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珏莞尔问道:“何处此言呢?”
“他们提出的,与其说是‘观点’,莫如说是两个‘方案’。”
“方案?”
“这是两个为了更好地建设大宋的不同构想。”
“既然他们初衷是一致的,二人的想法也都有在理之处,总有可以商量之处吧?难道就不能各让一步?”
乐琳没有直接答他,反而另起话头,问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是吧?”
“嗯?”
“即便不论身份地位,人与人之间在聪敏的程度、能力上是有天生的差异的,对吧?”
“这是当然的。”
“如果让聪慧的人无所顾忌地发挥才能,他们与愚鲁的人就永远不可能平等。但是,如果一味地让不同才能的人,都接受绝对平等的结果,那么,人就不会有上进的欲望。”
“唔……”
柴珏若有所思,渐渐明了。
乐琳继续道:这两种构想之间,各自都有明确的、互不相容的诉求,天生就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若我要说双方都对,那与说双方都不对何异?”
柴珏颔首道:“委实如此。”
乐琳再说:“即便我真的对双方都不赞成,那至少要也提出一个新的方案。在没有方案之时,贸然道一句‘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不分轩轾,无分伯仲’,那便是他们二人都要厌恨我了。王先生想必气恼我把他与自私独善的司马大人并为一谈,司马大人则不满我抬高了王先生的主张,这岂不是把二人都得罪了?”
柴珏感概:“难怪方才连刘阁老这般世故的人,却是连打个圆场也不愿意。”
“都天黑了,莫要再想这些罢……”
乐琳劝道:“早点回宫歇息。”
柴珏还有话要问,但看到乐琳一脸倦色,话到了唇边又止住了,柔声道:“你也早点歇息。”
“嗯。”
……
月色如水,透出幽幽寒意。
柴珏回到宫中,已经接近亥时。
拂云殿庭院外的大门被虚掩上,院子里仅留了一盏引路的灯笼。
“三殿下,”
闻得柴珏的脚步声,费斌从外院小步跑了里出来,禀告道:“二殿下已在内殿静候多时。”
柴珏莫名地轻轻挑眉。
二皇兄?
他无端来寻自己是为了何事?
猛地,柴珏想起数日前与“乐琅”一同犯下的“闹剧”。那天次日,柴琛鼻头通红得快要滴血的模样,顿时在此刻浮现于他的脑海。
他略略一怔。
二皇兄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正在恍神之际,内殿传来柴琛的喊唤:“三弟可是回来了?”
柴珏长呼了口气。
唉,天网恢恢,总归是要面对的。
他边往里走,便应道:“二哥,是我。”
……
内殿灯火通明。
柴珏见到淡然坐在茶几前的柴琛,不由得愣了愣。
只见他神色如故,温文俊逸如昔。
丝毫不似才刚受了情伤。
柴珏心中腹诽:“难不成他和乐琳和好了?”
还未待细问,柴琛把茶几上的一个锦盒递予他:“前几天二哥不慎饮醉,丑态毕露,幸而多得三弟体贴照顾。”
“这是……?”
柴珏狐疑地打开锦盒,里头是一柄镶嵌大大小小宝石的精致匕首。
这是谢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