,得到的便是另一种情况。”
乐琳拿起枯枝,又在地面的图表上加了几道线。
“子本相互授粉后,得出的孙本有四种情况:‘高高’、‘高矮’、‘高矮’和‘矮矮’。”
柴珏恍然大悟:“因高茎是显性的,所以这四种里面,‘高高’、‘高矮’和‘高矮’这三种都是高茎的,只有‘矮矮’是矮茎的。”
乐琳点头:“正是这样,这个接近三比一的巧合便是这样来的。”
柴珏拍手赞曰:“奇也,妙也。”
“嗯,大自然确实奇妙。”
“我说的是令尊。”
乐琳挑眉:“哦?”
柴珏摇头莞尔:“你方才说得对,令尊确实不是寻常人。”
说罢,他又细细看了看那札记的后面,更是啧啧称奇:“你爹爹还拿了不同毛色的小猫儿、小狗儿做这个实验。”
“这样啊。”
“这实验的结果,放在我们人的身上,是否也有效?”
“当然。”
柴珏认真想了好久,还是半信半疑:“当真?”
乐琳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先帝,但我猜,他一定是双眼皮的眼睛。”
“何出此言?”
“因为双眼皮相对于单眼皮是显性的。”
“啊……”柴珏沉思片刻,答道:“皇祖母是单眼皮的,如果皇祖父也是单眼皮的话,那父皇便一定是单眼皮的。但是父皇却是双眼皮的,所以你反过来推断皇祖父一定是双眼皮的。”
“嗯,正是,你仔细想想,你皇祖父是不是双眼皮的?”
柴珏仔细回忆了一番,忽而皱眉,问:“乐琅,你会不会弄反了?”
“什么弄反了?”乐琳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单眼皮相对于双眼皮才是显性的吧?”
乐琳看他斩钉截铁的样子,顿时也不确定起来,细细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记错,双眼皮相对于单眼皮是显性。”
她忽而想到柴珏是因为什么才有此一问,愕然地问:“难道先帝是单眼皮的?”
柴珏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皇祖父他确实是双眼皮的。”
说罢,他又细细解释说:“因为我娘亲是单眼皮的,但我却是双眼皮的,我刚刚一时糊涂了,后来我细细想清楚了——父皇是双眼皮的,无论我娘亲是单眼皮或者双眼皮,我都有可能是双眼皮的,对吧?”
乐琳不疑有他,点头道:“嗯,正是这样。”
柴珏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乐琳愣了愣,才道:“在安国侯府的书房里,也有一些书籍中谈到了这些猜想,只是没有这么详尽的实验,我碰巧读过了那些书。”
“这个发现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我们应当马上告知父皇,昭告天下,还你爹爹一个好名声。”柴珏也是不疑有他,建议道。
乐琳却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