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挽景轩,他正半躺在暖榻上看书,见我们来,他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他紧紧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对上他的眼睛,我不敢再看,低下头来。
他淡漠地问,“那座院子还喜欢吗?”
我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很喜欢。”
“喜欢就住下吧!”他从榻上起身,走到桌子边上,“过来,陪我吃早饭!”
他什么时候吃饭这么迟了,我记得他一向吃饭很准时的。是为了等我吗?心情复杂地走过去,坐下,低头默默吃起来。
吃完了,他要我陪他下棋。
我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跟他重新开始一点点儿的学,学了整整一天时间,确实也学到了不少新东西,不仅棋艺大有长进,就连棋品也改善了,面对他那张冷峻的脸,想悔也不敢悔,胡乱下着。
晚上回了涵漪阁,临走之前,他突然伸出手拉住我,然后,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我一惊,看着他。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去吧,我让淳福送你回去。”
我忐忑地回了涵漪阁,想着万一他晚上过来我该怎么办?
结果坐在屋子里等了他整整一夜,终究他没来。
第二天他派人来叫我,要我去陪他下棋。
由于一夜未眠,精神有些恍惚,他一看到我就皱了眉头,吃过早饭,他挥挥手,让我回去睡觉,明天再来。
再次去陪他下棋的时候,就不是去学习了,而是真正的对决,可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就算我拿出真本事也对不过他,也不敢耍赖,所以就几乎没有赢过。一整天时间,下了二十几局,一路输到底,最后,他似笑非笑,“虽然都输了,不过也算有点儿慧根。”
是吗?
他看着我,“明天我教你画画。”
我皱了眉,他是打算把我教成才女吗?
画画,是我的强项,可连续好几天,我硬是不敢露出一丝真功夫,故意装出很愚笨的样子,怎么画都画不好。
他人就站在我旁边,皱了眉,“怎么下棋还像一点儿样子,画画就完全不像样子了,没有她的一点儿慧根。”
她?指谁?
还没有想明白,他已经靠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握住了我的手,“你落笔还是太生硬,有时又太随性,太不认真,要耐心一些,要注意把握每个地方的力道,来,跟我再画一遍,主意细细感受我手上的力道。”他开始运笔,边画边说教着哪儿该轻,哪儿该重,哪儿该缓,哪儿该柔。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握我的手了,这几天他为了教我画画,时常握我的手,可一旦画完,他便会松开。
不无例外地,看着被他握着的手,我再次恍惚起来,心里更多的了几丝抽痛和宛如隔世的沧桑感觉。
我记得他曾经亲手教殷雅写字,当时被我撞见,气得我跑出了他的宫殿下了江南。
可这一次,他是亲手教我画画。
突然觉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再是多么遥远的梦!
思绪飘忽时,耳边传来他的问话,“懂了吗?”
我胡乱地点点头。
他松开了我的手,“那你自己画一个给我看看。”
啊?
“哦!”我低头看着面前的张纸,刚才的作品已经完成了,一株空谷幽兰,跃然纸上,惟妙惟肖。
他的画技貌似更好了。
我重新拿过一张纸,提笔,犹豫了,不知道到底该画好还是继续装下去。
可是如果被他认出来,会怎样?
他真的能接受我吗?他不会大发雷霆吗?
我相信他的怒气我无法承受,所以,我提笔,依旧笨拙地画着,不敢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才画了两笔,他就看不下去了,“朽木不可雕也!”他甩袖向床榻走去。
我运笔的姿势一顿,抬头看着他,见他生气地在暖榻上坐下,看起书来,貌似不想理我。
我吐出一口气,低下头,照着他刚才画的兰花,认真画了起来,露出了真功夫。
很快的,另一株空谷幽兰跃然纸上,两株出奇地相似,只是新的一株起笔的两笔,实在是惨不忍睹。
画好了,我心思复杂地看着,好笑地笑了笑,随即动笔,将它毁尸灭迹。
这幅画不该存在,就像我们之间的爱情,也不该存在一样。
毁坏后,我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画别的,可画什么好呢,
为了保险起见,我画太阳,月亮,星星总可以吧,这不需要技巧。
画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盯着我看,四目相对,我瞬间僵硬了身体。
“过来。”
他这个表情,我有些迟疑。